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子辰佩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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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反正他本来就已经逝去,这些时间都算是偷来的,他应该感到知足了。

  只是……在他今天看到婴的时候,忽然觉得还有一种可能让他可以继续活下去。

  留在天光墟吗?

  扶苏再也看不下去手中的书卷。

  对面的白衣人见他如此反应,掂了掂手里的玉佩,市侩地笑了起来,奸诈得倒是和他身边的小狐狸差不多。只听他笑问道:“如何?如果你打算留在天光墟,那么我们也可以做一笔交易。用你的信物,换你看这书斋里的五百本书,任意挑选!五百本!不亏吧?”

  “亏死了。”扶苏才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哄骗的男人,尤其在进天光墟之前,毕之就曾经告诫他那枚秦半两要好好保存,谁都不能给。

  扶苏把手中的书卷一放,用修长的手指支起线条优美的下颌,盯着对面的白衣人,一直小心收敛的贵族气场全开。虽然手背上的尸斑和刘海外露出的些许烧伤疤痕看上去有些骇人,却有种说不出的残缺美,意外地令人移不开视线。

  白衣人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指望一句话就能说动对方,但看到这样的扶苏,也只能惊叹一句不愧是毕之至死都要辅佐的秦朝大公子。

  扶苏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的视线转移到白衣人手中摩挲的玉佩上,眯了眯双眸问道:“那是块子辰佩?不会是这狐狸偷回来的吧?也是进出天光墟的信物?”

  点苍像是不满意扶苏口中的“偷”,朝他凶狠地龇了龇牙,只是这种凶恶的表情用它那张蠢呆的脸做出来,更像是卖萌。

  “信物?哦,不,这并不是信物,而只是一件普通的玉佩罢了。”白衣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手把这枚子辰佩丢给了点苍。

  点苍见自己叼回来的东西主人并不看重,也不甚在意,叼着那枚子辰佩又转身跳到了窗台上,从那狭窄的窗户缝中艰难地挤了出去。

  五

  “这是信物?怎么变成这样了?”施夫人捂着胸口,黛眉微颦地看着桌上的那团纠缠在一起的乱线。隐约还能从上面的痕迹当中猜得出原来是什么物事。“这是……一个同心结?”

  “夫人好眼力。”郭奉孝忙不迭地称赞道,压着汤远的脑袋让他做忏悔状,口中责备道,“都是小孩子不懂事,不小心把这同心结拆开了。好在并未弄断,在下问了许多人,都推崇夫人的手艺。夫人您看看是否还能还原?”

  汤远使劲翻着白眼,却没办法狡辩。毕竟他给小白蛇背黑锅也是应该的,否则他实在没法解释自家小祖宗是怎么把这么复杂的同心结拆开的。

  施夫人看着低头认错的汤远,本来就温润的目光越发地柔情似水起来。

  郭奉孝一见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天光墟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小孩子。而这施夫人的身世大家也都知道,当年被献给吴王夫差做妃子之前,肯定就已经喝了绝子药,就是怕女人生过孩子之后,会产生其他心思。所以西施在吴国的二十年里,根本没能给吴王夫差生过一儿半女。与范蠡相携退隐之后,也没有办法为心爱之人留后,这也成为了施夫人的一块心病。

  而在天光墟中,小孩子的存在屈指可数,像汤远这样乖巧可爱白嫩的小正太更是极为少见,所以郭奉孝带汤远贸然前来拜见,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施夫人果然就吃这一套,迎着汤远孺慕的小眼神,拿起那根脏污的彩绳,耐心地把一团乱麻的彩绳一点点地解开,从一端到另一端仔细研究了一下上面弯折凸起凹陷的痕迹,看了半晌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目,像是在脑海中勾勒绳结的编制。

  郭奉孝和汤远两人屏息而立,谁都不敢出声打扰她,好在施夫人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就重新睁开了双眼,微笑着唤人打了一盆清水,细心地把这根彩绳洗干净,顺便也把弄脏的双手洗涤了一下。

