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社尔那(上)第2/2段
大约看我吃得汁水淋淋,阿师苾力笑问:“你真的是中原皇帝的妹妹?”
“如假包换。”我头也不抬的说,“怎么,你怀疑我不是真公主?”
他只是骇笑:“那倒不是。只是你和我们那位大可敦太不一样了。她从来不吃带血的羊肉,更不用说和我们一起喝酒唱歌。”
我用丝帕擦擦嘴,说:“她是她,我是我。你再扫我的兴,我只当你对大可敦有意思,晚上就等着挨抽吧你!”
他哈哈大笑,未再提起社尔那夫妇一个字。
这样的欢乐气氛大约持续了十天。第十天上,大可汗社尔那派人送信,邀我们夫妇去他大帐一叙。我、李成等人都猜测,长公主下降一部之主,身为大可汗的社尔那肯定心有不满。这时召见,恐怕不是好意思。阿师苾力回帐中问我:“大可汗叫我,我肯定要去。你去不去?”
“你去,我自然也去。而且我和那位大可贺敦也很多年不见了,倒想看看她。”我答。
他猛拍我肩膀,拿酒碗往我面前一送:“你好样的!”
我拿起酒碗和他一碰:“你也好样的!”
我们俩一起哈哈大笑,胸中阴霾烟消云散。
次日我们启程去社尔那的大帐。五天后,抵达社尔那位于格尔河畔的大帐。远远望去,大帐金光灿烂,虽不及中原精致,却也有一番豪华气象。入得帐中,只见一个胖子和一个女人端坐上位。那胖子不用说,肯定是社尔那。那女人我更是熟悉。她便是阿兄赐与社尔那为妻的宫人,如今的大可贺敦吴佳。
许多年不见,吴佳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她身着昂贵衣料裁制的中原服饰,妆容精致,姿色依旧动人。草原上的风霜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可见社尔那对她着实不错。或许她因此而底气十足,以致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与挑衅。
阿师苾力进帐后便下拜行礼,我跟着他按北狄习俗向大可汗夫妇行礼,又奉上梨花春、朗宫清等数坛中原名酒为礼。
社尔那下座,拉起阿师苾力,与他大力的拥抱了一下:“兄弟。”假惺惺的亲切之后,他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故做疑惑张望之态:“听说兄弟你也娶了中原公主,怎不见她人影?”
我微微一笑,随即以狄语答道:“妾在此。”
社尔那仿佛刚看见我一般,皱着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慢慢用中原话道:“中原礼仪之邦,怎么公主却一身胡服?”
社尔那初入中原时,曾与尚是少年的阿兄相交。据阿兄说,当时社尔那不过粗通中原语音可现在他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却已可见其纯熟,这些年必然下过不少苦功。由此可知他对中原的渴望有多么狂热。
既然他爱说中原话,我便以中原语相答:“听闻可汗熟读我中原诗书,想必听过入乡随俗这样的中原俗语。嫁鸡随鸡,妾既为北狄人之妻,自当从北狄之俗。”
他斜扫我一眼,悠然道:“昔年我在中原,有幸结识先皇后与当今皇帝,对他二人风骨极为钦佩。尤其是先皇后,气度高雅,机敏过人,凡事皆有主见。而公主你……”说到此处,他再度扫视我身上的胡服,轻蔑一笑:“似乎并未承袭他二人之韵。”
我微笑不改:“妾只得其神。”
社尔那没料到我如此作答,不由一愣。我浅笑着,以似是谦卑的语气续道:“家母生前有言,人不可有傲气,不可无傲骨。看人当看本质,而非表象。家母教诲,妾未敢有片刻忘怀。”
社尔那语塞,倒是一直不曾言语的吴佳轻笑一声插话:“长乐公主向以言辞犀利闻名,可汗又岂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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