第四章出狱!三更月,中庭恰照人如雪第3/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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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房之内乱糟糟的一片,点着一盏昏黄的臭油灯,半个屋子堆着打好捆的草秸,另半个屋子凌乱不堪,地上有两张窄窄的薄板,板上各有一具瘦骨嶙峋的死尸。

  一眼望去,见杂房后部有一道后门,叶易安反手掩好门后,快步循着后门走了出去。

  后门外竟然是又一行两两相对设置的“玄”字号监舍,叶易安走不几步,就看到前方远处有两个禁子正在巡视,当先那人手提着一只明亮的灯笼。这大狱之中避无可避,若他再继续前行,必然要与这两个禁子当面撞上。

  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叶易安转身退回了杂房,反手关上门,几番踱步之后,脑中急转的他最终将目光投到了那堆篾片席子上。

  没有时间再犹豫迟疑了,主意既定,当即便取了两领草席将两具死尸卷进去,又用草绳将席子拦腰扎好。

  而后,叶易安抽出其中一具与他体量相似的死尸,连同身上脱下的那套老禁子的号衣一起埋进了草秸堆中。

  做完这些,叶易安又将杂房后门打开之后,方才反身到了那领被抽空的草席子前,紧紧蜷住身子一点一点钻了进去。

  钻进去,刚刚躺定,一滴冰冷的汗珠从额头悄然滑落。

  他已尽力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的结果将是一场豪赌,要么自由,要么死。

  黑狱三年虽然他挺过来了,没疯没呆。但现在有了自由的希望时,哪怕仅仅是很渺茫的希望,叶易安也愿意为了这一线希望将整个生命押上去做一场豪赌!

  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中,每一弹指时间的逝去都是如此漫长,似乎时间也被凝重的命运给压抑的停止了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舌头发僵的声音嚷嚷着,“老舒,老舒”

  无人应答,随后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以及舌头发僵者粗门大嗓的嘟囔,“这囚攮的老夯货,死到哪儿挺尸去了。喏,就是那两具席子卷好的,赶紧抬走。七月十五,这两个短命鬼可不能在这儿过夜”

  听声音这个明显是喝多了的禁子根本就没进来。倒是又听到另两个脚步声进了杂房,随后便听到一阵火镰的击打声,有人在烧纸,有人喃喃的念念有词。

  稍后,屏气凝神的叶易安就觉得额头猛然一凉,不知是谁在他的脸上贴了一张黄纸。然后的然后,他便被两人一头一尾的抬了起来向外走去,约莫四五十步后,连席子一起被摔在了一辆老马驾辕的硬板子车上。

  马车辚辚,一路前行,其间经过四个岗哨,停顿了四次。但在这个民间称之为鬼节的中元之夜,显然没有一个禁子或者公差愿意招惹这些“死尸”,叶易安脸上的黄纸一次都没被揭开过。

  第四次停顿后,马车便一路通行无阻,渐渐的,叶易安耳中听到的除了老马喷打响鼻的声音之外,开始有了城市夜晚该有的各种杂音。

  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时辰,马车周围由寂静到喧闹,然后渐渐的复归于寂静,最终马车停定,叶易安被人从车上抬下来,就在他伸手紧紧握着怀抱的腰刀时,他最担心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没有人来解他这张草席上面系着的绳子。

  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叶易安听到两个抬尸人的嘟囔与呵欠声,这两人也不愿意在七月十五夜收埋尸体,三言两语就商量好了,一切等明天天亮后再说。

  眼前突然一暗,分明是有人吹熄了灯火,随后,拉里拉杂的脚步声远去,“嘭”的一声有人关上了房门。

  周围再次彻底的安静下来,叶易安一动不动,直到一柱香之后,他才从草席中悄然而出。

  这是一个类似道观大殿般的所在,空旷,阴森,有淡淡的月辉透过破损的糊窗纸洒照进来,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月影,朦胧之中隐约可以看到悬挂的匾额上四个大字:

  福田义庄

  积善行德是谓“种福田”,种福田,得福报。义庄或由官府开办,或由地方富户出资,亦或官民联合主办,专司负责收敛地方上的路倒饿殍等无主尸首。

  这间大殿般的所在,里面东西甚是芜杂。两柱香后,叶易安已经换了衣服,并寻了水做了简单的梳洗。

  将门无声的推开一条缝隙闪身而出,方一出来,叶易安劈面就撞上了漫天繁星,皎皎皓月。

  盛夏、十五、正是满月之夜,空中一丝云彩都没有,皎洁的星光,如水的月辉便这样朗朗洒洒而来,照在了襄州城,照在了福田义庄,照在了叶易安苍白如雪的脸上。

  三更月,中庭恰照人如雪,人如雪,不胜凄断,杜鹃啼血。

  叶易安脚步一顿,抬头看了看那星,那月,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处,两行清亮的冷泪无声滑落……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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