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风云(13)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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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这种事真不要脸,勃拉尼。山上每一个做妻子的我都觉得可疑。”

  “琴,你心坏才往这上面想。”

  天色越来越黑了,他们一边闲扯着家常和战事,一边搬进屋去,拉上了防空窗帘,拜伦的态度渐渐使杰妮丝觉得古怪了。他说话东拉西扯的,而且常常又尴尬又忧郁地瞅着她。酒喝得太多了?欲火上升了?在她小叔子身上,这情况似乎叫人难以相信。不过,他毕竟是个海上归来的年轻水兵呀。等他去洗澡的时候,她决定不换衣眼,把灯亮着,再把酒藏好。

  “天哪,真是妙极了。”他穿着华伦的睡衣裤和浴衣露面了,用毛巾擦着头发。“自从离开奥尔巴尼以后,我还没洗过澡呢。”

  “奥尔。巴尼?”

  “澳大利亚的奥尔巴尼。”他猛的倒在藤榻上,四肢肌肉放松。“可爱的小镇,要多远有多远,总算还在上帝创造的这个绿色大地上。当地的人真好极了。我们的供应船就停泊在那儿。琴,你有波旁威士忌吗?”他的态度相当正经。

  杰妮丝对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不由感到害臊。她端来了两杯酒。他直挺挺躺在藤榻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苦闷地摇摇头。“上帝啊,竟然又要见到娜塔丽了!还有娃娃。真叫人难以相信。”

  “听上去你并不那么高兴。”

  “在奥尔巴尼有个姑娘。也许我感到内疚。”

  “乖乖。”她演戏似的跌进一张扶手椅里。

  “我是在教堂里认识她的。她在唱诗班里唱圣诗,这是个小小的唱诗班澳尔巴尼一切都是小小的。这班子只有三个歌手,加上这姑娘。她还弹风琴。这是个小得好玩的海港,奥尔巴尼——只有三条街、一座教堂和一个镇公所。干净,可爱,有不少草场、花坛、精美的老房子和老橡树,十足英国风味和十九世纪风光。这真是别有天地。”

  “她是什么人?”

  “她名叫乌苏拉。科顿,小镇那家银行就是她父亲开的。她非常可爱,非常大方。她男人是坦克兵团的军官,在北非。我们的潜艇有过两次大检修,中间隔开两个月。这两次只要我有机会上岸,我们每分钟都形影不离。”

  “后来呢?”

  拜伦两手一摊,做了个绝望的手势。“后来?后来我们就启航了,我就到了这儿。”

  “拜伦,我有一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什么事吗?”他愤愤地皱着眉。“你是说我有没有扒下她的裤衩?”

  “唉,你这话说得多难听。”

  “天呐!你,也这样想?每回我回到潜艇,卡塔尔。埃斯特总说:”咦,你有没有扒下她的裤衩?‘最后我忍不住说,如果他肯上岸去,暂且抛下自己的艇长身份,我就把乌苏拉问题这笔帐跟他彻底算算清。这样一说,他才罢休。“

  “亲爱的,这点关系可大呢——”

  “听着,我说过她男人在北非打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种事真把人折腾死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倒也美滋滋的。这样使我当时日子好过些。我永远不会写信给她。这没意思。不过天呐,我永远也忘不了乌苏拉。”

  杰妮丝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搁在他的肩上,向他凑下身子,一头芳香的金发瀑布似的泻在他身上。她吻了他的嘴。她拿大拇指在他嘴上认真地抹了抹说:“娜塔丽是有福份的。两兄弟竟能如此大不相同。华伦让我熬了多少苦日子呵!”

  “得了,你嫁了个捣蛋鬼,这点你不是不知道。”

  “一点不错,我知道。”

  拜伦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说来也怪,那一段日于里,我对娜塔丽越发迷恋了。我不断想念她。乌苏拉很可爱,可是比起娜塔而来嘛!娜塔丽是个充满活力的女人。天底下没人比得上她!”

  “说起来,我真妒忌娜塔丽。我也妒忌小乌苏拉。娜塔丽会原谅你和乌苏拉两个的。我是这么看的。”嘴角一撇,带着一丝苦笑。“哪怕你象‘夫人’埃斯特说的那样,真的扒下过她的裤衩。你也知道,这是战争时期啊。晚安,拜伦。维克一早五点钟就要把我闹醒的。”

  第二天早晨,她正在厨房里喂娃哇,忽听得一辆吉普车嘎吱一下就此不响了。华伦穿着整洁的卡其军装走进来。她几乎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他比拜伦个子大得多,身子沉得多,简直令人吃惊,晒得非常黑,目光炯炯的。“杰妮丝,怎么搞的,门外还停着一辆吉普车?壁橱里藏着个野汉子,都快憋死了?”

  他呼的一下子把她狠命搂在怀里,她就拿一个指头堵住他的嘴。“拜伦睡在客房里呢。”

  “什么?拜伦回来了?好哇!”