  像是在缓和汤远紧张的情绪,施夫人边洗手边和他唠家常。汤远向来喜欢漂亮阿姨,当然是问什么就答什么。施夫人在听到汤远无父无母,从小和一个师父相依为命后,绝美的脸容上露出疼惜的表情,秋水般潋滟的双瞳闪烁着夺人的神采。

  郭奉孝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汤远这种身世,若是施夫人看中他,想要把他留在身边当儿子养,这小子就算是有信物也出不去天光墟了啊!

  感到郭奉孝用扇子在背后捅他,汤远一开始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也是极其聪明的,看着施夫人怜爱的目光,脑袋多转两圈也就想到了。看着施夫人拿着已经洗干净的彩绳出神,便抓紧机会扑到了对方的大腿上,内心的弹幕一阵狂刷【哇靠!我抱到中国四大美人之一的大腿了!好软好香!这辈子值了!】

  郭奉孝直接张开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完了,带这个熊孩子来根本就是个错误!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被暴怒的墟主扔出天光墟的情景了。

  施夫人被吓了一跳,差点要惊叫出声,却看到怀里的孩童一个站立不稳就要摔倒,连忙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臂,孩童柔软脆弱的身躯让她一阵出神。若是她有孩子……

  恰好此时汤远仰起头,用一种快哭出来的表情懦懦地央求道:“阿姨,我想快点回家啦,师父若是找不见我,他肯定会着急的!”骗人,其实他师父早就把他扔了。不过汤远对自家师父也没太担心,当时扔他出来估摸也是嫌他会拖后腿。大师兄那家伙就算再酷炫狂霸拽,几千年前都被师父封印了,这回也肯定是上杆子求虐的节奏。

  施夫人看着汤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一阵心虚,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发顶。虽然觉得这孩子的短发很奇怪,但摸上去却意外的舒服。她的唇边漾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认真地许诺道:“放心,我会努力送你回家。”

  汤远满足地收到这句承诺,腆着脸窝在了施夫人的怀里看她编绳结,还不忘回头朝目瞪口呆的郭奉孝眨了眨眼睛。

  羡慕嫉妒恨吧!少年!

  六

  “你是说,那个赫连并没有招供出同伙是谁?”陆子冈和岳甫走出执法处的大门,从黑暗阴森的牢房重新回到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心情也不能变得更好。陆子冈轻舒了一口气,动了动坐得僵硬的四肢,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你有什么线索吗?我们去哪里抓人?”

  “很遗憾,我没有任何线索,许多人在天光墟都没有固定的居所,因为并不需要睡眠。”岳甫斟酌了一下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陆子冈挑了挑眉,“就是说我们可以在出口的地方等对方自投罗网?”

  “不过没那么简单。”岳甫指了指集市的两个方向,“在天光墟的两端,各有一个牌坊。想要出天光墟,随便选择一端,把手中的信物投往牌坊之下的青铜瓮中即可。如果信物是对的,那么就可以走出天光墟,如果投入的不是信物,那么那物事也不会被收回,而是永远吞没在了那尊青铜瓮之中。”

  “也就是说,也许赫连的同伙已经离开了天光墟?又或者,我们现在赶去牌坊那里,也要选择左右两端其中一个牌坊?”陆子冈转头看向身边的岳甫,目光中充满了质疑的意味。

  迎着这样的眼神,岳甫依旧背脊挺直,实事求是地说道:“在出事的那一刻,我就吩咐我手下的两个人分别盯住左右两端的牌坊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是好事。可人心难测,陆兄最好选一侧的牌坊亲自去看一下。”

  “哦,那就右侧的这一边吧。”陆子冈随意地选了一下,说罢就要抬腿走,只是见岳甫没有跟上来的意思,才回过头诧异地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吗?我一个人可没有什么武力值哦。”

