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3/4段
“呵呵,杀鹿帮的二当家管大侠,在下当然是久仰了!”哲霖道,“听说当年程亦风大人在鹿鸣山收复你们,就是让你打开囚笼将自己锁在了里面。我这间库房本来并不是为了管大侠准备的,没想到你还是非要闯进来。那在下也就只得成全你了。”
“他娘的!”管不着啐了一口,“爷爷就不信打不开你的狗屁锁!”
“管大侠想一试身手的,袁某人欢迎之至!”哲霖道,“这锁看起来简单,实际内中簧片和铁索相连,一直通到上面的两个房间里——我疾风堂里机密文件甚多,为了防止有内鬼窃取情报,每次开门必须有四个人同去,一个人入内拿东西,到要出来时,必须其他三个人分别在门外和两条铁索的尽头处发动机关,大门才能重新打开。如果不是三个机关同时发动,非但大门打不开,当班的守卫还会被惊动——总之一句话,这库房比地牢还要难破,几乎就是无法逃脱的呢。当然,我知道世上无‘不可能之事’,若管大侠能从里面打开这扇门,那就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在下会非常希望将你招募入疾风堂的!哈哈!”
“袁哲霖你尽管得意好了!”邱震霆截断了那一连串的笑声,“我就看看你能关我们到几时!”
“邱大侠肯赏脸住下,那就再好不过了。”哲霖道,“也不会留诸位太久的。虽然不知道诸位和司马元帅究竟有什么计划,但是我想以司马元帅的性格,‘引退’这出戏是演不了多久的。到那时,各位自然就可以走了。不过,诸位应该仔细考虑一下,既然咱们的目标都是消灭樾寇,何必要同室操戈呢?将朝廷里这些只晓得结党营私的老头子们都赶下了台,咱们齐心协力富国强兵,岂不快哉?”
“做你的千秋大梦!”崔抱月跳着脚骂道,“刚才康亲王骂的你真没错!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想把诺大的朝廷一口吞掉,你有这么大本事么?”
“诸位刚才在正厅外面偷听康亲王和在下谈话这么久,难道就只听到这一句么?”哲霖道,“康亲王来找袁某人的意图,诸位竟然一点儿都没听出来?实不相瞒,诸位抱在手里的兵部卷宗有一大半都是康亲王给在下的。连同故司马参将争地杀人的案子也是康亲王查的。他把这些交给我,就是想要借我的手搞得朝廷大乱,他好从中获利——陈国夫人难道不知道他的孙女儿霏雪郡主一心想要做太子妃吗?”
“少在这里牵三扯四!”崔抱月道,“康亲王做什么我不管,你要祸国殃民就是不行!别人做的错事哪怕芝麻绿豆一点点大你也咬住不放,我看你干的坏事,岂是这一间屋子装的下的?要惩治结党营私的恶人,你是第一个该杀头的!”
“看来陈国夫人对在下的误会实在太多了。”哲霖道,“不过没有关系,诸位在这里住上几天,没有俗务烦扰,思路澄明,也许就会想清楚了。”
“你——”崔抱月恨不得飞身纵上那窗口去和哲霖决一死战。然而邱震霆却拉住了她——邱震霆的心里很清楚,只要明日竣熙看到了名册,就会清洗冷千山的党羽,哲霖的如意算盘自然也就落空了。至于康亲王是忠是奸,还是等到解决了哲霖之后再去考量吧!他跟管不着对视了一眼,多年的兄弟自有默契。管不着即笑着喊话道:“好,盛情难却,咱们就在这儿住下了,你快好吃好喝的来招待咱们,或者将来咱也考虑考虑要不要加入你那一伙儿。”
“甚好!”哲霖知道他们是在说反话,但却毫不生气,“诸位少待片刻,回头就让人给你们放吃食下来——这里乃是京城,鹿肉可就恕我无法招待了!”
“好说!好说!”管不着道,“京城的名吃咱们上回来没享受够,你把那酱爆雀舌、清蒸鲥鱼、红烧龙鳞、醋溜凤目什么的多多给咱们来上一些,还要三十年陈的好酒——咱虽不喜欢喝茶,且把那一千两银子一两的好茶也沏了来,哪怕是用来洗手也是好的!”
