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3/4段
“这是为何?”太后惊道,“小愉和石将军郎才女貌两情相悦,为什么突然要解除婚约?”
“石梦泉根本对小女毫无情意。”赵王道,“从头至尾,他根本就是……就是想要……”似乎内心挣扎了许久,决定不把后话说出来,猛地转身,大步走到石梦泉跟前:“老夫知道小愉曾经去东台大营找你,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你说,你把小愉怎样了?就算你不愿娶她,也不能害她!”
玉旈云还没来得及问石梦泉东台大营兵变的细节,不过其中经过也猜出大半:如今石梦泉回来了,愉郡主呢?这个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姑娘不要又在关键时刻出来坏事才好!
“下官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石梦泉道,“愉郡主从来就没有来过东台大营。听说她失踪了,下官也很担心,不过下官母亲刚刚亡故,不能帮王爷寻找郡主。请王爷见谅。”
“老夫的消息不会错。”赵王道,“小愉从家里跑了出去,就去东台大营找你。当天正好是发生兵变的那一天。老夫问过了,她曾经和七个奇怪的人一起在城外的客栈领走了寄养在那里的马。那七个人还挟持着另外一个男人,据客栈的人描述,正是我府里做书记的康申庭。我还听说这七个人是内亲王的手下。”
“莫名其妙!”玉旈云怒道,“我几时有七个奇怪的手下挟持康申庭了?再说,我家不豢养门客,又哪里来的手下?”
“内亲王不用否认了。”赵王道,“小愉失踪的那一天,老夫派了家丁们四处寻找她。也是那一天,顺天府在内亲王的府邸附近发现了我家好几个家丁的尸体。那几个家丁正是康申庭领出来的。而康申庭就不知所终。”
“简直是笑话!”玉旈云道,“我家附近发生命案,顺天府还没来找我,王爷倒来了?请问大樾律例有哪一条说一个人的居所附近发生命案他需要受罚的?康申庭出来找愉郡主,然后就和愉郡主双双失踪,王爷应该怀疑他拐带了令千金才对,怎么反而来找我和石将军要人?王爷莫非是存心要寻我们的不是么?”
“你……”赵王正要发作,太后开了口:“小愉这孩子不见了,连老太婆我都担心得很,何况皇叔呢?既然有人在城外的客栈见到过她,那就顺着线索继续查。也许有人冒了内亲王的名来绑架郡主呢。没查清楚之前,何必匆匆忙忙地解除婚约,万一棒打鸳鸯,可就罪过了”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年秋天真不太平,事情一桩接一桩,也不晓得是不是我大樾萧家做了什么错事,老天爷要惩罚我们呢?”
她的话里似有双关,每个人心里都有每个人的嘀咕,不过谁也不敢说出来。庆澜帝道:“母后千万不要这样说,如果是儿臣做了错事,让儿臣一个人承担就好了。列祖列宗庇佑,老天爷不会惩罚整个大樾国的。”
皇帝如此表态,腾王等王爷也不得不纷纷道:“为了大樾国国运昌隆,臣等也愿赴汤蹈火。”
“皇帝是孝子,你们也是忠臣,列祖列宗在上,自然都看在眼里。”太后道,“任谁做错了事,都要承担后果……不过,无辜被害的人就……哎……”她转向赵王:“三皇叔,不管是谁挟持了小愉,老太婆我都跟他没完,你放心好了,让皇帝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回来。不过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如今刺客作乱,还是先保护皇帝离开为上。”
“不行。”玉旈云反对——暗处藏有刺客,明处又有火器营和善捕营。如果贸贸然走出去,一旦起了混乱,根本无法保护庆澜帝的安全。考虑到这一点,她一回到偏殿,趁着赵王找石梦泉的碴儿的时候,她就悄悄把凤藻宫被包围的消息告诉了翼王:“你立刻去找禁军的蒋文来,他不当值,但是已经在侍卫府待命了。”翼王皱了皱眉头,仿佛责怪玉旈云的疏忽。不过,还是立即照搬,拿着玉旈云的令牌,悄悄挤进了那一大群太监宫女侍卫之中。现场的人或自顾自的惊慌,或集中精神听着争论,没有一个留意到翼王的。
现在,就要等着翼王调兵成功的消息。“一动不如一静。”玉旈云道,“现在有御前侍卫在此,贼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加害皇上和老佛爷。而且凤藻宫地方有限,便于保卫。一旦走了出去,宫殿众多,就难以发现贼人从何处偷袭了。”
“胡说!”博西勒叫道,“你分明就是没安好心。明知道这里危险却偏偏要让万岁爷和老佛爷留下。你根本就是想行刺皇上。你和石梦泉都跟舒鹰是一伙儿的!”
舒鹰。腾王等几个是宗室长辈,都是庆澜帝的堂叔伯。他们当然知道舒鹰是谁,而最近满城风雨的舒鹰标志以及东台大营兵变,他们也都听说了。不过他们都已经过上了颐养天年的日子,本着明哲保身之道,个个都装聋作哑,不想今日因替赵王处理家务事而被牵连进来,不由暗叫倒霉——看到已经被挪到一边的石人背后鲜红的词句,几位老王爷俱想,这还不是普通的刺客!是舒鹰的余孽来了——来势还真凶猛!可是如今皇上身陷险境,做臣子的不能自己逃跑,他们只有咬牙切齿地留下。
“容贵妃!”太后喝到,“刚才警告过你不许妖言惑众,你忘记了么?你一口咬定这事和舒鹰有关,无非是因为你之前在奉先殿里得到那些烧了一半的纸而已。那些究竟是不是凤藻宫的人烧的,并不知道——你当时不是也没有立刻告诉我么?等到昨天才来说,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伪造的?”