  “不,在下同往。只是……这么随便就选了右侧吗?”岳甫有些怔愣,他以为陆子冈怎么也要考虑一下,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做了决定。

  “反正不是左边就是右边,不是成功就是失败,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就算我再思考选择犹豫踌躇也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何必浪费时间呢?”陆子冈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比较难以抉择的问题。

  概率什么的岳甫没有听懂,但也能猜得出来陆子冈话语中的意思,他赞赏地看了陆子冈一眼,陪他往右侧的牌坊走去。本来接踵比肩的集市上,人们只要看到一身戎装的岳甫,都自动自发地给他们留出一片空地,所以行走还算方便。两人没有走太久,陆子冈就看到了集市尽头的那座牌坊在黑暗中勾勒出来的巨大轮廓。

  离牌坊越近,集市上的人就越少,安心留在天光墟的人自然是极少踏足这种边缘地带,而别有用心的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显现身形。陆子冈远远地看到牌坊下的那尊青铜瓮,有一米多高,但口径极宽,像一口大缸,几个人都不能环抱。而走近了看之后,吸引陆子冈的并不是瓮身上那些精巧细致的花纹,而是在这青铜瓮中,居然有着满满的一瓮水。这水幽深晦暗,因为天光墟内无风的缘故,竟平如镜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不要碰,这水碰了就会灼伤皮肤。”岳甫在陆子冈想要碰触水面的时候适时出声,“最开始的时候有人伸手想要去捞里面的东西,整个手臂都化掉了,生不如死,当时他的哀号声在天光墟里响彻了许久。”

  “所以,不管往里面投什么,都再也捡不回来了,是不是?”陆子冈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在得到岳甫的肯定回答后,却从衣兜里翻出了一枚玉佩拿在手上,作势欲往青铜瓮中丢。

  “等下!”岳甫眼尖,立刻伸手阻止。他不敢靠陆子冈太近,生怕对方手一抖就把那玉佩扔进青铜瓮中。

  “哦?为什么要等一下呢?”陆子冈歪着头,一脸淡然,“这块子辰佩是镂雕技法,琢工精细,层次复杂,手法独特。而且龙的头部长窄,眼形细长,上唇薄而长,唇尖上挑,龙颈与肩处似有一道阴刻粗线相隔,腿部上端似有火焰纹,龙尾似蛇尾,三趾足。通过雕琢的工艺和龙的形态特征,明显地可以判断出这是宋朝时期的工艺。”

  “怎么会这么巧呢?正好有两块子辰佩,而且我面前就站着一位宋朝人。”陆子冈勾唇笑了笑,但眼中却毫无温度,“我猜,是岳兄弟你方才抓捕赫连的时候,目睹了他和同伙之间的交接,你并没有阻止他,而是趁机把身上的子辰佩与我失窃的信物交换了一下。岳兄弟你的身手足以做到无声无息不被人发觉,而赫连的同伙可能知道这是枚子辰佩,仓促之下也来不及多想。

  “而且更妙的是,你以物易物,这并不算是违反了天光墟的法则。喏,应该算是钻了漏洞吧。”

  “子辰佩保平安,十二岁除去平安锁之后,一般条件好的家庭都会给孩童一块子辰佩随身佩戴。”陆子冈把手中的子辰佩摩挲了两下,评判道,“这是块好玉,看光泽应该盘了至少六十年以上了。”

  岳甫在陆子冈说的时候,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甫儿,来,不要怕。”

  仅仅四岁的岳甫,看着身带木枷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年轻男人,几乎认不出来那是他曾经英明神武的父亲。

  临安的闹市街头,成千上万的民众自发地聚集起来,却诡异地寂静无声,只有压抑的抽泣间歇地响起。那道道指责的目光如凌   “信物?哦,不,这并不是信物,而只是一件普通的玉佩罢了。”白衣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手把这枚子辰佩丢给了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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