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结局(下)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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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网址:www.wx.l</p>沐寂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淡淡的蓝色,看起来很舒服,只可惜,却并非是自己熟悉的帷幔。

  回想了一番事情的经过,心下一沉。

  不错,那日带走她的就是白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竹竟然会将她迷晕带走,这一点姑且不论,只说在守备森严的皇宫,白竹竟然敢这把明目张胆的将自己带出来,不可说不是胆大包天。

  沐寂北缓缓坐了起来,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子,打量起房间的同时下床走动了几步,这一走,便发现脚底似乎正在向前移动,晃晃悠悠的,并不十分稳妥。

  沐寂北微微蹙起眉头,打开了窗子。

  微凉的海风迎面袭来,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是她从未见过的辽阔,碧蓝的海水上撒着碎金,波光粼粼带着几分刺眼,可漾动起的水花却渐迷人眼。

  看着船只还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航线,上面的海水翻滚着分开,又重新聚合。

  她知道,她是在船上。

  海风吹的她清醒了不少,三千青丝肆意飞扬,却让她没有来的烦躁。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白竹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尽是些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看得出经过一番精心准备。

  沐寂北没有回头,依旧眺望着窗外,似乎想要从那无尽的海水里,丈量出距离殷玖夜的长度,想起那个此刻必定抓狂的男子,心就好似被纠成了一团。

  “饿了吧,吃点东西。”白竹的声音少了几分轻佻,带着几分苦涩。

  沐寂北依旧没动,也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虽然说,她并未完全信任过白竹,可是一路走来,多多少少也对她有着几分感情,却不想,就连这么丁点的信任,他也要辜负?

  白竹有些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仿佛要乘风归去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吃一点吧,就算是为了孩子好。”白竹动了动唇角,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所有的话,都化作了这无力的一句。

  沐寂北转过脸来,嗤笑一声讽刺道:“不过喝了一口茶,我便跑到这海上来了,若是我再吃了你这一顿饭,会不会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保?”

  白竹只觉得心头钝痛,虽然他一直都知晓他于她,根本没有可能,可是当瞧着她在自己面前竖起浑身的刺,冷嘲热讽时,他依旧疼痛无比。

  “不会的。我不会。”他抬起头来,急切地说着,似是想要证明些什么。

  他很想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的,他这么做,也只是迫不得已罢了,可是当话到嘴边,却忽然觉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破坏了她的幸福,让她和心爱的人分离,纵然他不愿,可是终究是这般做了,那么到底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也许都是借口罢了。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白竹身形一滞,看着跟前的女子,伸出手去,想要抚上她的发丝,最后,却是颓然地垂下头来,叹息地嘱咐道。

  话落,便低头转身离开,将房门关上。

  沐寂北再没说一句话,只是走到托盘前,看着那冒着热气的饭菜,终究是吃了起来。

  如今已经到了初冬,寒气逼人,再加上一直处在海上,拔凉的海水更是带出几分阴冷,让人从骨子里就开始不舒服。

  用过膳后,沐寂北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房门并没有上锁,甚至她一切都很自由。

  只是她知道,这自由也是仅限于这座船上。

  船很大,有两层,她所在的正是上一层,红色的漆杆,上面雕刻着金色的神秘图腾,像是无声的召唤,如果她能俯瞰船身,则会发现,船身上有一只金色的猛兽图案,那是海神的标志。

  第二层上只有四个房间,每一个都很大,白竹,似乎就住在她的隔壁。

  下面一层存储了许多物品,有炭火有粮食,还有衣物和日常用品,倒是也干净利索。

  站在甲班上,沐寂北走向船头,凭栏相依,看着远处的夕阳,心中苦涩。

  她已然打量过这船的一周,肉眼可及之处,完全没有一点陆地的痕迹,四周一片茫茫,皆是海域。

  她明明答应过殷玖夜,要和他一起去看海,却不曾想,最后自己竟然是先来了。

  也不知白竹到底是什么目的,又要将她带到哪去?

