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剑第1/2段
肖宇只记得,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自己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恍惚旁边的陈罡大声说了些什么,严峻也回答了几个字,但是当时肖宇的意识已经模糊,感觉并不真切。那个催魂魔音还在不停的往他大脑中钻来。肖宇感觉自己勉强压抑的灵魂力量即将爆发,那时候或许自己的脑袋会像充饱的气球般炸开。
即将到达临界点的刹那,那个声音突然停止了,而严峻扣住肖宇的双手也突然失去了力量,慢慢松开。
肖宇感觉精神疲惫,眼前阵阵发黑,心动过速,胸中烦闷欲呕,使劲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缓过劲来,明显是精神受到了创伤。稍稍缓和过来,眼前看到的景象就让他吃了一惊,昏暗的室内,只见陈罡抽剑在手,剑尖指住了严峻的咽喉。严峻紧盯着陈罡的双眼,呼吸压抑、急促,如同被陷阱困住的恶狼,正在酝酿着怎么反扑。两人都全神贯注地注视对方,进行着某种男人间的意志较量,都毫不退缩,完全忽视了旁边的肖宇。
肖宇乘机偷偷退开,慢慢调匀呼吸,恢复精神,心里却纳闷陈罡为什么要出手,而这两人一旦开始动手,他是不是要帮助陈罡,应该怎么帮忙。肖宇隐约感觉到,严峻几次蓄势准备出手,却因为没有把握又暂时按耐下来,而陈罡则保持右手蓄力,随时可以一刺穿喉,他场面上占了上风,显得气定神闲,却收起了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圆脸拉的老长,显得狠历决绝,这是这头笑面虎从来没有出现过表情。肖宇被严峻制住,如同被绑上烤架的肥羊,毫无挣扎余地,只能是任凭烧或者烤的份儿,却莫名松弛下来,扭脸看着这一胖一丑两个男人在咫尺之间,默默对视,眼光如同刀剑,几乎铿锵作响。
“战以止戈,征为非攻!”,陈罡看见严峻呼吸逐渐深长,气息渐渐平静,手上收了几分力量,语气似斥责,似提醒。严峻身体一僵,肖宇顿时觉得被捏得吱吱叫地肩骨轻松下来。严峻垂下眼帘,默默退后一步,脱离了剑尖,然后对陈罡叉手行礼,并鞠了一躬。这是军礼中的大礼,一般只施用于高阶的长官。陈罡回剑入鞘,只是右手双指触眉,回了个正常的平礼。
肖宇却也一惊,想不到陈罡救他是为了这个理由。“战以止戈,征为非攻”是箫剑在进入新兵营第一天就听到过的一句话,用大白话讲就是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制止战争,征伐(不义)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和平。这是夏国新兵入伍誓言中的一句,算是帝国军队的终极目标,以战争求得永久的和平。虽然这时候的宣誓和军中大祭连在一起,远比后世庄重,但是正如前世没几个人真正相信“平等、自由、博爱”能在尘世实现一样,不止是像箫剑他们这样的新兵蛋子,就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教官也并不把这这个“征为非攻”的大道理当真。军人的功名利禄全部来自战场厮杀,赏金、田土、佳人都要用敌人的首级换取,哪里会把“战以止戈”的大道理当真。肖宇却想不到记忆中的笑面虎,这陈罡在一团和气背后,骨子里却还是一个有点刚硬的理想主义者。
肖宇愣愣看着二人从对峙到和解,发现这时候的陈罡的额头才开始冒出大滴的汗珠,原来他也在后怕。肖宇记得陈罡不像营中一些教官,就是那些胸前武士等级六级、七级,皮腰带上还钉了许多代表功勋的三角钉,个人武力超高,勋牌也多,属于已经捞够了战功,在战事不多时,暂时退下来修整,让年轻人有机会锻炼的老资格。
陈罡皮带上干干净净,并未佩戴任何功勋标识,胸前也只有代表相当于旅帅等级军爵的四颗银星(相当于少校),单山纹的职务级别,和代表军职的斧钺纹饰,应该在军中根基并不算深厚(这点类似后世军队的一些专业技术军官,学历和军衔都高的吓人,但是没有基层带兵的经历,其实在军中根基未必深厚)。那么,刚才他一怒拔剑,对抗军中最高长官的卫士,还是但了极大的风险的。而严峻居然会被陈罡的两句大道理所折服,以肖宇估计的两人的武力值对比,严峻应该是可以轻松制服陈罡的。只是这种古人之间从平淡相处到剧烈斗争到心心相惜的微妙发展,肖宇暂时还难以理解,也许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胸中都还有着一点真正的理想或者信仰,相比并不注重自己的面子或者一时的得失。
严峻对陈罡拱手鞠躬后,又对肖宇拱手致歉,肖宇赶紧也拱手回礼。严峻又退后挺直身体,横臂在胸前给两人再次郑重行了正式的军礼,道歉道:“是我急功近利,以术为法,险些伤了肖宇老弟。也多谢陈罡兄长指点,阻止小弟犯下大错。”
陈罡笑笑还礼,那副无所谓的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两人看向肖宇,肖宇忍住虚弱和头疼,知道这些都是催眠异常中断的后遗症,对二人行礼道:“严大哥,我之前请求过找回的那段记忆,还有劳大哥操心。”
陈罡和严峻对望一眼,都感到意外,陈罡深深望了肖宇一眼,隐含欣赏。对严峻笑道:“那就劳烦严长官了,我来给你们护法。”
严峻也轻松一笑:“本来也还想请你让我再试一次,我这魔术,必须得善始善终,一旦中间被打断,萧老弟少不得要头疼个三五天。”
肖宇扶起了被掀翻的桌案,严峻把散落的油灯捡起来,重新放在桌上点燃,然后又捡起了其他几件小东西也布置在桌上。这次肖宇进入状态比较慢,因为他感觉头脑晕眩,精神涣散,注意力很难集中。严峻长时间的反复念诵一段长长的拗口咒语,终于在单调的语音推动下,肖宇的瞳孔慢慢的涣散起来。陈罡抱臂站在一侧,一动不动宛如石像,他注意到这次严峻花了更长时间询问峻居然会被陈罡的两句大道理所折服,以肖宇估计的两人的武力值对比,严峻应该是可以轻松制服陈罡的。只是这种古人之间从平淡相处到剧烈斗争到心心相惜的微妙发展,肖宇暂时还难以理解,也许是这个时代的人们胸中都还有着一点真正的理想或者信仰,相比并不注重自己的面子或者一时的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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