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邵续(下)第2/3段
自投入越石公麾下以来,陆遥的胜利一场接一场,部下越来越多,他所肩负的责任也越来越重。尤其在面临着复杂形势的时候,他需要有人能提供不同视角的分析。须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纵使做不到另辟蹊径,至少也能帮助他开拓思路。
按照大晋制度,牙门将军可以自置属官,其中文职者有功曹、主簿各一。这两个职务陆遥始终都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邓刚在他的辎重营里倒曾容留了几个读书人,陆遥寻他们谈过,不过是寻章摘句老雕虫罢了,至多能抄录些尺牍文书。
夫参署者,集众思,广忠益也。然而真正能够参谋军机要事的人物可遇不可求。这位邵续邵嗣祖先生,其有意乎?其可任乎?
陆遥抖擞j神:“好,敢情先生详解其理。”
邵续正襟危坐,道:“自秦汉以来,zoy朝廷应对夷狄之法,最善者莫过于以夷制夷。数百年来,成汤统西域而郅支灭,常惠用乌孙而匈奴败,皆用此策之善者也。国朝上承汉魏之制,设护匈奴中郎将、护乌桓校尉、护鲜卑校尉等职以镇抚北疆,群氓无知曰,吾道一以贯之。然而,势异时移,昔r的良策到如今,已成为天下之乱源。”
“何以如此?原因有三。一曰武功不振。前汉之武功强盛,远迈本朝。卫青、霍去病三度引军北征,斩杀胡儿数以十万计,使匈奴不敢于漠南立王庭;窦宪去塞三千里,勒石燕然而返。以此威严,方能驱使胡儿如走狗。然,此等赫赫军威,本朝未尝有也。胡族不受教化,畏威而不怀德。朝廷无威则彼等无惧,既然不惧,又岂会长久甘心受人驱策?故而邵某可以断言,如今的北疆各族外示以尊奉朝廷,其实心中早怀异图。”
“二曰虚实尽曝。近岁以来,朝廷施政无方,诸王争衡作战,国家元气r渐折损,人力、物力、财力、军力都已大不如前。然而,当权者急于击败政敌,驱使胡人服役作战的情况却有增无减,将原先的以夷制夷之策,用做了以夷制华夏!彼等既入中原,得窥中华虚实,自然便会愈加轻视我朝。且不说北疆乌桓‘数被征发,死亡殆尽,今不堪命,皆愿作乱’。早数年前,成都王曾令宁朔将军招集五部匈奴之众,引会宜阳诸胡,以为外援。那宁朔将军,便是如今势大难治的匈奴大单于刘渊。有此殷鉴在前,后人本当审慎,可东海王所能得逞于洛阳,靠得又是王浚于幽州,司马腾于并州征发鲜卑突骑,并力南向。此等胡儿,贪求中国珍货,计获事足,旋踵必然为害!”
“三曰徒尚权谋。国朝兵威不振,虚实又尽入胡族眼底。边疆大吏所能用来制服胡族的,就只有些权谋小术。王元伯以刺客、卫伯玉以诈谋,皆如此类……”
邵续所说的王元伯,乃是朝大名士王衍的祖父、曾任幽州刺史的王雄。曹魏青龙年间,鲜卑大酋、附义王轲比能实力强盛,引起王雄的忌惮。于是王雄遣刺客韩龙暗杀轲比能,遂使鲜卑联盟分崩离析。卫伯玉则是被贾后冤杀的本朝名士卫瓘。卫瓘任幽、平二州刺史时,考虑到北疆东有乌桓,西有拓跋鲜卑,其力皆足以为害,于是设计离间二族,使他们产生嫌隙,进而互相厮杀,实力由此削弱。
邵续举此二人为例,言下却颇有些不屑。陆遥皱眉道:“诱之以名爵利禄,驱之以彼此攻伐。有不从者,枭其首脑以分其势。这些手段既然为朝廷常用,便是因为他们值得一用。”陆遥受越石公之命前往弹汗山,不也是为了借拓跋鲜卑两分的局面来牟利么?如果说这是权谋小术,可越石公居晋阳一隅之地与雄长北地数百年的匈奴对抗,兵不过万余,城池不过数座……除了以这权谋小术来应付,陆遥倒很想听听邵续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无惧,既然不惧,又岂会长久甘心受人驱策?故而邵某可以断言,如今的北疆各族外示以尊奉朝廷,其实心中早怀异图。”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