  夕阳缓缓下落,垂挂在海天一线,别有着一番沧桑和壮阔,雄浑的悲凉伴随着浪花声构造成一幅天地间独有的苍茫。

  白竹站在门前,远远的看着女子曼妙的背影,回房取了一件披风,走到她身后,轻轻为她披上。

  沐寂北瞬间回头,纤细的小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横亘在白竹的脖颈。

  白竹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整理好的披肩也滑落在地上。

  “送我回去。”沐寂北冷声道,语气中满是不容抗拒。

  白竹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丝无奈。让她的心骤然紧收:“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沐寂北眯起眼睛,尽是寒芒。

  “我知道你敢,从你入宫找到我来设计孙家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是没有你不敢的。”白竹轻笑道。透过面前的女子似乎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幕。这一路走来,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弱小的肩膀,更是承担了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责任与担当。

  “明明这么柔弱的一个女子,却比谁都坚硬,狠辣果决的无人能及。”白竹喃喃道,语气中,带着几许心疼。

  “你到底要什么?”沐寂北看着面前俊美的面容,上面依旧挂着一丝轻佻,却隐忍了些苦涩。

  白竹没说话,只是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海面。

  沐寂北见着他没有开口,也丝毫没有把她的匕首放在眼里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回到房间。

  沐寂北走后,白竹继续道:“可就是这么硬的一颗心,原来也会变得柔软。”

  白竹想起了殷玖夜,却忍不住笑骂自己,明明是你逼的他们分离,又在这感慨些什么?

  傍晚,沐寂北回到房间休息,本就畏寒,再加上海面上的阴冷,更是让她十足的不舒服。

  船上的条件倒是不错,她的屋子里四处都挂着可以挡风的绒毯,床上更是铺着一张白狐皮所拼织出的被,暖绒绒的。

  地上架着两个火炉,里面的银炭烧的兹兹作响。

  船在海上有些颠簸,却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大海的力量。

  白竹推门而入,瞧见坐在床上的沐寂北走了进来,拿了两盆炭火放在了地上:“海上阴寒,你怀有身孕,不要冻着,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喊我,我就在隔壁。”

  沐寂北看着他没有说话,心头却想念起殷玖夜来。

  此刻的帝都,已经翻了天了,不仅仅是皇宫,就连整个京城几乎都要被殷玖夜给掀翻了几次。

  初一几人在殷玖夜的门前跪了整整两日,殷玖夜却始终没有对他们说一句话。

  这不禁让初一几人心中更加苦涩,他们知道,若是旁人犯了这种错,只怕是有几条命也不够丢的了,可是就因为他把他们当兄弟,他们陪着他一起度过十几年荒无人烟的生活,更因为他们无数次出生入死,所以他不曾处置他们。

  可是他知道,他却是怪罪他们的,他们辜负了他的信任,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从这么多双眼睛下消失不见,绝对是对他们莫大的侮辱和讽刺。

  殷玖夜对待他们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他们当做透明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

  殷玖夜推开门不知要前往何处,初二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初一几人,上前对殷玖夜道:“主子…”

  薄唇微启,男人只吐出了一个字,满身的戾气更甚从前:“滚!”

  初二本就木讷,此刻更是说不出话来,忧心的看着初一等人惨白的脸色。

  如今初冬,天气本就阴寒,初一几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两天,又是不吃不喝未曾进食,只怕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殷玖夜前往御书房找到了沐正德,一下子病倒的老太妃却也强撑着身子等在这里,旁边还有御医一直在候着,似乎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有消息么?”沐正德开口道。

  殷玖夜铁青着脸摇头,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一发现沐寂北消失,便立刻封锁了帝都周边的三座城池,只许进不许出,可是即便如此,到如今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先别慌,我们坐下来商量商量。”沐正德皱着眉头开口,那张时常挂着笑容的脸上此刻也显得十分凝重。

  殷玖夜应声做了下来,沐正德开口道:“北北手中的衣物掉落地上,一来可能是忽然被人威胁,迫使她受了惊吓,手中的东西掉落,二来则可能是她中了迷药,使得手中的东西滑落,三来则可能是她听到什么震惊的消息,一时失控。”

