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难说(上)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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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等着,等着承接陛下的怒火,等着承接陛下的发泄,同时,也等着栖凤宫的殿门为自己开启。

  杏公公脸色惨白得似鬼一般,望着身前那一动不动却分外惑人的妖冶身姿,他几乎已经听到了来自死神的召唤!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大胆!如此铤而走险!可知,天子之怒根本不是她可以承受的!而她,还会因为这极其愚蠢可笑的行为而连累到他们所有人!

  哪知——

  皇甫勋却伸出手指,捏住兰贵妃的下颌,尔后,将她娇柔的面孔抬起。

  兰贵妃眼中得逞的光芒一闪而逝,她试图控制仰头的角度,令自己的脖颈与脸庞看上去更加诱人美丽。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秀眉轻拧,因为那钳制着自己下颌的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如铁钳一般,狠狠地夹着她的下巴,令她剧痛不已。

  而皇甫勋冷沉而狠戾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她美丽的脸蛋,从额头、鼻子一直往下,经过朱唇,抵达弧线美丽的下颌,最后,那专注的目光倏地一抬,与她透着微微惧意的美眸对视。

  在与皇甫勋目光交接的那一刻,兰贵妃似乎听到了灵魂发抖的声音,心中陡生不安。

  “刀。”

  单音节的字,冰冷而寒凉。

  兰贵妃身体猛然一抖,美目大睁,显然已经从那专注而狠戾的眸子里预料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不,陛下……陛下,不要……”

  然而影卫却已经忠实地递上了一把寒光凌冽的弯刀。

  看见皇甫勋握着弯刀朝自己的脸蛋逼来,兰贵妃簌簌打抖,如秋风中的落叶,却还是本能地远离危险源头往后退缩,只是刚退了一步,她的肩膀就被人大力按住,让她再无路可退,而这时候,皇甫勋手中冰冷的刀锋已经抵上了她柔软的肌肤。

  “陛下,不要,不要啊……”最会做戏的戏子,此刻祈求的语气中全无半分软糯与惑人,只剩下仓惶与狼狈。

  兰贵妃不知道,她所激起的,并非皇甫勋的征服欲,而是,毁灭欲。

  “啊——”

  如杀猪一般的嚎叫从紫宸殿深处传来,令外间谨慎行走的宫人不由得顿了顿脚步,遍体生寒,紧接着,一阵放纵的大笑声随之传来,宫人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赶紧埋头脚步匆匆地朝前继续走去。仿佛紫宸殿深处住着某只吃人怪兽一般,令他们畏惧,恨不能逃离。

  “哈哈哈!哈哈哈……”

  皇甫勋狂笑不止,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在刀锋舔上自己脸蛋的那一刻,兰贵妃就恨不得能够昏过去,恨不得这只是一个噩梦,然而,扣在肩膀上的悍然的力量却令她疼痛到不得不保持神智清明,于是在失声尖叫中,她亲眼看着相伴六年的男人手执弯刀,以一种近乎痴迷的状态在自己的脸上刻画起来……

  一波又一波尖锐的疼痛之后,他终是满足地收回了刀,紧接着便纵身大笑起来。

  尔后,她肩上的禁锢也终是解除,这让她整个人立即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脸上的鲜血流淌下来,腥甜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她看着笑得疯狂的帝王,整个人畏惧缩成了一团,如一条被烹煮过的虾。

  眼前狂笑不止的帝王,如此陌生,如此疯狂……

  这……这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只充满了深深的恐惧。

  哐当一声,却是皇甫勋兴致缺缺地扔下了弯刀,此刻他已经止住了笑声,眼神里带着一种疲倦与烦躁,不耐道:“扔出去!”

  影主立即依令行事。

  虽然在看到兰贵妃美丽妖娆的面孔被破坏的那一瞬间皇甫勋得到片刻的满足,然而心中却好似有一只野兽仍在咆哮着:不够!不够!

  “来人!立即着禁卫军封锁帝京!随朕出宫!”

  “陛下!”

  杏公公顿时一惊,以陛下的身体状况,是根本不适合出宫的。何况陛下此时出宫,分明就是冲平将军而去的,封锁城池,陛下是要……

  然而,圣意又岂是可以轻易违逆的?皇甫勋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立即堵住了他喉咙中想要挤出的话语。

  “是!”向来镇定沉稳的大内总管立即急忙慌张地从地上爬起,随即一边朝宫门跌跌撞撞跑去,一边吼道,“快!快!陛下摆驾出宫!准备软榻、披风!快!”

  紫宸殿立即陷入一片忙乱中,不消片刻,皇帝銮驾就让杏公公安排妥当,一应用具皆已备妥,甚至还通知了御医陪驾,以防万一。

  待影主将皇帝抱进銮驾之后,杏公公仍然万分迟疑,“陛下,便是现在去了,平将军或许已不在城中……陛下要保重龙体呀!”他这也算是冒死进谏了。

  闻言,皇甫勋眉峰冷骤,眼神幽深却分外笃定,缓缓开口坚定地道:“起驾。”

  她是威远侯府的郡主,她是飞羽骑的将军,所以,她断然不可能如此潇洒地离开,而这其中的时间,足够他出宫阻她。

  皇甫勋自是没有料错,虽然半个月前威远侯府被火烧之前平阮儿就已经将仁叔等一众平氏的忠实家奴安置妥当,虽然飞羽骑已经彻底编制进赤炎军中,但是,她这一走,极有可能这辈子都将不再踏足帝京,所以,她一定会与这些共她生死的人们道别。

  在与平氏解散的奴仆话别之后,平阮儿终是抱着一双儿女登上了马车。

  “仁叔,回去吧,别送了。”在马车即将出发之际,她掀开车帘,对上仁叔毫不掩饰的担忧眼神,轻声抚慰道。

  威远侯府付之一炬,她无心恢复门庭,故未曾动土重建屋宇,而是在宝华寺给各位先祖设置了令牌,受香火沐浴。至于一众忠心耿耿的奴仆,她则将他们的卖身契尽数烧毁,使之脱离奴籍,赠与一定的银两,放他们自由生活。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尽管恋恋不舍,仁叔还是缓慢地点了点头,一向办事利落的威远侯府大管家此刻却忍不住红了眼眶,如一个婆娘一般唠叨起来,“郡主要注意身体,凡事不要逞强,女孩子家,要学会照顾自己,要……”

  “放心吧,仁叔,楚某一定不会让娘子受任何委屈的。”楚轲策马上前一步,诚恳而坚定地说道。

  他依然带着面具,然而那面具下的眼神却是无比认真而自信。这份自信而霸气的气度令仁叔喉咙一堵,再说不出话来。是呐,有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在郡主身边,他又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只是心中虽明白,却还是不舍。因为此一别,却不知此生是否还能有幸见到郡主……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仁叔,就此别过。”李朗抱拳行礼,也为这老仆的忠心而动容。

  “仁叔,我们走了。”最终,平阮儿给了这位老者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才放下了拉着帘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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