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难说(中)第2/4段
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
车外,马上的楚轲依旧挂着轻慢的笑,从头到尾,他意态闲适,显然毫不担心眼前的状况,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他完全预料到了皇甫勋最后的选择,所以他不慌也不急,只作壁上观,等着愚蠢而讨厌的蟑螂自行将道让开。
好在,并没有让他等太久。
“噢!”
被阻挡隔离在街旁的寂静人群中却突然爆发出一声欢欣而留恋的欢呼,紧接着,欢呼声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
“噢――噢――”
热烈的欢呼声冲淡了禁卫军带来的紧凝与寒意,一波一波自人群里拔高,冲向云霄。
这才是英雄应该得到的待遇。
陛下亲自相送,这是何等荣耀。
这一刻,因被干旱灾情、战乱与内乱阴云笼罩了一年之久的帝京,终是爆发出属于胜利的欢呼,也许百姓已经不止是在欢送这两位给他们带来安宁与和平的人物,也不仅仅是庆贺久病不愈的帝君终是“无碍”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而是庆贺他们久违的康宁生活。
在百姓如排山倒海的疯狂欢呼中,在皇甫勋难看的脸色中,楚轲淡然冷漠地策马走在马车一侧,带着他的爱人,他的孩子,远离了这片喧嚣而脏污的土地。
自始至终,平阮儿的马车帘子都未曾打起来过。
甚至连百姓高声大呼平将军,她也未曾探出头来与百姓打招呼。因为,她平氏欠这个帝国的,已经彻底还清了。
用她平氏历代人的热血与白骨,还清了。
马车经过的那一刹那,皇甫勋的心脏如同被什么攥住一般,他控制不住地紧盯着那方车帘,脑中突然蹿出一个荒唐而可笑的想法:起风吧。
起风吧,让风掀起车帘,让他再看一眼这个可恨可憎的女子,让他生生世世记住她的模样,然后,这辈子他不能饮她的血,那就下辈子,下辈子也要纠缠不休!
可惜,天公终究没能如他愿。
没有起风,而他又憎又恨的女子亦不曾掀开车帘。
不知为何,马车错过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好似突然空了,彻底空了,便是连恨,都变得毫无着落。
他不知道今日的自己是怎么了,这般冲动地出宫,最后只能无奈退让,眼睁睁地看着仇敌大方远去。但是他却知道,他必须来。
或许,他只是想来看一看这个他用尽了百般计谋想要得到,又用尽千般算计想要毁掉的女子……最后一面。
不,他怎会想来看她!
皇甫勋立即在心底否认了这个想法,他是至高至尊的帝王,何曾需要如此卑微!
然而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在洞开的城门中,逆光而行,仿佛要永远地走入那炫白日光之中,他的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恐慌,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一抹逆光中的黑色剪影,谁知,手中却空空如也。
终是,什么都没有……
这个他爱了恨了斗了一生的女子,终是从此,走出了他的生命。
而他的手,维持着那抓的姿势,怪异地僵在空中。
三月末微醺的暖风中,粉色的桃花瓣如同翩跹的蝶,辞别枝头,于疏影横斜中漫舞。
仿佛,是在下一场伤心的雪。
而这乱舞的花瓣,终是隔绝了帝王遥遥相送的复杂眸光。
桃花的香气似要在这最后的时节中尽情散发,将上阳城的空气都染了上了几分独属于桃的凄艳。
待出了城门,平阮儿将怀中的红澜放入摇篮中,又妥帖地给他盖好小被子,这才掀开车帘迎着扑面而来的河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毫无阻挡自由无拘的空气,虽不及桃花香甜美芬芳,却才是,她喜欢的味道。
“他们都到了。”楚轲提醒道。
“嗯。”平阮儿轻应了声。
前方就是风陵渡口,他们将经襄阳河去往传说中神秘而强大的红氏家族。走水路的原因,自是为了隐蔽行踪。
自昨日去往宝华寺祭拜平氏各位先祖以及宁有意之后,她便与一众不舍她离开的飞羽骑将士约在了这里辞行。显然,他们早已到了。
“老大!”
还未及马车上前,众位飞羽骑儿郎便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全是急色。
平阮儿心中顿暖,兄弟们定是见了城头突然戒严的形势而担忧她的安危,这才急于确认她是否平安无事。
“无事,只是得陛下相送一程罢了。”她微微含笑道,随即支起胳膊就要从马车上跳下来,然而有一只手却比她的动作还快,骤然一捞将她抱在怀中。
“小心些。”温然的话语在耳边骤然响起,还不待她害羞,脚跟便已安然着地。
这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让她心中涌上了层层叠叠的甜蜜,如风陵渡口的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侵袭上岸,日夜不歇,流年经至高至尊的帝王,何曾需要如此卑微!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