  殷玖夜和老太妃都安静的听着沐正德分析,可是纵然表面上看似冷静异常,可是实则心底都已经慌乱的不行。

  “依北北的性格,即便是被人威胁,手中的衣物也不会掉落,甚至会放回桌子上,第二种中了迷药,可是几只杯子都检查过,里面并没有迷药的成分,第三种,若是北北失控,主动愿意跟他们走,甚至会帮他们支开门前的暗卫,可是并没有。”殷玖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若是继续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只会让北北离他越来越远。

  每当想到,此刻的北北很可能在敌人手中遭受折磨,他的心就狠狠揪的生疼,回想着北北在他面前娇笑的模样,他是眼便萌上了一层猩红。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是这么没用,始终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按照殷玖夜的分析,三种可能都被排除,但是这却不符合逻辑。

  沐正德思考了一下继续道:“玖夜,你要知道,敌人的手段可以层出不穷,我们根本不了解,但是北北的性格我们却都了解。”

  殷玖夜心头一动,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我们不知道敌人的反应,但是却知道北北的反应,所以只要北北没有按照我们所预料的反应去做,那么这种推断就可以排除了。”

  沐正德点头道:“如此看来,便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桌子上当时摆放着两只茶杯,看来两人有过短暂的交谈,他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北北房中,北北却没有反应,便说明北北一定与这个人熟识!”因着关乎自己女儿的生死,老太妃一瞬间也敏锐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似乎都认同这个观点,总结起来,也就是说熟人下药,将沐寂北带走。

  沐正德摊开一张纸,将刚才捋顺的思路简单写了下来。

  接下来又写下两个大字,熟人。

  “如果是熟人,一定要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武功高强,只有这样才能将北北带走,而又不惊动玖夜的暗卫,第二,要熟悉宫中守备情况,第三,至少能让北北放下一半的戒心。”沐正德快速的分析着,超于常人的头脑在这一刻彰显的淋漓尽致,让一旁的王公公听的冷汗直流,心中慨叹,不怪这个总是笑眯眯的男人竟然能够执掌天下。

  殷玖夜也快速拿过一根笔,快速写道:“北北所熟识的人中,武功高强的有战冬雷,轩辕凝尘,白竹,殷莫离,傅成渊。”

  “熟悉宫中守备这个条件似乎只有轩辕凝尘难以做到,南乔覆灭,他归顺于我朝,手下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老太妃冷静道,眉眼中带着丝冷厉。

  帝都新迁后,皇宫扩建了几倍,宫中的守卫也增加了许多,宫中的布防图同之前也有着很大的区别,而如果来人想要将沐寂北安全的带出,那么就需要皇宫的建筑地形图,甚至是宫中守卫图。

  “曾副将,立刻派人去查当初设计皇宫地形图的几人。”沐正德对着曾副将开口道。

  曾副将领命而去,这似乎也是一条线索,怕只怕来人最终杀人灭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第三,这几个人似乎战冬雷都可以让北北放下一半戒心。”殷玖夜继续道。

  老太妃点点头,接着道:“如今三国一统,北邦与我们敌对,若是战冬雷到此,北北一定会格外的小心谨慎,绝不会放下戒心。”

  确实,如今两国敌对,北北一定会提防着战冬雷将她抓去做筹码,以此相威胁。

  “不过也极有可能是他,毕竟两国现在的关系十分紧张,他们难保不想抓住北北做出要挟。”沐正德继续道。

  殷玖夜的眸子黝黑,好似想到了什么,沐正德吩咐赵鸾杰前去调查战冬雷今日的行踪。

  剩下的三人,按照道理来说,傅成渊和殷莫离不该怀疑,但是傅成渊到底不是北燕王的亲生儿子,如今这种时刻。众人不得不仔细考虑。

  而殷莫离虽然一直看起来乖巧,可是当初沐正德等人设计诛杀南燕王一事,难保他是真的不会怀恨在心,更何况,他一直都喜欢北北,也不乏将人掳走的可能。

  殷玖夜一想到沐寂北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头就莫名的躁动。

  “我的暗卫都是武功高强,若是想要甚至不惊动他们却只有一个人能做到。”殷玖夜和众人心里其实都已经有了答案。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将白竹放在最后来说,因为只有将其他人都分析透彻,当确定白竹这个目标时,他们才会安心。

