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各问东西（下）第2/4段
，唯独宗相公再难信朕，朕无从解释……”</p><p>不少人心中微动。</p><p>而宗泽似乎也依旧没有为之所动，停顿了片刻后，反倒是进一步挑开了：“官家，老臣之前一年多，独守东京，算得上是力挽狂澜于既倒吧？”</p><p>“这是自然。”</p><p>“而今日身死任中，也称得上是一句鞠躬尽瘁吧？”</p><p>“这是必然。”</p><p>“那将来史书上不可能有臣今日的坏话吧？”</p><p>“不错。”</p><p>“而官家也是个知机的……怕是也知道臣今日有恃无恐。”</p><p>“大约懂得。”赵玖忽然失笑。“除非朕将来收复河山，自证清白，否则今日相公说什么，将来天下人便都会信什么。”</p><p>“所以官家今日才如此客气……”</p><p>“朕若没有诚心，躲在鄢陵几日，待相公自去，再来此处，岂不更好？”赵玖也干脆挑明。</p><p>宗泽微微沉默，但还是缓缓摇头：“其实是臣强撑着在等官家，官家一日不至，老臣一日不愿死。”</p><p>“朕知道，所以今日至此。”赵玖也严肃起来。</p><p>“此言怎么听起来像是催促老臣去死一般？”宗泽复又嗤笑。</p><p>“相公此时还会忌讳这个吗？”赵玖也跟着苦笑。</p><p>“官家可知道，臣年轻时名声不好……”</p><p>“略有耳闻。”</p><p>且说，若非是靖康之变，宗泽在历史上的名声怕是不会好，因为靖康之变前的三十载官场生涯中，这个后来的抗金领袖，民族英雄，身上有两个很匪夷所思的政治标签，一个是粗鄙，一个是奸党……</p><p>前者不提，只是个人习性，此时以民族英雄的视角来观察，却自然是敢于直言、性格豪迈了，关键是后者。</p><p>宗泽当年去考进士，上来就为大奸臣蔡确鸣冤，最后为此落得个末等名次不说，仕途也彻底崩塌，而他后来之所以又勉强做到通判，却是来自于另一个大奸臣吕惠卿的提拔看顾……</p><p>所以，若是真让他在六十岁那年成功退休，然后病死江湖、悠然乡里，这也就真是一个历史书册角落里的奸党余孽，便是进了穿越意淫一番，怕是也会落得一个小人脸谱，说不得还要被发配岭南，让读者们爽一爽的。</p><p>然而，大浪淘沙，谁能想到当遭遇到家国覆灭这种事情的时候，会是这么一个形象极差的糟老头子挺身而出，既力挽狂澜于既倒，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p><p>“那老臣就不忌讳什么了……”宗泽继续缓缓相对。</p><p>“朕本是为此而来。”赵玖严肃以对。“相公但有所请，朕必当许诺。”</p><p>“三件事而已。”宗泽微微叹道。</p><p>众人屏声息气。</p><p>“老臣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才能，但毕竟是老臣的儿子，私心总是有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让他补官，不是要装什么姿态，乃是因为东京留守司上下全是臣一力收拢，若让他早早补了官，有了名分，怕是会让小人起了别样心思……还请官家在老臣身后妥善处置。”宗汝霖指着自己身侧的儿子言道，后者闻言没有忍住，当场落泪。</p><p>这倒不是发难，反而是标准的托孤了，而听得此言，之前有些紧张的大部分人都释然下来，而且随着宗颍落泪，显得有些哀伤……毕竟是老臣托孤啊。</p><p>不过，赵玖倒是明显一怔，这不光是没等到预想中的发难的问题，更是因为他从宗泽言语中听到了一些别的意味。</p><p>“官家莫要不信。”宗泽见状干脆勉力抬手指向对面席间一人。“王善，你出来，给官家说说你以往喝多了最喜欢说的贫富、贵贱重定之论……”</p><p>王善闻言赶紧出席相对赵玖、宗泽二人叩首，而不知道是惶恐还是见到宗泽今日姿态心中哀伤，他再抬起头时却是泪流不止，一言不发。</p><p>“王卿的言语朕早就听过，而且颇以为然。”赵玖心下醒悟，却是在座中端坐，并正色以对。“值此乱世，确系贫富、贵贱重定之时……只是王卿，重定贵贱贫富，却有两条路，一个是悖逆忠义，自甘堕落，自生乱象，索取无度，然后徒劳生祸一个则是顺大势而为，如宗相公这般定江山于一心，乃是定乱安民，自取功名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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