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3段
初为人父的张国凤已忘记了给儿子取名之事,仅仅是瞟了一眼肉红而毛绒绒的亲骨肉。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妻子又香为小生命的诞生而期待过,欣喜过,多次谈论到要是女儿便取名红菊,要是儿子则取名红军。小俩口有意无意的趣聊却被其母亲董桂英有意无意的听进了心里,自然觉得给孙儿取名是儿子做父亲的权利和责任,然而当她听到他们说什么红啊红的,心里就象猫爪子抓的不舒服,还偷偷地伤心落泪。儿媳只知要做爸妈了,家里要添新生命新快乐增加新气氛了,自然心里美滋滋的,哪里知道为母的苦楚。张母是1928年戊辰年腊月初八嫁到张家的,是个小脚女人,翻过年没多久,早已听说外面的革命世事的新婚丈夫张斯贾象春潮涌滚,更不安分起来,毅然舍弃家室满腔热血的去参加了红军。这一去就了无踪影,仅仅十七八岁春情激荡的新媳妇,空守冷床,盼穿双眼,落了个泪水不干眼睛常眨的毛病。后来她打听到丈夫跟了共产党的一名大人物柳直荀,再后来又听说丈夫参加了国民党的改组派,被“肃反”给悄悄地处决了。再后来有人问起她的丈夫,她总是不敢正眼对人,只说是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她也因此落下了丈夫不光彩的这块心病。再后来,她就生下了他的骨肉,取名凤国。以凤国取名是她深信丈夫决不会做对不起天日的事件,也更是她对丈夫的敬仰和依恋。因而,20多年了,一听到红啊红的,她的神经就特敏感,脑后勺象被敲击的疼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也会唰唰地流,深深的心灵创伤使她忌讳着这一幕。
傍晚了,夕阳还是不褪色地把张家的茅草房照得血红,照得张凤国的眼睛在冒金火,照得屋顶的茅草和穿壁的土墙就要着火。他见妻子还是不省人事,已经有一天没有进米水了,便再也等耐不下去了。他咆哮了,忙要母亲去请来乡邻的小伙子,几个壮汉似的小伙子用凉竹床翻过来作担架,用近乎奔跑的样子,抬着马又春,飞快地向乡卫生赶去。他们大约赶了4里多路,张凤国喘着粗气说:“停会儿,停会儿。”他到妻子身边,扒开布单,摸了摸妻子没有感触的脸容,就觉得有种不祥的预兆。他忙用嘴唇去挨着她的鼻羽,想感悟她的生息,似乎她的一切都是静静的,他再仔细静心屏息感觉,觉得她的鼻孔和嘴里真的没有了那种好闻的气息,便慌了神,叫喊着:“又香你怎么了。”几个小伙子忙过来瞧着她,也一下子呈现惊恐的脸像,顿时象泄气的皮球,瘫脚软手,相觑无语。张凤国这个足有一米七个子的汉子,哇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了:“天啊!这怎么得了!”有一小伙子不甘心,忙说:“凤国叔,先别哭,我们还是把又香婶抬到乡卫生院去,赶快抢救。”小伙子们又鼓起干劲,飞跑地赶到了卫生生所。卫生员用手去感触她的气息,又去驳开她的眼皮,那两只黑洞般的眼珠死鱼样的定住了,瞳孔已经扩散。张凤国彻底地失望了,双膝跪地的喊天。同来的小伙子们忙竭力抱住了要与妻子同归如尽的张凤国。
夜幕渐渐降临,乌鸦们纷纷飞归树梢巢窝,“哇哇”地叫过不停,格外揪人心扉。张凤国等人抬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他口里不停地叫喊着接她回家。乡邻们纷纷聚到张家,为之哀惜,还用各种方式来劝慰张家的人,说:“大人已经去了,再怎么也不能复生,可要把小孩抚养好,他可是她的命根子呀!”乡邻们也因此把这个刚出人世就没了娘的孩子叫着“有儿”。大家替张家办完丧事后,好心人为“有儿”去联系了邻村冉家铺村一家坐月子的人家,请人代为哺乳。那家人是较富裕的户子,土改时被划为富农成份。那家主人已过知天命的年龄,因大房里没有生后,就又娶了小,称为二房。二房的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有了身孕,在马又香之前坐了月子,喜得千金,总比没有生的大房强。更重要的是证明了半百男主人的生育没有问题。50岁得千金,乡邻们恭贺他是祖上有德,说不定生开了头,保准还会生个接后的小子呢。他听来人诉说了张家的不幸,便和二房的欣然接受了哺乳“有儿”。当然,都是新社会了,乡里乡亲的应该互帮互助的,他们更应该听毛主席的话,做好人。张家也顾不了成份不成份的,只要能把有儿抚大成人,村干部们也只当不知道让富农婆子哺乳这回事。给马又香烧“热血的去参加了红军。这一去就了无踪影,仅仅十七八岁春情激荡的新媳妇,空守冷床,盼穿双眼,落了个泪水不干眼睛常眨的毛病。后来她打听到丈夫跟了共产党的一名大人物柳直荀,再后来又听说丈夫参加了国民党的改组派,被“肃反”给悄悄地处决了。再后来有人问起她的丈夫,她总是不敢正眼对人,只说是不知道,死活也不知道。她也因此落下了丈夫不光彩的这块心病。再后来,她就生下了他的骨肉,取名凤国。以凤国取名是她深信丈夫决不会做对不起天日的事件,也更是她对丈夫的敬仰和依恋。因而,20多年了,一听到红啊红的,她的神经就特敏感,脑后勺象被敲击的疼痛,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眼泪也会唰唰地流,深深的心灵创伤使她忌讳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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