  “白竹。”老太妃和沐正德异口同声道。

  不错,这些人中只有白竹的武功才能同自己难分伯仲,再者,这个人似乎一直神出鬼没,回想这两年,确实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决计不会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那么简单。

  沐正德立刻派人去查,其实以往他也曾注意过这个人,因为他身上那种气度,决计不是一个常人所能拥有的,就好像,面对着金山银山,权力欲望,甚至是女人都可以做到莞尔一笑,无动于衷。

  只是曾经他派人去查的时候,却什么消息也没查到,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似乎因为当初有一次救了皇帝,最后又花了不少银子给官员,才能安安稳稳的坐上禁卫军统领的位置。

  他的背景一片空白,当时自己虽然也曾派人调查过他,可是却到底没有费尽心思在他的身上。

  而后无论是同安月恒还是皇帝,又或者最后殷绡的较量,他始终都没有参合,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还出手帮助了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沐正德虽然料到他来此必定有什么秘密,却一直没有追究下去。

  “我们继续。”沐正德继续道。

  “如果人是白竹带走的,从他之前的众多表现来看,北北至少是安全的,再者若是他想要杀人,那么完全可以在宫中行事,不需将北北带走,所以他一定有着什么目的。”沐正德的话让两人稍稍安了心。

  至少可以肯定是白竹带走沐寂北,可以肯定她是安全的。

  从白竹这个人身上似乎很难分析出什么,所以沐正德放弃这一点,而是从他们离开的路线上继续分析。

  “距离我发现北北失踪,不过半日时间,若是半日时间快马加鞭,最多不过驶出三座城池,而北北若是昏迷,那么则一定不会使用快马,只会用马车。

  沐正德点头,老太妃似乎也没有意义。

  ”当发现北北失踪后,我们便封锁城池,可是却始终没有北北的身影,那么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老太妃继续道。

  沐正德点点头,殷玖夜本想赞同,可是目光落在桌面的地图上,却移不开眼了,这张地图是当初殷绡所看的那张,上面的山脉河流标注的十分细致。

  而殷玖夜所注视的地方正是帝都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所通往的则是一片海域。

  沐正德和老太妃的目光都落在了这片海域上,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那就是白竹将沐寂北给带到了海上去。

  殷玖夜周身阴鸷的气息越发浓烈,如果北北被带到了海上去,两日多的行程不知将会走出了多远。

  而大海茫茫,四面八方,他几乎无法预知白竹到底要将她带到哪里去,想到北北距离自己越发的遥远,他便忍不住要立刻冲出去,追了上去。

  只是他知道,自己若是这般像疯子一样的盲目查找,最终只会让北北离他越来越远。

  而另一面,初一几人仍旧跪在地上,地上的薄冰带着彻骨的寒凉,直入骨髓。

  青瓷走到初一面前,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起来吧。“

  初一有些惊讶,他知道青瓷把沐寂北看的有多重,如今沐寂北失踪,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可以说是奇耻大辱,当然,更多的是羞愧。

  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殷玖夜的信任,更是认为这个女人从此会对他置之不理,甚至是怨恨。

  可是想不到的是,她虽然一脸寒霜,却走到自己面前轻柔的对自己开口,这让初一的激动不已。

  ”你不怪我?“初一有些忐忑的开口。

  青瓷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本就没有理由去怪你,你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便会有着做不到的事。“

  初一微微勾起嘴角:”我知道了。“

  ”起来吧,在这跪着只会浪费时间,倒是不如将功赎罪。“青瓷再次道。

  傅以蓝跟过来劝道:”是啊,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们都在这跪着,到时候帮不上忙不说,若是真的病倒了,还要分出心思来照顾你们,岂不是真的罪过了。

  初一沉默了一会,最后踉跄着站起身来。

  她们说的对,自己在这里跪着,于事无补,当务之急,便是帮着主子查出沐寂北的下落,尽早的让她能够平安回来。

  因着跪的时间太久,初一有些血脉不通,站起身后,险些直接摔倒在地面上,青瓷赶忙上前将其扶住,初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青瓷将初一扶着回到房间后,帮着他用热水暖了暖身子,又吩咐下人熬了锅鸡汤给大家分了下去。

