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抉择 Ⅱ第3/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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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闺秀怔了怔,邓舍明显感到她的身体忽然一颤,呻吟声音一点点减小,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在排斥什么。就连邓舍轻拍她的臀部,催促她往上**的暗示,也置若罔闻。这是从没见过的,邓舍奇怪地抬起头,看到了她迷离而茫然的眼睛。

  她就那么趴在地上,玉臂撑着地,回着头,以一种少女的姿态,看着邓舍。她从没对过焦的眼神,茫然而混乱,又慢慢清晰,挣扎着,但最终重归茫然。

  邓舍看到,其中有一点点的闪亮,他揉了揉眼,看清楚了。那是晶莹的泪水,一点点地滑落,顺着她花瓣似的面颊,便如露水,清澈、干净、纯洁,叫人悸动。他仿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噢,邓三;噢,十年间铁与血的挣扎;噢,无数的流民;噢,无数的家破人亡;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噢,这该死的乱世。邓舍羞愧了。“我在做些什么?”他问自己。若不曾与她相识,他不会产生同情。若仅仅只见一面,他不会放下冷酷。

  然而,他相识了她,也许是强者对弱者的软弱,或者是男人对少女的可怜。抛去敌对的立场,她仅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羞愧难当。“我该怎么做?”他找不到答案。

  他颓然抽出,坐倒位上。李闺秀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离开,身体的蓦然空虚,叫她感到一点难受。她看着邓舍的脸,以孩子般的无邪、以玩偶的茫然,注视着邓舍复杂的眼神。她有些心跳,她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她不止身体空虚,她真正的、感到了、一点难受。

  她本能地转过身,爬到邓舍的面前,想要帮他吮吸干净。邓舍第一次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不,不需要。”

  “沾的有水儿,它很脏。”

  “脏的不是它。我累了,让我歇会儿吧。”

  李闺秀探询似的,看了会儿他的眼睛。邓舍没有看她,望着帐外。她像没了主人的小猫,惶恐不安地竖着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帐外士卒们在准备战争,刀剑碰撞的声音,此时听来,竟给了人安详。

  她渐渐安静下来,试探着把头放在邓舍的腿上,小心翼翼地偷偷注意邓舍的反应。邓舍低下头,她吓了一跳,但她看到邓舍向她笑了笑,邓舍道:“枕着吧,枕着吧。”

  她放下了心,一种奇怪、陌生的感觉环绕她的身边。她嘟哝了句什么,伏着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战争,战争。提十万众,纵横天下。我为的是什么?只是为了那种酣畅?只是为了那种生杀予夺?又或者,只是为了保命?关铎问志的场景,再度泛上邓舍脑海。

  我那天说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关铎说的不错,人该有自己的志向,我的志向,该是什么?他想起了陈虎屠双城;他想起了平壤城下,他下令掠城三天;他想起了逃亡途中,村中惨死的小孩。

  他似乎渐渐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善水者,多溺于水;善战者,多亡于战。他似乎渐渐陶醉在百战百胜的威名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越来越变得冷酷和铁石心肠,他想:“我忽略了什么?”

  入夜不久,先期出发的杨万虎,送回军报。他已到达东牟山外,鞑子围山正紧,数里之外,可闻火炮声响。并与潘美联系上了,鞑子攻势虽厉,凭托早先筑建的工事,正如邓舍的判断,守个两三日,没一点儿问题。

  但是,水源被元军占据了,潘美的原话:“山上储水,只足数日所用;三日内,援军不到,东牟山难保。万五千将士,望将军如赤子之望父母,请将军速发援军,非救本将也,为万五千讨鞑虏之忠勇也。”

  夜半,许人、李靖赶到了河边。

  邓舍简单把军情做了一个讲解,许人带来有关铎亲笔的另一封军令,除了再次强调军到即出发之外,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邓舍,以许人为副将。毕竟,邓舍是名义上的东路军主帅。

  邓舍没有废话,直接下令就地休息,三更造饭,五更出发。

  午夜,深沉的夜空上,云卷变幻。邓舍走出帅帐,登高远望,夜色中,辽阳、沈阳两不见,只有远处的东牟山,隐约可见一点,耸立在广阔的旷野上,黝黑沉默,一言不发。

  那里,有四五万正在拼死的交锋。它牵动了辽阳、沈阳、双城,辽东所有的势力。每一个权势人物的视线,这一刻,都在注目此地。邓舍悠然而想:或许,整个辽东战局的转变,就在此处了。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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