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澜第1/2段
张澜抽了抽鼻子，再次闻到了那种寂然的味道，前三次做手术的时候他都能闻得到，周围静悄悄的，他仰了仰头，手术台上没有枕头，硌的很不舒服。
不知道朱大夫去了哪里，张澜左手慢慢挪到手术台边，食指微微弯曲，轻轻的叩击起了边沿。
“噔...噔...噔...”
张澜没敲两下，里间的医生们就涌了出来，有条不紊的做起了术前准备，没有人会人注意到这从手术台上传来的细微声响。
张澜叹出一口气，停下了在叩着病床边的手。
敲了十五次，瞎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他未曾经历过青春，也再没有听到过老爸的声音，临即手术前，他很想再听老爸和自己说句话。
漫漫长夜中熬过的十五年，张澜脑海里那些曾经鲜亮过的记忆所剩不多，他最近总能断断续续的回忆些破碎的画面，像是儿时站在老爸一旁看他直播游戏，有时老爸输了比赛觉得丢人，便会抓他来顶包：“刚刚是我儿子在打，是我让你们的吧？”亦或是那个昏暗的午后，老爸趁着老妈不在偷偷的教自己玩游戏，老爸抓着他的小手放在了键盘上：“看，这是攻击键，再按这个，这个是跳...”。
张澜知道他这样频繁的回忆代表什么，这说明他会慢慢的就拼凑不齐这些画面，直至最后的遗忘。
往日的那个下午，张澜操作一个拿太刀的小人，消灭了很多只哥布林。
“乖儿子，这号老爸给你练到满级，等你长大了就给你玩。我还要给你弄一身最好的装备，所以你懂吧，刚刚老爸拿你压岁钱的事...”。
当时的张澜压根都没听进去老爸说的话，他只是痴痴的盯着屏幕，脑海里幻想着自己能不能像游戏里的小人一样，升一级就长大一岁，那样的话自己马上就也能像老爸这样，无忧无虑的玩游戏了。
但事实是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澜改变了以上这种幼稚的想法，他开始希望自己是那些哥布林，就死的要像游戏里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想法其实还不错，想到这张澜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咧了一下，像是在嘲笑从前的自己，与此同时张澜也感受到一旁又逐渐归于安静，他知道手术就要开始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做手术，老爸也只是在第一次手术的时候陪伴过自己，伴随着一晚上的咳嗽与哽咽声。
自此之后老爸便消失了，只是在张澜失明的第二年收到了老爸的来信，信里装着的却是一份与母亲的离婚协议书，这些年母亲的卡却会不断的收到钱。
从前张澜不懂事，还会缠着母亲问爸爸去了哪？只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再也没有问过。
张澜耳边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放松点，张澜，要开始麻醉了”。张澜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却拼凑起了那个支离破碎的晚上，当他晕晕乎乎的被老爸从车里抱出来，靠在老爸的怀里，他好像看到了夜空里的繁星在闪烁。
那是他最后所能看到的画面，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天上的星星，还是脑海里的星星。
“老爸，那天你要是不喝酒就好了”张澜的意识开始模糊。
“可是，我早已经不怪你了”。
手术室外的灯牌嗡一声亮成了红色，在门口镜子里映照着的，却是一个抱着肩膀轻轻耸动的单薄女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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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在病房的窗户边，初秋的微风抚过张澜的脸颊，他的头上还缠着好多圈纱布，眼睛里也有些痒。张澜心里有些难以揣测，他的眼睛之前已经动过三次手术，但全都失败。不出意外这是最后一次，他的视神经已经承受不住再次手术。如果这次失败的话，大约就要永远的活在虚无里了。
“那我岂不是真的要去学习盲人按摩？”张澜心里萌生出奇怪的想法，这是王坤在他第三次手术失败后安慰他时候说的，王坤是张澜失明后唯一一个十几年来还能经常过来找他玩的小伙伴。
并且王坤保证如果张澜开了盲人按摩店，那他保证三天就去按一次摩来照顾他的生意。
“你可真是个好兄弟啊，你来我得加三倍的钱”，张澜正自思索着，身后却传来了刘护士长的声音：“王楠姐，今天最后一次拆线，朱主任查完房就emsp;“可是，我早已经不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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