  初一靠在床上,看着忙活的青瓷,开口道:“我媳妇真贤惠。”

  青瓷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白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北燕王和傅成渊连夜赶来。

  见到老太妃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老太妃搂在怀里,似乎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而沐正德和殷玖夜几人已经彻底将目光转换了,不是放在整个大陆上,而是放在了浩渺的水域之上。

  按照几人的猜测,白竹的背景之所以这么难查,就是因为他并非是陆地上的人,说白了,不是这些国家的人,而是一些海岛上的人。

  殷玖夜圈画着这片海域附近所有的海岛,大的小的,几人一一进行着排除和分析。

  一个时辰后,沐正德派遣的人也已经回来了,战冬雷等人确实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这让几人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了。

  就在几人排除了数个海岛之后,曾副将再次回来:“启禀陛下,海边的居民说过,这是一个小海口,很小,几乎没有什么人会从这个海口出去的,因为在距离这条海口十几里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处漩涡,席卷着人的生命,可以说是鲜少有人生还。”

  沐正德点点头,曾副将继续道:“也因为如此,这片海域并不受人重视,但是就在半个月前,这片海域上来了不少人,衣着同我们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看起来却十分富有,非富即贵。”

  “有没有看见为首之人。”殷玖夜开口道。

  曾副将摇头道:“没有,只知道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衣,却带着面具,身边的人似乎都会武功的样子。”

  “一定是白竹。”老太妃笃定道。

  “他们停下了一艘极大的船在海口,直至太子妃失踪那日正好离开。”曾副将继续道。

  这样一来,几乎所有人都确定了沐寂北的去向。

  殷玖夜立刻吩咐曾副带着画师前往海边,询问居民,将所见到的那艘船画下来。

  只有这样,他们才算是有了一丝指引。

  而沐正德则是立即开始调派数艘船只,备好食物和淡水,准备出海。

  “可是,这个海口有漩涡,九死一生,若是我们的船都翻在里面该如何是好?”老太妃忧心忡忡。

  沐正德和殷玖夜都沉默的看着桌上的地图,清晰至每一条河流,每一道沟壑,似乎想要寻求能够变换的路线。

  终于在又一个时辰后,沐正德引用南乔的火球,炸开了两条路之后,海水交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沐正德将国事交给了北燕王,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老太妃一同前往的心愿,同殷玖夜两人带着不少人马立刻出发。

  老太妃因为有过前车之鉴,知道如果顾忌着自己这个病着的妇人,只会拖累大家,也就没有强求。

  上千艘规模不是很大的船只在海口发动起来,向着四面八方发动气啦,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页页浮萍。

  为了加快船的速度,沐正德和殷玖夜选用的则是轻快的小船,连同初一等人一起出发。

  若是哪个方向的人发现了所找的船只的踪迹,便会立刻向空中发射烟火,不同颜色的烟火代表不同的意义,依照这个来判断所要继续前进的方向。

  行驶了几日的沐寂北,也渐渐适应了海上的生活,只是因为殷玖夜不在身边,一直没有什么精神。

  一直到两日后的一夜,终于出事了。

  夜里的时候,海面上很黑,即便是船只上布满了烛火,可是却依旧是黑漆漆的吓人,只有水面偶尔折射出不少的光晕。

  沐寂北本是安稳的躺在床上,毕竟在船上实在是无聊的紧,没有什么事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可是,就在她刚刚犯困的时候,整个船,却突然猛烈的摇晃起来了。

  沐寂北一瞬间清醒了许多,清楚的感受到这次的晃动比起以往来的每次都要剧烈,甚至持续了好一会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沐寂北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推开窗子,瞧见外面的天越来越黑,好似最浓重的黑夜,海面开始不平静起来,巨大的浪花里涌动着躁动和不安。