“老佛爷明鉴!”博西勒赶忙跪下,“臣妾身在冷宫,不敢搬弄是非。实在是因为昨天王嬷嬷去世,臣妾听说是中了君影草的毒,而这毒药又是和舒家有关,所以臣妾才来向老佛爷报告。臣妾一心都是为了皇上和老佛爷好。”
“你听说?”太后道,“我吩咐过陈御医不得外传,你从哪里听说的?”
“是淳惠大长公主告诉臣妾的。”博西勒道。
这个答案倒抓不出错来,淳惠公主在宫中张长李短,不知多少谣言风波背后有她推波助澜。太后原本不想把这事闹大,但是如今压也压不住了,只有道:“事到如今,只要弄清楚王嬷嬷是不是死于君影草就知道了——诸位大夫,你们有什么结论么?”
“这……”众御医们有赞同陈御医的,有赞反对的,还有怕惹祸上身说不知道的。
“你们这样争吵来争吵去,我老太婆的头都疼了。”太后道,“银针不能判断王嬷嬷中的是不是君影草的毒,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没有。”对于这一点,大家几乎异口同声,“人既已死了,不管是砒霜还是什么毒药,都难以分辨了。”
“所以才要看死前的症状。”陈御医坚持己见,“臣敢以性命担保,必然是君影草的毒。也许这毒药还藏在宫中某处,只要找出来,臣根据医术上的记载,必然能认出。”
“皇宫有多少间房?怎么找?”太后道,“你又怎么知道毒药一定在宫里呢?”
“不一定要找到真正的君影草毒药。”陈御医道,“哪怕是曾经装过君影草的瓶子,臣也一定能辨别出来。因为这种毒药实在是太特别了。”
“等你把皇宫翻个底朝天,都不知是什么年月了!”太后冷冷的。
“其实臣以为,是不是君影草也无关紧要。”有人道,“王嬷嬷的确是中毒而死的。她休养了这么多天,什么水仙花毒素也都拔除干净了,如今却中毒身亡——凤藻宫里有人中毒而死,这就很可疑了,无论是什么毒都可疑。不如把所有可能向王嬷嬷下毒的人都盘问一番,或许会有眉目。”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下毒,不是她畏罪自杀?”博西勒再次不顾警告地开口。太后方要喝止,却听到稀里哗啦地一阵响。本来已经紧张万分的众人都循声望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小宫女撞倒了王氏床边的矮几,上面的针线笸箩掉落,剪刀、碎布、顶针撒了一地,还有几个线轴叽哩咕噜地乱滚。那小宫女一边自称“奴婢该死”,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线轴。但陈御医眼明手快地一步跨上前去:“这是什么?”
玉旈云一看,正是自己夜里不小心滚到床下的那个毒药瓶子,后来只顾着和石梦泉解释整件事,竟然忘了把瓶子捡回来。糟糕!她心里暗呼道,这岂不是给其人创造了一个大好机会?
“奴……奴婢不知道……”小宫女带着哭腔,“这篮子是王嬷嬷的……奴婢不知道。”
陈御医端详着那瓶子,很显然,已经空了。不过他将瓶子往旁边的鱼缸里浸了浸,眨眼的功夫,缸里鱼就翻了肚子。再拿一只银针试了试,果然变成了黑色。陈御医又将瓶子嗅了嗅,即道:“启禀万岁爷、太后娘娘,这里面就是君影草的毒——你们看它湿水之后有淡淡的红光,味道微腥,和医书上所说一模一样。”有些大夫见他言之凿凿,也赶忙纷纷附和,只林枢没有说话。
可恶,玉旈云盯着林枢,这分明就是鹤顶红的瓶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为什么不去说出真相?
“老佛爷现在相信臣妾了?”博西勒道,“臣妾就说是她畏罪服毒,果然如此——如果是别人有心下毒害她,怎么可能用完了毒药却不把瓶子销毁呢?显然是她来不及丢掉就一命呜呼了。陈御医也查出这是君影草,可见和舒鹰决脱不了干系。”她又跪行到了庆澜帝面前:“万岁,臣妾对您是一条心的,请您快下旨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一切未免也显得太巧了吧?不仅像玉旈云这种知道内情的人,就连有些局外人也嗅出了栽赃嫁祸的味道。
赵王想用这种近似闹剧的安排来污蔑石梦泉和自己,以便孤立庆澜帝吗?玉旈云想,这不可能。这只不过是赵王为了今日篡位后向天下有个解释,而提前来一出“指鹿为马”而已——若他造反成功,今天的这一幕自然就会流传出去,甚至成为载入史册的真相——为了这个目的,他才特地找了宗人emsp; “莫名其妙!”玉旈云怒道,“我几时有七个奇怪的手下挟持康申庭了?再说,我家不豢养门客,又哪里来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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