他自扯着嗓子叫,上面哲霖等人早已经去得远了。崔抱月满面怒容:“你们两个土匪,这时候还发什么癫?还不给姑奶奶安静一会儿,也好想个办法脱身!”
“你这癫婆娘才应该闭嘴一会儿!”管不着道,“袁哲霖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一会儿了。大哥,咱们别理她。既然姓袁的把咱们关在这儿,咱们就大大方方地看看他都搜集了些什么奇闻异事——这儿还有樾国的和西瑶的,说不定咱们能发现樾国的啥荒淫之事,嘿嘿,比如玉旈云说不定和某某人有个私生子之类的,那咱们就发达了!”
邱震霆不会有那些离奇怪诞的想法,然而也觉得既然现在除了等待没有旁的事可做,不如看看疾风堂都搜集了些什么关于樾国的情报,将来也好为楚军所用。他便也不理会崔抱月的怒气冲冲,自将标注着“樾国”的那几只盒子拿了下来。管不着就不和他争,将西瑶的那几盒搬了下来。两人一人找一个角落靠墙坐下,慢慢翻阅。
所有樾国的情报中,只有一盒是“既决”的,里面说到樾国三皇叔赵王密谋造反,曾经在南方秘密屯粮,不想被石梦泉撞破;他又利用泰和商号招募人才,联络地方势力,然而泰和商号也在玉、石二人西瑶之行的时候被捣毁,现在各地已经纷纷撤庄,销声匿迹。现在赵王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委实难以猜测。
这情报岂不是放马后炮?邱震霆想,半点儿用处也没有——其实他并不知道,哲霖原先也不知道赵王的阴谋,完全是在从公孙天成处听说了只言片语后才开始调查,自然还没有什么眉目。
邱震霆又去翻阅那“未决”的,里面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传闻——比如,皇后玉朝雾的出身,有说是太后的远房亲戚,有说的蓬莱国的公主,无所不有;再比如樾太祖的死敌舒鹰究竟有没有后人生还,其旧部又散落在何方,也有各种传说。邱震霆觉得这些也对楚樾之战毫无帮助。
正无趣,却听管不着在一边拊掌大笑:“哈哈哈哈,原来西瑶的大将军是个兔儿爷!他的相好是西瑶太子!哈哈,是不是南蛮地方风俗特别奇特?他娘的,都□成这样了!”
邱震霆对此并无兴趣,但听到这么离奇的事情,还是忍不住来瞧了一眼,只见那上面说的并非西瑶太子段青锋,而是他的哥哥段青铮,生前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和武将卓思远有染;西瑶皇室为了掩饰此事,给段青铮娶了一位王妃,可是这位王妃却夜夜独守空闱;后来,为了子嗣的问题,段青铮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终于自杀身亡;卓思远伤心欲绝,立誓终身不娶,以纪念爱人。
“这算什么?”邱震霆厌恶道,“两个大老爷们搞这些肉麻的调调儿!简直臭不可闻!也就只袁哲霖这样的苍蝇才会搜集这些东西!”
“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管不着道,“程大人和樾寇作战,或者有用得着西瑶的地方。咱们要向卓思远借兵的话,必须得投其所好。一般的男人爱美女,他却是爱美男子的,万一咱们送错了美女,岂不尴尬?哈哈!”
“下流!”他还没说完,崔抱月已经厉声斥骂,“袁哲霖已经就快把朝廷闹翻天了,你们还在这里嘻嘻哈哈看这些污秽的东西!天下要靠你们这些男人就没救了!”她说这,跳了起来,蹿上了一只柜子的顶部,奋力想跃上窗口。可是这房间的墙壁陡峭,下面还有四角,上部却砌成了圆柱形,连踏脚的地方都没有。她跳了几次,都徒劳无功,只将柜子踹得东倒西歪,上面的盒子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这婆娘还真是烦死了!”管不着道,“大哥,不如咱们还是把计划告诉她,省得她在这里拆房子。”
邱震霆一想,反正都是困在这里,算是同舟共济,告诉她也无妨,因纵身一跃,拽住了崔抱月的胳膊,将她拉回地面,又“啪啪”两下封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你老老实实的听我们说!”当下,小声地将符雅的计划跟她讲了一回。“所以,你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还是想想等姓袁的乱了阵脚之后咱们怎么迅速扳倒他吧——那个司马勤的案子,你究竟知道多少?”
