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3/4段
“可不是!”司马非道,“程亦风这书生就是不明白这道理。他日你同他成了亲,要好好劝劝他,这才有利于他的前途。”
符雅抿嘴一笑:“这话恐怕跟他说了也没用。他的脾气元帅还不知道吗?”
“虽然是个书呆子,却又臭又硬!”司马非道,“认准了一条路,前面是墙壁他也不管的。”
“对了!”符雅道,“其实元帅也是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各人有各人的脾气,这些人聚在一起成为国家,各个国家也就有了各个国家的脾气,轻易很难改变。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樾国人是草原蛮夷,天生就爱侵略,外头有仗打,有东西抢,家里再怎么着也无所谓。就算是仇人,也要联手先抢了外国的金银美女,再拼个你死我活来瓜分。我们楚国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天性里就注重着自己人之间的关系——君臣父子,不都是自己人吗?若不把这些搞清楚了,外头就算翻了天,我们也懒得去理会。元帅请想,这么多年来,哪一次边关告急,不是先争论一番?谁出征谁留守,谁打先锋谁做后援……不吵出个结果来,肯定不会出兵。到真正打了起来,又有无数扯皮的事——谁去诱敌,谁去支援,谁去追击……打完之后,必然还要为谁的功劳大或者谁的过失大而打一场口水官司。元帅身经百战,一定见识得比小女子多。你看小女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错。”司马非点点头,“都是冷千山那伙人。害群之马。”
“所以只要有这些人在,我楚国的性格就是这样外敌当前窝里反的性格。”符雅道,“咱们跟樾国可谓刚好相反,自然适用樾国人的道理就不适用我国啦。元帅要想我国可以上下一心团结起来抵御外地,那就得先把这窝里反的毛病给彻底解决。”
“这……”司马非挠了挠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符雅绕了进去,“你这丫头,死的也被你说成是活的……不管怎么样,这次非把冷千山他们铲除不可……哼,不知河对岸的樾国人知道了咱们这儿的闹剧,会不会笑得肚子疼!真是便宜了他们!”
“现在也许会笑,不过等我们这里富国强兵的时候,他们就该哭了。”符雅道,“所以元帅也不必长吁短叹,只要养好身体,去……去过那告老归田的日子就好了!”
司马非原以为她要说“养好身体,去攻打樾国”,听听突然改口,略感奇怪,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孟虎在门口,似乎有事要报告。本来这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之一,但是非常时候,知道他计划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他只清了清嗓子,道:“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以后都不用来跟我汇报了。我没几天就要走了。你有事就去找曹彪。”
“是……”孟虎嗫嚅道,“可事关重大,必须得禀报元帅——属下方才督促士兵们把棉衣拿出来晾晒,准备入库,也就顺便将库中还未动用的那批新棉衣也搬出来晒晒。不料,棉衣比寻常的轻了一半都不止。属下心中奇怪,就拆了一件来看,发现里面不是棉絮,都是芦花。”
“什么?”司马非几乎拍案而起。
符雅却在他袖子上轻轻一拉:“元帅!”
司马非才记起自己已经不管事了,重新靠回榻上:“那棉衣应该是去年冬天送来的,叫曹彪去查查吧。查清楚了,就上报到兵部去。”
“是……”孟虎犹豫,“可是属下记得,当时负责查收棉衣的就是曹副将。”
“是他?”司马非愣了愣,“怎么可能?他……”
“元帅!”符雅又是一拉他,接着道:“是谁也好,反正元帅是没心思理会的了。你们自己去查清楚吧!别打扰元帅休息——你们还能将来一世都靠元帅?”
“那……”孟虎看看司马非。但司马非垂头不语。孟虎只好道:“那好吧……”就退了出去。
看他走远了,司马非便闷闷地一拍榻上的矮几:“他娘的,这事情赶紧解决吧!否则连自己队伍里的蛀虫都不能抓——算起来我的辞呈递上去已经有十多天了,怎么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也应该就是这两天。”符雅道,“元帅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就怪了!”司马非下了榻来,“玉旈云估计这三天之内就能攻下郑国首都。我们这里却是连个屁的动静也没有——我的辞呈到现在也没有得到批复——邱震霆他们不是要去揭发冷千山么?也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符雅的心里何尝不担忧?哲霖如此狡猾,邱震霆和管不着会不会遇到麻烦呢?这事会不会牵连到程亦风呢?不过,她面上却一点儿也不能表露出来,否则司马非就一定无法支持下去了。“元帅少安毋躁,邱大侠和管大侠武艺高强……”
“够了!够了!”司马非一挥手,“你们这些在宫里当差的,什么坏事都能给说成好事,哄着主子开心!我这几天听太多了……我听够了!我要出去走走!”说时,大步冲出门去。
“元帅!元帅!”符雅生怕他一时冲动,破坏了计划,赶紧追上。可是司马非经过多日休养已经健步如飞,符雅怎么追也追不上,眼见着他出了元帅府,直朝城墙上去了,心里焦急万分。偏偏这个时候,从边上转出来两个士兵,也是脚步匆匆,和她撞了个满怀。符雅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而两个士兵手中捧着的一只木盒子也落了地。机括被撞,木盒打开,里面尽是银两。
必是不义之财!符雅看那两人慌张的表情就猜了出来——这下可无故卷入麻烦中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一个士兵扼住了符雅的喉咙,“既然你撞破爷爷们的好事,爷爷们也留不得你!”