  呼啸的海风剧烈的撞击着船身,一道道闪电划开整个天际,海面几乎要被雷电给劈开,一瞬间恍若白日。

  船只的摇晃并没有停止,甚至愈演愈烈。

  她清楚的听见甲板上的人在来回奔走,声音急切,船长在奋力的指挥着,只可惜那声音在暴雨中显得十分飘渺。

  沐寂北知道,在海上遇见暴风雨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西罗在这个时候许是快要下雪了,却想不到海上竟然还会下起这么大的雨。

  细长的雨丝斜着窗子打了进来,有的落在沐寂北身上,拔凉拔凉的,有的落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不肖一会,地面上就积聚了一小滩水,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就在沐寂北打算转身回到床边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她踉跄着几步,抓住了床边的杆子,才没有被甩了出去。

  而房间内的桌子都开始四处移动,摆放的花瓶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让人更加不安。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沐寂北刚刚站稳,门便直接被推开了。

  白竹的脸上满是雨水,瞧见沐寂北没事,这才安心:“怎么样?你没事吧?”

  沐寂北摇摇头,白竹踏着步子走了过来。

  就在白竹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人突然开始大呼小叫,嘈杂声中有许多人似乎在吼着不好了。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船好似触到了暗礁,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整个船身地动山摇,沐寂北整个人都侧歪下去,白竹也瞬间滚落在地。

  屋子里的东西都开始四处滑动,连带着人根本也没法站稳,似乎在暗礁之后,船又遇到了漩涡,才使得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沐寂北被掀翻在地后,第一时间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以至于头部重重的磕在了墙壁上,疼的不行。

  白竹瞧见后,忧心不已,在下一个颠簸的时候,整个人朝着沐寂北所在的方向滚去。

  沐寂北眼看着自己就要再次重重的砸在床上,白竹不知从哪突然出来,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沐寂北本以为这次肯定要撞在墙上,正护着孩子,却不想身后忽然一软,腰间环上一双大手,已经替她卸去了撞击的力道。

  只听身后的人一声闷哼,似乎极为疼痛,可他却忍下疼痛,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开口道:“你没事吧。”

  沐寂北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沉默的摇摇头。

  白竹搂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淡淡的清香从她的发丝间传来,他从未离她这么近过,也从没有机会将她这么揽在自己怀中。

  他曾一度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保护她,却不想,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情景。

  是不是在他的心中,自己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同那些利用她背叛她,伤害她的人已经没什么两样,若非是自己将她带到海上来,也许她现在还在宫中过着安稳无忧的日子。

  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他知道,自己一行人遇上了难得一见的大暴风雨,整个天都阴沉沉的,好像要掉下来一样,这种情况下,船只大多都会覆灭。

  至于他们的船一直支撑到了现在,大多是因为船身坚固,体型巨大,越小的船,被这巨浪吞噬的可能就越大,可饶是如此,他依然能够感受到生机的渺茫。

  有那么一瞬,白竹忽然觉得,如果能就在这样死掉也挺好,至少他不用再去背负母亲的幸福,可以和心爱的女子死在一起。

  只是他想,她一定是不愿的吧,即便是死,是不是她也只会呆在那个男人身边。

  想到此处,白竹不由得更紧的圈住怀中的人,感受着她的头在外力的作用下,靠在自己的胸膛,白竹忽然笑了,褪去那一身纨绔,淡淡的,很温柔。

  “是遇到暴风雨了吗?”察觉到气氛的沉寂,沐寂北开口道。

  “是暴雨,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大暴雨,也不知是不是能躲过一劫,若是躲不过,你可就要和我死在一起了。”白竹恢复了那副纨绔的语气,只是在沐寂北背对着他的时候,眼中一直流露着温柔。

  沐寂北没说话,抚上自己的肚子没有说话。

  白竹笑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沐寂北怒视了白竹一眼:“你的孩子不知道在哪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呢。”

  “哪个女人?难道不是你么?”白竹调笑道。

  沐寂北不再理他,只有殷玖夜才是宝宝的爹爹。

  白竹忽然将头埋在沐寂北的颈窝,就让他放纵一次吧,他爱这个女人,见不到她的时候他会想她想到发狂,只是自己终究错失了这样一个机会。

  沐寂北周身一僵,正要发怒,却听见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甚至略带哀求:“下辈子让我做你宝宝的爹吧。”

