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死的力量第3/3段
阿萨深呼吸了几口气，看着将军，轻声说：“对不起。”
将军高大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绝望，失落，痛苦他的脸上扭成一团，然后慢慢地变成愤怒。杀气他的眼中已经显露无疑。
只要杀了阿萨，他依然有可能指挥军队，依然有可能报仇！
看着面前已经像一只露出了獠牙，愤怒的狮子般的将军，阿萨平静地摇摇头，说：“如果你的妻儿天有灵，也绝不会希望你用这四万条性命去替他们报仇。他们如果知道你要把这些活着的人当祭品去祭奠他们，你觉得他们会高兴吗？你觉得他们希望你自己也去送死吗？”
将军还是瞪着阿萨，但是慢慢的他眼神变得茫然无力，杀气也逐渐消逝了。他就那样站立着，后默然转身，再没有理会阿萨，独自一人朝来路走回去了。
如血的晚霞下，高大的背影已经没有往日的威风和雄壮，只有些蹒跚无力。看着这个背影逐渐远去消失夕阳下，阿萨现只希望姆拉克公爵能够快点过来，快点退兵结束掉这一切。让他可以向主教大人交差，然后出去旅行忘掉这些讨厌的事。
一只猫头鹰旁边树枝上瞪着大眼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听见这个声音，一向很喜欢动物的阿萨突然生出厌恶的感觉，回过头去瞪了这只不祥的食肉鸟一眼。
夜晚，朦朦胧胧的半个月亮挂天上。这是个高地少有的阴天。
将军躺床上睡不着。这是他自从十三岁那年第一次杀人后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失眠。
但是和那时的紧张，莫名的恐惧和兴奋完全不同，现他只感觉到疲累，无力。
这不是疲劳，而是实实压心上的倦怠和绝望。不只是每一条肌肉都提不起劲，连精神都要崩溃，仿佛身体就只是个躯壳而已，再也没有任何的活力可供驱动。
全身的每一处老伤口一起趁这个时候呻吟。这数十年的戎马生涯，到头来却一无所有。妻子，儿子都死了兽人的手里，现却连想要为他们报仇都做不到。而自己，也将那些政客们的手段下离开军队，从此后就像只无用的老狗一样吃着那些政客们施舍给的剩饭渡日，直到老死。连像一个战士那样用自己折断的骨头刺进敌人的胸膛，死得轰轰烈烈那都只是奢望了。
活着已经没意义了，连死也不能死得像样点将军闭着眼，无力的哀伤绝望中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了一滩泥，慢慢地消融，变形，烂掉
“父亲大人。”一个低沉的声音把将军唤醒。将军睁眼，看到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小的，自己喜爱的，有天赋的儿子。
那依然是和自己年轻时一样的威武沉稳的脸，精敛凝重的表情仿佛他是刚从一场激烈的战斗中走来。他手里握着一支光秃秃的剑柄，笔直地站那里，额头上一个被撕裂的伤口流出的血把他整个脸都染红了，但依然不能够掩盖他英勇的神情，胸口那里有一个被什么恐怖的武器透过而留下的血淋淋的大洞，。
“你”将军没敢乱动，怕这影象受到惊扰突然间就消失了。他不知这是儿子的灵魂，还是自己思念所造出的幻象。
“父亲大人，我遵从您的教诲，直到后也竭全力地战斗，辉煌的战斗中失去生命，我的死是一个战士的光荣的归宿。”他站得很威武，牢牢地握着手里的那支剑柄，胸膛上的那个可怕的伤口仿佛就是个勋章。
“是吗？你做得好，做得很好啊，是我的好孩子”将军喃喃地说。
“我看见了无数的死兽人手里的无辜百姓，他们都死得很惨啊。但是他们也都称颂您，说您是个大英雄，杀了很多残暴的野兽为他们报仇。我也看见了那些和兽人的战斗中死去的士兵们，他们都鼓励您，希望您继续您的战斗。您一直都是为了为那些死去的生灵复仇而战斗的。也许您不是伟大的将军，但是您却是伟大的战士。”
“是吗”将军点了点头，一滴眼泪从那早就干涸了的眼眶里滴了出来。
将军原本一直都是痛恨也鄙夷眼泪这种东西的。他认为这是软弱的象征，战士不需要的东西，但是现他却觉得自己所有活力的生机都随着这滴眼泪心中涌了出来。
“我还遇见了妈妈，她说了，希望天堂等着您，等您用光荣的方式去见她。我也希望再看到父亲大人战斗的英姿，那才是真正的您。”声音渐渐远去，影象也慢慢模糊。“再见了，父亲大人，我先走了。”
“孩子啊”将军从床上猛地撑了起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只是个梦吗？将军发现自己的脸上真的有泪痕，他擦了擦脸，半坐起来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一个小东西不远处的地面上，迎着晨光发亮。
将军缓缓走过去，用发抖的手把这个东西拣了起来。这是个光秃秃的剑柄，剑身仿佛受了什么大力而碎掉了，只留下了一点残破的留剑柄附近。
大概是长久的日晒雨淋显得它很陈旧，即使是扔路边也不会惹人注意，但是将军认得这是什么东西。剑柄末端一面是一个圣十字的凹纹，那是圣骑士团的标记，而另一面则是‘勇气’和‘荣耀’两个词，那是将军自己亲手刻上去的。
将军把这个剑柄按自己的胸口，好象要把其中的意义放进自己的心里去，然后他站起身，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而且是从来没有这样地有力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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