“军爷……”符雅颤声道,“小女子实在不知道军爷在说什么……”
“少啰嗦!”那士兵的手劲加重了几分,又吩咐同伴,“且看看银子少了没!”
“银子没少!”那捧盒子的士兵道,“我带着银子先走!你把这婆娘处理了再来!”
“那不成!”挟持着符雅的士兵道,“要走一起走——这婆娘也不能处理在这儿,太容易叫人发现了——得把她丢到大青河里去!”
“好!”捧着盒子的士兵也同意,当即将盒子夹在腋下,与同伴一起来抬符雅。可他才要动手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好哇,我才清闲了几天,你们就造反了么?”正是司马非的声音。
两个士兵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司马非一脚一个踹开了。身经百战的老将上前扶起了符雅,又打开那盒子来看了看,冷哼道:“银子还不少嘛!凭你们两个,攒五十年的月钱也没有这么多——哪儿来的?”
“是……是……”两个士兵面面相觑,“是赌钱赢来的!”
“在我的军营也敢赌钱了?”司马非怒道,“来人!拖下去先打五十军棍!”
他起先那一吆喝,已经惊动了巡逻的士兵了。这便有人应声上来。两个士兵吓得磕头不止:“元帅饶命!小的们实在是一时财迷心窍,才会偷钱。小的们以后不敢了!”
“偷钱?”司马非道,“偷谁的钱?”
“小的们偷了……偷了曹副将……”士兵道,“元帅开恩,小的们实在是家有八十老母……”
“少给我放屁!”司马非骂道,“曹彪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银子。曹彪呢?把他找来问话!”
其实曹彪已经来了,听唤,赶忙出来分辩道:“元帅明鉴,这两人血口喷人,属下家乡还有父母妻儿要养活,俸禄从来都是寄回家中一文不剩,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给他们偷?方才孟副将来找属下,说起兵部发下的新棉衣竟然被人换成了芦花芯子,恐怕就是这两个败类搞的鬼!”
司马非斜睨着两个士兵:“你们还真是狗胆包天!兵部的棉衣也敢偷卖!那批棉衣总值上千两银子——其他的钱到哪儿去了?还有谁有份干这不要脸勾当?你们赶快从实招来,我就赏你们条全尸。”
“冤枉!”两个士兵叩头道,“这真的不是小的们干的。小的们真的是从曹副将那里偷来的钱,要偷卖棉衣,那也是曹副将干的。请元帅明察!”
“休得胡言乱语!”曹彪怒道,“元帅,属下的为人元帅还不清楚么?属下怎么敢做那种龌龊之事?如果元帅不信属下,可以带人到属下的住处去搜查,看看到底有没有银两,也好还属下一个清白!”
“要搜!要搜!”那两个士兵也叫嚣,“我们知道曹副将把银两藏在哪里。只要去了,就指给元帅看!请元帅准我们将功折罪!”
“好,那就搜一搜大家清楚!”司马非道,“走,全都过去!”
便俨然又回到了他没递辞呈的时候,他一招呼,众人全都跟着他。符雅虽然惊魂甫定,却暗叫糟糕:这军营之中不知哪里就潜伏着哲霖的人,要是让他传信回凉城,可不露馅?但是,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只有跟着大队人马一起来到了曹彪的住所。
这里是平崖城的东南角。虽说是副将的营房,却和普通士兵的几乎无甚两样,除了必要的家什之外一样也没有,简直朴素到了极点。
“去——”司马非朝那两个犯事的士兵抬了抬下巴,“你们不是说有钱么?从哪里偷出来的?”
“这里!”两个士兵争先恐后地扑向那张破旧的的板床,果然就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来,踢开盖子,露出了白花花的银子。
在场的人不由都惊呆了。曹彪“扑通”跪了下去:“元帅明鉴,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属下绝对不敢做损公肥私、吃里扒外之事!”
“哼!”司马非怒冲冲的,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上前来检验那银两。
已经有人点起灯来,满室亮堂堂的,只见那些银两白亮耀眼,一个个工工整整都是五十两的官宝,一箱子三十个,足足一千五百两。“好家伙,真不少嘛!”司马非道,“方才那一盒呢?拿来瞧瞧!”
“是!”旁边人应着,递了上来。司马非眯着眼睛在灯下细细端详——这一盒都是细碎的银两,有角子,也有滴珠。“他是大贪——”司马非指着曹彪,“你们两个是小贪——不,你们两个是没胆子贪。一盒里都是五十两的元宝,难为你们专把这些碎银子挑出来——这一大盒,也不及那一个元宝!”
“小的们知错了!”两个士兵磕头如捣蒜。
司马非不理会他们,怒视着曹彪,道:“好你个曹彪,我一直信任你,栽培你,你却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来——说,你是什么时候偷了那批棉衣,又是和什么人串通一气把棉衣给卖了?”
“元帅,属下冤枉!”曹彪重重碰头,已经磕出了血来,“属下实在不知道是谁有心陷害,将这箱银子放在属下的床底下。属下没有做过损害平崖驻军的事,要属下交代什么同谋,属下是决计交代不出来的。元帅一定要问,属下只好一死以保清白!”说着,纵身跃起,要
“不错。”司马非点点头,“都是冷千山那伙人。害群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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