  沐寂北没说话,只是却挣扎着从白竹的怀中出来,也不去理会到底是否会送命于这浩瀚的海底。

  她只知道,若是那个男人知道了另一个男人对她做出了这么亲密的动作,一定会吃醋,而今虽然他不在身边,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不高兴。

  不过令她惊愕的是白竹的话,她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也不想从他或不经意或深情的话语中探个究竟,只是她知道,这辈子有了殷玖夜,她便再也负担不起这样的感情,人若是太贪心,是会遭报应的。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喊声:“船进水了!船进水了!”

  这对于苦苦挣扎的人们无疑又是一个噩耗,船若是进水了,只怕不一会就会沉了,那么在这样大的暴风雨夜,在这个满身暗礁和漩涡的大海里,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船出现了严重的倾斜,随着积水越来越多,开始缓缓下沉,外面的人员还在努力,可是却依旧无果。

  一盆炭火冲着沐寂北滑来,可是这个时候在倾斜严重的沐寂北根本就躲不开,若非紧紧抓着床杆,早就摔倒在地,她知道,若是松手一定能躲开这盆红艳的炭火,只是在如此倾斜又颠簸的地面上,她一定会摔倒,若是真的这么摔下去,孩子一定会有危险。

  索性一咬牙,别过头,等着那炭火撞到自己身上。

  却不想,最终等来的是一个微凉的怀抱,身后的人没有吭声,可是沐寂北却清楚的感受到他周身一僵。

  炭火灼烧皮肤发出了兹兹的声响,空气里甚至散发着淡淡的焦味。

  沐寂北低头看去,那一盆炭火正撞在了白竹的腿上,因为白竹将她护在怀里,她倒是平安无事。

  可是看着那狰狞的伤口,沐寂北心头不忍,伤口处血肉模糊,鲜红的血迹,发黑的皮肉,交汇在一起,格外的触目惊心。

  白竹脸色有些发白,却是环住沐寂北道:“是不是感到心痛了?乖乖在我怀里带着,否则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沐寂北不言不语,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接受他的付出?

  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竹打断了,那双眸子有些灰暗,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要说,我都懂,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至少在他不在的时候,让我来保护你。”

  沐寂北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离开白竹的怀抱,刚刚若非是她非要离开,白竹的腿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

  船陷的越来越深,几乎扎在海里出不来,而且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继续向前行驶了。

  门外似乎有人正在寻找白竹,嘴里喊着少主少主,声音断断续续的,似乎十分艰难。

  突然间一声巨响,整个船被巨浪覆盖,在海水的冲击下,一瞬间坚固的船身分崩离析,白竹紧紧抓着沐寂北的手,对她道:“抓紧我,别松手。”

  海水已经没入了人的半个身子,沐寂北忍不住浑身发抖,冬日的海水带着特有的寒凉,让人难以喘息。

  白竹拉着沐寂北直接跳进了海里,两人便开始向前游着。

  硕大的船只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船上的人也都纷纷化作一个小黑点渐渐消失在海面,只剩下许多浮木零零散散的飘散着,白竹抓住一根浮木,让沐寂北抱住,自己则在沐寂北身后同样抱住浮木。

  “千万别松手。”白竹嘱咐道,声音却被滔天的海浪所吞噬。

  沐寂北点点头,脸上满是海水,唯有目光坚毅,她必须要活着,她要活着回去找殷玖夜,她不能扔下他一个人。

  白竹的水性本是极好的,只是似乎上天要堵死所有的活路,刚刚那一只火炉让他的腿受伤颇重,一遇到咸涩的海水,让他疼的几乎青筋暴起。

  两人抱着浮木,根本没法游走,在这个巨大的漩涡中只能随波逐流,根本逃不掉。

  就在这时,一道十几米高的巨浪,迎头拍下。

  白竹心头一凉,难道今天真是要死在这了么?

