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第2/2段
“这怎么使得?”待林信停下之后,许徽才不悦道,“除却没落失势,无力保全宅邸奴仆,打落牙齿也得活血吞的人家,没有哪一个官吏,能够受得了无缘无故就被这样落面子。此事若往大里说,与断人财路也没什么分别,纵我许氏在上党极……对方又大多是寒族,无甚大势力,却也经不得这样消磨,更不能这样胡乱得罪人!”
见她神色凌厉,声音之中带了一丝不赞同的意味,林信心中一惊,手中羽扇摇晃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大齐重孝道,晚辈能在谈玄论道之时,与长辈意见相悖,激烈辩论,并被传为美谈,也能对长辈的不公据理力争,却没有随意点评,否定对方所作所为的道理。而许徽不自觉流露的态度……虽不带任何轻慢,仅仅就事论事,可她敢这样说话,显然非朝夕之功,而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潜移默化。是以林信心中,许氏重要人物,或者说上党许氏诸多晚辈后辈在许泽心中的地位表,稍稍有了一丝变化。
为证明自己的猜测,外加试探许徽的本事到底有多高,林信斟酌片刻,方悠悠地问:“女郎不担心?”
许徽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季诚叔叔还有心思来找季允叔叔喝酒,可见三叔必被您劝住了,祖父也正是料到这一点,才让我勿要太过着急赶路。既然事态没有恶化,我又何必太过担心?”
明知许徽在不动声色地捧他,但这两句话,还是让林信听得舒服极了,所以他呵呵地笑了笑,连连谦虚道:“女郎过誉了,若非信狐假虎威,对许大人说,此事事关重大,需先上报府君,由府君拿主意。又拉得季允上场,与许大人较量了几番,还以军务以及士兵训练为由,拖住许大人,此事想要善了,还真没那么容易。”
许泽嫡幼子许磐,不若父兄一般,拥有智慧的头脑。他体内流淌得,是属于祖上马贼那渴望自由,渴望战斗,渴望鲜血、火焰与死亡,永远不屈的血液。说他是生于马背,也注定属于马背的男人,一点都不为过。
这位天生力气就比旁人大许多的北姓世家嫡子,不喜欢端架子,更没有任何洁癖与不良嗜好。大概由于是幼子,母亲霍氏又早早没了的原因,被父亲与兄长宠着放纵着长大的许磐,不大受世俗条条框框的影响,更不怎么看重世家那套破规矩。纵然在泥里滚两圈,浑身脏兮兮,也能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于许磐这样冲动却直爽的人,哪怕他犯了一万次错误,看着他全然为你的眼神以及灿烂的笑容,纵然是冲天的怒火,也只能化作满腔的无奈与无力。
此世的许徽与许磐,关系不可谓不好,所以她知道,许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赶上二十多年前的胡人入侵,无法斩杀敌人,割下他们的头颅,只能靠打猎来发泄过剩的精力。林信让许磐与士兵打闹,与李准交手,若换做旁的世家子弟,可能会勃然大怒,拂袖而去,对许磐来说,却是正中下怀。
听见林信这般说,许徽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身为许泽的嫡幼子,总揽上党郡军务的都尉,许磐不需要做什么,他的到来与存在,本就是一种绝对的震慑。事实上,许磐越是平静,反而越容易让心怀鬼胎的人乱想,甚至做出自乱阵脚的事情。不过,若没一个拥有绝对的,能压得住或者劝得动许磐的人来,时间久了,以许磐的性格,一定会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许徽暗道祖父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一点都不着急,所以她的语调也平缓了几分:“徽方才太过忧心壶关局势,一时失态,竟忘了询问,壶关到底出了什么事……实在该罚。”
“前些日子。”李准淡淡道,“斥候在双龙山之中,发现一具男尸,身体泛黑浮肿,显是被毒蛇咬了,中毒而死。在他身上,我们搜出了一封加密的书信,写着一串意味不明的数字。仵作细心检查了这一具男尸,发现他双手双脚都有厚厚的老茧,定干了许多年的体力活。”
李准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字字句句,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老茧多,证明干了多年体力活,却不能证明对方识不识字,更不能说明对方没同伙。何况,一串数字……刻意加密,纵然旁人发现,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若是真正的巧合,定是对壶关不轨,可事情真的会这么巧么?一个带了加密信件,打算赶去见他主子的人,恰巧被毒蛇给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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