  杰妮丝的嘴巴贴住他的嘴巴,话也说不清楚。“亲亲,维克坐在高脚椅子里——”

  华伦大步跨进厨房,娃娃朝他转过小脸来,只见他满脸涂着蛋黄,两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然后咧开吻巴笑开了。华伦吻了他。“他真香。每回我出门他就长高半英尺。来吧,小家伙。”

  “你把他带到哪儿?”

  飞行员给儿子擦了脸,抱了他走进婴儿室放到一张有栏杆的小床上,递给他一只玩具熊。

  “亲亲,听着,”杰妮丝跟在他后面,低声低气说。“拜伦随时都会闯出来,找鸡蛋和咖啡——”

  他伸出一条有力的胳臂,勾住她的腰肢,把她带进卧室,随手悄悄锁上房门。

  她俯卧在床上,光着身子,似睡非睡的,忽听得嚓的一下划火柴的声音,不由睁开眼,眼皮沉重,眼神暗淡,淘气地瞅着她丈夫。只见他已在床上坐了起来。“说真的,”她说,出人意外地声音粗得象男人,两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太阳在华伦紫铜色的胸膛上洒下一抹抹金光,他烟卷里喷出的烟在阳光下蓝雾缭绕。

  “我说,你是个海员的妻子。”

  “天呐。可不要是个环绕地球的麦哲伦手下的海员。”

  “琴,我听见拜伦在走动了。”

  “哎呀,不要紧,咖啡早煮好了。我看他找得到的。”

  他声音有点粗哑地说:“我爱你。”她用一只胳膊肘撑着身子看着他。他大口大口抽着烟,喷出一大团灰蒙蒙的烟云。“最近这一回,真是次操练。就是说,白跑了一的。两艘航空母舰组成一支特混舰队,轰隆隆地开了三千五百英里路程,赶到珊瑚海,又赶回来,迟到了三天,没赶上这场海战。如果我们及时赶到,就可以揍垮日本人,不致损失‘列克斯号’了。‘约克敦号’也受了重创。开了六千英里路程,落得一场空。海尔赛还算走运,用不着他来付石油帐。”

  杰妮丝说:“现在人家在酝酿什么呀?你知道吗?”

  “哦,你听到小道新闻了。总有什么重要大事,这错不了。我们在两天内又要出动了。”

  “两天!”

  “是啊,后勤人员日日夜夜都在为舰艇补充燃料给养。”他打了个哈欠,伸出一条酱色的胳膊搂住她。“这次战斗行动一定是什么新鲜玩意儿。我们那七千英里路程一路上光是搞巡逻,宝贝儿。巡逻啊,巡逻!飞出去两百英里,飞回来两百英里,一连几小时,一连几天,在云层上,在海面上空轰隆隆飞着。除了鲸鱼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有不少闲工夫可以好好想想。我寻思时间越来越宝贵,我不应当再这样混下去,害你伤心。过去我太叫你伤心啦。我很抱歉。再也不啦。好不好?我要洗个淋浴,跟勃拉尼聊聊。他气色怎么样?”

  “哦,哦,有点憔悴,有点消瘦。”杰妮丝听到他仟悔的话,高兴得目瞪口呆,拼命把声音放得跟他一样随便。“一脸浓密的红胡子,就和爹跟我们说的一样。”她摸摸他的脸。“我不知你留了胡子是怎么副长相?”

  “不行!长出来会是夹白的。去他娘的。得了,爹见了勃拉尼包管高兴,随他胡子拉茬什么的。‘诺思安普敦号’跟在我们后边进港的。”

  “拜伦说‘乌贼号’干掉了两艘日本船。”

  “哦,这下爹听了可够乐的啦!”

  帕格。亨利在“诺思安普敦号”舰桥上向阳的一侧,指挥手下在强劲有力的落潮中朝浮简靠去,他看见斯普鲁恩斯在下面主甲板上踱来踱去。那条等着送他们到“企业号”去的专用汽艇停靠在舰边,原来海军少将要到“企业号”上去拜见海尔赛。接着他们要走五英里路,到华伦家去。这是他们的老规矩了。浑身打湿的水兵们正在下面颠簸不停的浮筒上使劲摆弄着粗大的锚链上的钩环,帕格正在同格里格海军中校商谈有些要船坞检修的项目急需在再次出海之前完成。上回白白赶到珊瑚海一趟,弹药库里还是贮藏充足,粮食和燃料可不足了。经过七千英里的高速行驶,四十八小时内就要掉转头去!太平洋准保马上要大闹一场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帕格。亨利心里可没谱。

  “企业号”泊在港内时,通常总显得凄凉、冷清;舰上的铁鸟在拂晓前就在港外一百英里处起飞了,如今只剩下一个空鸟巢。不过这回舰上缺乏生气的样子看了进来。她几乎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他比拜伦个子大得多,身子沉得多,简直令人吃惊,晒得非常黑,目光炯炯的。“杰妮丝,怎么搞的,门外还停着一辆吉普车?壁橱里藏着个野汉子,都快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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