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德川 Ⅱ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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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兵、哥哥队的战斗力,在全军来说都是首屈一指的,硬生生用劣势兵力,抵住了五六百丽军的攻击。

  此时,由黄驴哥的视角来看,整一个的战场,彻底陷入了混乱局面。泛而言之,分为左、右、中三处战线;细细划分,只中间这一条战线,就又可分成陈牌子一处的小主力,红巾骑兵一处的小左翼,邓舍一处的小右翼。

  投石机、弩箭停止了发射,以防打中自己人。红巾营垒中虽然还有一千余新卒,但这是用保后路的,而且战斗力也不强,派上去,只怕反会帮倒忙。

  一路路的探马驰出营后,去确定张歹儿军队的位置,催促他们加快行军。

  从开战打到现在,邓舍不再担心己军会败,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甚至击溃敌人,要知道,左翼的左车儿,蓄势至今,还未曾发力。但是,他的目的不在此,他要的是德川。所以,张歹儿不到,他就得保持胶着,左翼的左车儿,就不能发力。

  他部下亲兵所带盾牌,皆是军中最好的。坚固、高大。往地上一竖,能挡住大半个身子。盾牌上设置的有机关,能够射箭、从中间刺枪。数十个盾牌一围,便如一座小型营垒也似。

  高丽人冲击半晌,没有一点儿效果。一个裨将恼怒非常,拢起四五杆枪戈,合在一处,驱马撞来。他力气不小,盾牌没破,撑盾牌的亲兵,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手一松,栽倒地上。他后边的士卒,忙抢上去,接替扶住盾牌。

  那裨将勒马转了圈儿,吼叫着再度冲来。他重盔重甲,马上也有护裙,箭矢、长枪皆刺他不中。两个哥哥队的士卒稍微把盾牌抬离地面,猛然钻出,奋不顾身,一个滚着刀,削马腿;一个弓着身,竖起了枪刺马脖子。

  那裨将没料到,遮掩不及,避开了长枪,滚地的刀闪不开,马腿顿时断折。那战马哀鸣嘶叫,收不住脚,后腿狠狠踏上了滚地刀手。刀手的胸前盔甲凹陷一块,眼见不得活了。那裨将掉下马来,身后的丽卒急往上抢,邓舍阵中弓矢齐发。

  枪手掷出长枪,拖拉着高丽裨将,拽回阵中。按住他,剥掉盔甲,刀枪齐落,分做数段。

  乱军中,一命换一命。红巾的悍勇之气,逼得高丽人齐齐后退一步。死去的刀手,邓舍认得,和那枪手是一对兄弟,守双城一战,立了不少功劳。本待新军练成,叫他兄弟去任个百户。不料死在此处。

  人以赤诚待我,我如何不能以赤心待人?他心潮澎湃,为之激动。转望身边众人,那枪手跪倒在地:“将军恩养我辈如子侄,为将军死,我辈所求!死而无怨。”

  “起身!给旗。”就地沾了丽军裨将的血,邓舍以指为笔,书写上此人的姓氏,给出小旗。也不上马,他横枪指着那刀手尸体,道:“今日,我死一兄长!兄长为我死,我岂忍兄长之身,落在敌手?”

  一语既出,那枪手热泪盈眶。邓舍下令开盾牌阵,七八人随着他,杀出阵外,所向披靡。阵内士卒同声而呼:“将军!将军!”

  营垒里,鼓声大作。邓舍回头看,黄驴哥不知何时重奔上望楼,挥舞着旗帜,张歹儿到了。

  张歹儿一到,那就如秋风扫落叶。

  左车儿首先发力,从血海尸山里爬出来的千余老卒,半刻钟功夫,彻底击溃了高丽人的左翼。左翼一败,溃兵散入高丽中军,带动中阵不稳。营垒中的千余红巾新卒,鼓噪杀出,他们不能打攻坚战,摇旗助威、打打顺风仗还是可以的。

  金得培镇压不住,中军大乱,连锁反应,高丽人的右翼顿时崩溃。邓舍脱了困,不回营,趁势反杀,三军一起反攻。压制得金得培半步走不动。

  张歹儿从一侧出击,避开混战,绕过丘陵,直扑德川城下。又拿前军伪装成高丽的败军,德川守军群龙无首,促不及备,辨别不明,被赚开了城门。入夜不久,德川破。

  高丽人前无生路,后无退路。金得培见势不妙,抛弃大部,裹带了几百人,远远绕过德川,窜逃去了西边的价川。他一跑,没了头领,剩余的溃兵一拨拨地投降。红巾得俘虏一千五六百人,阵斩九百余。己方伤亡五百余人,大半为新卒。

  俘虏一个不杀,缴了械,遣派军马押送,带回双城。合上次的两千余俘虏一起,选精悍千人,别立一军,调老卒中有功的丽卒、汉卒过去充任军官。其他的并做一营,耕种军田。高丽北部的军队中,多有贱民,德川俘虏也不例外,一概脱去贱籍,许其从良,重给双城户籍。

  送走了俘虏,又洒出游骑,往西边探出五十里。就在城外安葬死者,抚恤伤者。刀手的尸体抢了回来,下葬、祭奠过了,邓舍这才入城。

  德川不小,它处在内地,比双城这座军镇繁华得多。只是此时街道上黑乎乎的,满城没一点灯火。早先破城的红巾,不少顺手牵羊,沿街店铺大多翻箱倒柜的,空空荡荡。很多人家门户大开,被抢掠一空。走到近处往里看,劫后余生的高丽人惊恐地缩在墙边角落,不时听见低声的啜泣。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邓舍故意入城稍晚,原因之一,就在给破城的军队一点抢掠的时间。

  就本心而论,他当然想自己的部下可以严守军纪,攻城破城能做到秋毫无犯。但是,知易行难。遍数天下义军,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一个也没有。

  就别说市肆不易,能做到只抢东西不杀人的,就算是好的了。邓舍昔日在军中,曾有听闻,更有把百姓当粮、以人为畜的。

  最鼎鼎大名的,当数江南二毒。一个扬州张明鉴,人称“一片瓦”,军困乏粮,食尽扬州人;一个苗酋杨完者,筑城数里,尽藏掳掠来的子女玉帛。可以想象,在这座城中,他就是至高无上的唯一君主,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百姓人等,在他的这座城中和畜生何异?

  如果说张明鉴还算的上是造反的,杨完者则就是蒙元地方武装的典型。至于蒙元正规军,几年前,脱脱攻陷徐州,尽屠一城。

  这世道,官也是贼,贼也是贼。手无寸铁的黔黎草民,真如野草一般,不论是落在谁的手中,想割就割,想砍就砍。天绝生路,天地如鼎,百姓为肉,煮之蒸之,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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