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德川 Ⅲ第4/4段
他的表情落在王夫人眼中,另有一番解释,王夫人泪水滚滚而落,难受之极:“将军何必如此?叫奴,叫奴看了好生难受。”人世间,最无奈的事,无过于阴差阳错,两句诗上了心头,低声吟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邓舍哪里管她的小心思,定下心神,从头想了一遍,约莫摸出头绪,极有可能姚好古当时提到山东,只说赵君用,不说王、续,并不是因为王、续已死,而是因为两方未分出胜负。试探问道:“王元帅可是要娘子去山东么?”看她哭泣,取了毛巾给她,耐下性子安慰。
王夫人啜泣半晌,方才止住,果然点了点头:“四月时,奴的夫君去山东,因有塞北鞑子铁骑南下的流言,耽搁了,又被关平章召回。后见并无此事,才又过海而去。”
“永义王?”
“听姚总管讲,被奴的夫君抓住,杀了。汴梁主公传旨,由毛平章之子接任了山东行省平章的位子。将军知道,山东局势,要比辽阳好得多。奴的夫君又有拥立小毛平章之功。故此传信辽阳,请帮忙寻找奴,要奴去山东。”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邓舍大喜之余,暗自侥幸,要得刚才按捺得住,真要恼怒翻脸,就断了一个潜在可能的后援。
哭过一场,又讲了这许多话,王夫人心绪渐渐平稳,想起件事儿,道:“姚总管不是好人,将军需得多加提防。”
“怎么?”邓舍心不在焉的。
“他几次来找奴,口风里隐隐约约污蔑将军。说甚么,将军对奴有礼,不是真心,为的是借奴家夫君权势。更说,更说,……这人甚么话都敢说,太过无礼。”说到这里,王夫人脸上红了红,偷瞧一眼邓舍。
姚好古说的一点儿不错,邓舍有点尴尬,问道:“他更说甚么了?”
“更说,将军贪图奴的美色。”如果说前半句话,王夫人带着怒气,这一句,可含羞带俏。邓舍由尴尬而哑然,这个姚好古,还真是挑拨离间,不遗余力。对这一点他问心无愧,笑了笑,道:“不求人知我,但求我知我。娘子无须恼怒,姚总管有口无心,别放在心上。”
王夫人嗯了声,道:“将军尽心顾及奴的安全,那一句奴的安危,将军一力担之,奴会牢牢记在心里,永远不忘。”
辽阳被围,压力暂小;山东柳暗花明,或许能得助力,邓舍心情不错,笑道:“娘子这般说,可折杀我了。”既然王夫人去路已定,问道,“娘子准备何时动身?”
料来她久不见王士诚,定然想念得紧,怕会说走就走;想到洪继勋递来的文卷,估计以后几天,会十分忙碌,别叫没时间隆重送行,又道:“晚几日走好么?”
王夫人眼中又开始亮晶晶,险些脱口而出:“将军不舍,奴也不舍。”究竟自知不该说,没说出来。只道:“得信的第一天,奴就该走了。只是未见将军,拖延至今。将军现在回来了,奴没道理再做延迟。”
邓舍皱了眉头:“也好。天色已晚,不及准备,明天肯定不行。娘子远去,路途遥远,辽阳又有战局,得细细筹划走哪条路安全。三日之后,如何?”
天意弄人,一别之后,不知何时再见。王夫人心痛难忍,泪水再度滑落:“全凭将军安排。”
既见斯人,又别斯人。她心潮涌动,情难自已,只想找个没人地儿,大哭一场。她猛地起身,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邓舍。天意弄人,既别斯人,又见斯人。横下心,将那礼教妇德抛在脑后,她奔回邓舍身前。
邓舍刚站起身,只听见步摇轻响,一个温热的身子扑入怀里。他张皇失措,她那两瓣桃绽也似的唇,往他脸上、唇上沾了一沾。她呢喃耳语,回肠荡气:“将军,莫忘了奴。”他彷徨不知所对。转过身,她攥着毛巾,逃出了房间。
室内红烛,窗外明月。邓舍怔了良久,忽然想到:“***,谁告诉了姚好古,王夫人在我这里?”
——
1,倭寇。
“倭寇攻金州复州,杀红军据其州者,……”元辽东官员“即奏遣人往赏赐而安抚。”
2,元朝倭寇。
前期多集中在庆元,倭商性质,半商半寇;元设有都元帅府,以严海防,又设定海路千户所,防御倭船。武宗至大元年(1308年),倭寇焚掠庆元,元朝官军不能抵抗。
后顺帝年间,转移到山东一带,“连寇濒海郡县”。
3,二更。
晚上九点。
4,拜揖。
男子拱手为礼,同时口称:拜揖、支揖,或者作揖。如:“拜揖哥哥,哪里去来?”三者并无大的不同,相比之下,拜揖大约更为客气一点。
又所谓“唱喏”,喏即是作揖时出声致敬之意。具体来说,就是口称的拜揖、支揖,或者作揖。
拱手:又叫叉手。“小儿六岁入学,先交叉手。以左手紧把右手大拇指,其左手小指则向右手腕。右手四指皆直,以左手大指向上。如以右手掩其胸,手不可太着胸,需令稍去胸二三寸许,方为叉手法也。”
拱手弯腰上下移动,便为作揖。是最常见的礼节,无论相识与否、长辈、平辈,皆可用之。见尊长的时候,作揖手需要过膝。
时人董文蔚是世家子弟,“接人谦恭,凡所与交,贵贱长幼,待之无异。至于一揖,必正容端体,俯首几至于地,徐徐而拱,人所难能。”对所有人都“几至于地”,平等待人,在当时被认为是很难得的。
5,万福。
女子见面请安问候,以双手在衿前合拜,口称“万福”。至迟在宋代,已经流行汉人社会。
杂剧《西厢记》:张生与红娘首次见面,张生说:“小娘子拜揖。”红娘说:“先生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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