崔抱月瞪着他二人,表情既惊讶又愤怒。管不着瞟了她一眼:“怎么?没话说了?知道咱们这些土匪的厉害了?”
“呸!”崔抱月骂道,“你们懂什么!你们这是要坏了大事了!现在太子殿下满心就只有一个蓼汀苑的凤凰儿,仗着东宫内阁十分勤勉,他几乎什么政务都让他们先提意见,自己再依据他们的意见来决断。所以每天东宫书房里的一切奏章都是这些人先过目。袁哲霖迷惑了太子殿下,如今在东宫里和程大人平起平坐。所以东宫内阁是程大人一套班子,袁哲霖一套班子,三天一轮换,今天、明天、后天都是袁哲霖在东宫议政!你们的什么名册如今是交到他的手上了!”
听得此言,邱震霆和管不着怎不大吃一惊?两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盯着崔抱月:“真……真的?”
崔抱月也没心思埋怨他们了:“这还有说来玩儿的么?本来在东宫,程大人说话很有份量,太子殿下几乎句句遵循,若程大人和袁哲霖起了争执,他总能胜过袁哲霖去。可是,最近受了司马参将案子的牵连——有人造谣说程大人和司马元帅结党营私,程大人仿佛是为了避嫌似的,许多事情都不再过问。袁哲霖这狗贼却刚好相反,他装着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程大人的授意,故意假装成造谣中伤的对象,就扮可怜怂恿太子支持他,帮他对付那些反对他的人,美其名曰‘排除万难、清除积弊’。结果他的势力就越来越大,连程大人都只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娘的!”邱震霆骂道,“才几个月不见,京城又成了这乌烟瘴气的模样!二弟,你快把锁打开,咱们杀出去!”
管不着皱起了眉头:“一只锁有三处机关,还都在外面……这要怎么开才好?”
“哼!”崔抱月没好气道,“平时吹得自己无所不能,到这时候才发现是银样镴枪头。脑袋简直比猪还蠢。既然开锁不行,就从上面那窗户出去。凭咱们三个人,一定能在墙上凿几个踏脚点,再破窗而出。至于有什么人在上面把守,咱们上去了再说!”
邱震霆抬眼望望,依然看不清那窗口。不过目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就拍开了崔抱月的穴道:“多一个人总算多一双手。咱们就并肩杀出去——你可不要再给俺捣蛋!”
“也不知是谁从一开始就在帮倒忙!”崔抱月愤愤地,但并不多说,拔出剑来,重新跃上柜顶,又奋力纵向光滑的圆柱墙体,挥剑砍出一个凹槽。她落回柜子上,也不多休息,即又再次挑起,如此往复,片刻便在墙上凿出了一系列浅浅的阶梯。看她已经气喘吁吁了,邱震霆即振臂一跃,飞上柜顶,一言不发夺过剑来,纵身踩着她所凿的阶梯继续向上。他的力气本来较崔抱月大,轻功造诣也更胜一筹,眨眼的功夫又砍出一带阶梯来。这时离开窗口已经相当近了。崔抱月是不服输的性格,因夺回了长剑继续向上,终于攀到了窗口。
看到窗口,不禁大失所望。这个窗口非常的小,只有不到半人高,还用铁栅栏封着从另一头锁上,要想从这里逃生,实在困难。饶是如此邱震霆还是叫管不着上来试试,看能不能把窗户的锁打开。管不着眯缝着眼睛看了看——那锁倒是寻常的锁,只是这通道如此狭窄,打算他们过去了,和敌人遭遇起来也占不了任何的便宜。
“咱们得声东击西。”管不着道,“若不能引得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下面来,咱们再从上面逃跑,恐怕胜算会大一些。”
邱震霆摸着下巴想了想,司马元帅究竟有什么计划,但是我想以司马元帅的性格,‘引退’这出戏是演不了多久的。到那时,各位自然就可以走了。不过,诸位应该仔细考虑一下,既然咱们的目标都是消灭樾寇,何必要同室操戈呢?将朝廷里这些只晓得结党营私的老头子们都赶下了台,咱们齐心协力富国强兵,岂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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