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特隆赫姆第3/4段
这次是斯代尔卡迅速发言。“谋杀就是谋杀。这种异生还是异种的讨论是无意义的。如果猪族谋杀,那么他们是邪恶的,就像虫族是邪恶的一样。如果行为是邪恶的,那么行动者就是邪恶的。”
安德鲁点点头。“这就是我们的困境所在。这就是麻烦的地方。这行为邪恶吗?或者,不知怎么地,至少对猪族而言,这是善行?猪族是异种还是异生?斯代尔卡,暂时安静一会。我完全清楚你要用来争辩的那套加尔文宗的教条,但是哪怕约翰·加尔文也会把你的教条叫做愚蠢的。”
“你怎么知道加尔文会如何——”
“因为他死了,”安德鲁大声说,“所以我有权代他发言!”
学生们笑了,斯代尔卡则顽固地沉默了。安德鲁知道,这男孩很聪明;大学教育完成之前他就会放弃他的加尔文宗信仰,尽管信仰的消失会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l(注:北欧语。”智者”“发言人”),言说人,”普里克忒说。“你说得好像你假设的情形是真的似的,就好像猪族真的杀死了异族学家。”
安德鲁沉重地点点头。“是的,这是真实的”。
这令人不快;它激起了远古虫人之间的冲突的回音。
“现在,看看你们自己的内心,”安德鲁说。“你们将会发现,在你们对异种灭绝者安德的憎恶和对虫族的死亡的哀痛下面,还有一些丑陋得多的感情:你们害怕陌生人,无论是异乡人还是异族。当你们认为他杀死了一个你们认识而尊重的人时,他的外形是什么样子就无关紧要了。现在他是异生,或更坏的——德加(注:djr,瑞典語,野兽),那出没在晚上的张着垂涎大口的可怕野兽。如果在你的村庄里唯一的枪在你手上,而那撕裂了你的一位同胞的野兽们又来了,你会停下来自问是否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力吗?还是会行动起来,挽救你的村子,你认识的人们,依赖着你的人们?”
“照你的论点,我们现在应该杀了那些天真无助的猪族罗?”斯代尔卡叫道。
“我的论点?我问了一个问题。一个问题不是一个论点,除非你认为你知道我的答案,而我保证,斯代尔卡,你不知道。想想这事吧。下课。”
“我们明天会讨论这个问题吗?”他们追问道。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安德鲁说。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们讨论,他是不会参与的。对他们,关于异种灭绝者安德的争论只是哲学姓质的。毕竟,虫族战争是三千年前的事了:现在是从星河法典的制定算起纪元1948年,而安德是在纪元前1180年摧毁了虫族。但对安德鲁,事情并非如此遥远。他在星际间的旅行比他的任何一个学生能想象的要更长久;自他二十五岁以后,到特隆赫姆上之前他从未在任何行星上停留超过六个月。在世界间的光速旅行让他像一块石片一样在时间的水面上打着水飘跳跃前行。他的学生们不知道他们这位肯定不到三十五岁的逝者言说人对于三千年前的事情有着极清晰的记忆——事实上,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只是在仅仅二十载,他生命的一半之前。他们不知道,关于安德的远古的罪行的问题是如何深深地煎熬着他,而他又如何以上千种方法解答它却没有任何一个答案能够令他满意。他们只知道他们的老师是逝者言说人;他们不知道当他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他的姊姊,瓦伦婷,读不出安德鲁这个名字,所以叫他安德,那个在他十五岁之前就臭名昭著的名字。所以,让绝不宽恕的斯代尔卡和爱分析辨证的普里克忒去沉思安德的罪行的大问题吧;对安德鲁·维金,逝者言说人,这不是一个学术问题。
而此刻,在寒冷的空气中沿着潮湿的草坡步行,安德——安德鲁,言说人——一门心思寻思着猪族,他们已经作出了不可理喻的谋杀,类似虫族第一次拜访人类时的无心所为。难道当陌生人相遇的时候,这相会必然染血为记是某种不可避免的事情吗?虫族偶然地杀死了人类,但这只因为他们有蜂群式的思维;对他们,个体生命的价值有如指垢,而杀死一两个人仅仅是他们让我们知道他们在旁边的方式。猪族是否也由于同样的原因杀死人类?
但他的耳朵中的声音提到了折磨,与对猪族自己的一员的处决同样的一个仪式姓质的谋杀。猪族没有蜂群式的思维,他们不是虫族,所以安德·维金必须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注:虫族的社会类似蜜蜂。虫后的英文为“veqee”,“蜂群女王”,也在暗示其种族特姓。为了简洁以及考虑到它们的族名为bers作此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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