  当即撇开浮木,双手楼主沐寂北的腰身,仅靠着两只腿在海里游荡着,瞬间拉着沐寂北潜入海底。

  白竹自小在海岛上长大,水性极好,可是沐寂北却不同,本就是内陆上长大,又是女子,能够熟识水性已经很难得了,可是若是说像他一样,根本不可能。

  纵然白竹早有准备,可是当大浪雷霆般的打下来,沐寂北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睛里,嘴里,鼻子里,甚至是耳朵里都充溢着海水,饱受着水的冲击和压迫,一瞬间,脑袋嗡嗡作响,就连神智都模糊了。

  那种冲击让她周身无力,也根本没有力气继续抱紧那浮木,在大自然面前,再厉害的人也会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

  腰间的一双大手始终紧紧的扣着她,在她在海水中翻滚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翻滚,始终不曾松开。

  她知道,那是白竹。

  在这一刻,她想告诉白竹,她不再怪他将她带走,她想,他一定也有着他不得已的苦衷。

  这天下,没有几个人在自己明明有活路的情况下会陪着你一起等死。

  厚重的海水几乎夺走了她的呼吸,胸腔发胀几乎难以继续支撑,可是她知道,自己依旧处身于海水中,根本没法喘息。

  不想死,只能继续忍耐,即便她也不知道她还能忍多久。

  宝宝,你一定要乖啊,千万不要有事,沐寂北有些忧心。

  白竹睁着眼睛在海下寻找着方向,可是白色的浪一个接着一个,将海水搅浑,让他难以辩驳方向。

  撕裂般的痛苦席卷着沐寂北,因为忍受不住,她已经喝了不少的海水。

  感受到身前的女子的生命力似乎在渐渐减弱,白竹焦急万分,加快了速度努力向外游去,用身体帮着沐寂北挡去了大量的巨浪。

  那些浪打在身上,几乎要把他打蒙,他也不知道自己就近是凭借着什么样的毅力才能紧紧抓着她不曾放手。

  看着支撑的越发吃力的女子,白竹心头道,北北,一定要撑住,殷玖夜还在等你,你一定不会抛弃他一个人离开的。

  还有,我一直都不曾告诉你,从我出现在西罗国境内,我的目的便一直是你。

  只是,最初的我不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却又舍不得将你带走,一拖再拖,直到今天这种境地。

  沐寂北只觉得胸腔涨的不行,对于没有学习过潜水的她来说,这真的已经是极限了。

  殷玖夜,难道我真的要先你一步走了,你一个人我可怎么放心呢。

  不过现在也好,我的父母便是你的父母,你会代替我孝敬他们,他们也会替我来照顾你,而如今,你有了朋友,有了家人,你会流泪,也会笑,你知道什么是温柔,什么是爱,是不是我也可以放心了。

  若是我真的走了以后,你还会再爱上别的女子么?

  若是一个人太难熬,那么就再找一个心爱的人吧,虽然我会吃醋的,但是却舍不得看着你一个人落寞。

  殷玖夜,我好想再告诉你一次,我爱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这么久,陪我一起成长,一起经历风雨,将我惯的越发娇弱,甚至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如此的恐惧。

  可是,我不后悔,因为遇见了你,我这一生,才完美。

  还有我们的宝宝,想不到她还没有机会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要随着我一起离开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怪罪我这个做娘的,最可惜的是,她还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不过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告诉她,你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来世,你是不是真的会穿过茫茫人海找到我,是不是真的像是你所说的那样,若是我未嫁,你便要万里红妆来娶我,若是我嫁人了,你便杀了我的夫君将我抢走,做那强抢民女的霸王。

  你说,你怎么会这么霸道呢?若是你找不到我,我会一直等一直等,等你陪我看荆棘花开满堂,等你陪我走黄泉路踏忘川。

  白竹,谢谢你。

  沐寂北的手开始用力掰起白竹的手,她知道,若不是带着她,白竹很有可能会活着出去,若非有她,只怕他已经逃出生天了。

  她不想欠他太多,尤其在这种生死渺茫的时候,若是欠了他那么多,她又该用什么来偿还?她所要欠的,只有那一个男人就好。

  白竹感受到自己的手正在一点点被女子只有殷玖夜才是宝宝的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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