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第4/4段
这也太离谱了吧!白羽音惊愕,白贵妃莫不是宗人府关久了,成天胡思乱想?符雅怎么可能是皇后的女儿?难道皇后有私生女?真这样,按符雅的年纪算,岂不是皇后还没有承幸,就已经生了符雅?这可荒诞至极!
她望望康王妃,想看看外祖母怎样打发这个疯女人。不料,康王妃却眯起了眼睛,自狭小的缝隙中发出冷冷的光芒:“贵妃娘娘看人的本领可实在是高强。不错,符雅就是皇后的私生女。只不过,她的生父早已经过世,你想给皇后栽个通奸的罪名,只怕不行。”
“哦?那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白贵妃皱眉,但却分明是在笑的,“废皇后,哪儿需要通奸那么大的罪名?德行有亏,便足够了。不知王妃对皇后私生女之事到底知道多少?”
看她这架势,倘若康王妃不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她决不回到宫里去。不知这时长春宫那边情形如何?白羽音焦急而又好奇地望了望康王妃。后者狠狠抿了抿嘴,道:“此事从头至尾,我和王爷都晓得。”因将当日在坤宁宫对皇后和符雅说的话又讲了一遍,且取出玉佩为证。
白羽音瞪眼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竟然是真的!不过回头想想,当日她在坤宁宫偷听,被皇后抓了个正着,本以为一定会被治罪,谁知第二天康王妃和皇后说了几句话,就把事情化解了。可见康王妃手里抓着皇后极为致命的把柄。只是,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和符雅有关!依然觉得荒唐!
白贵妃接过玉佩来,把玩着,收到了怀中:“好嘛,将来就请康王爷和康王妃设法用这件往事废了皇后吧。如若不然,只怕你们当年知情不报,让这样一个行为不检的女人把持后宫,皇上也会追讨旧账呢——仔细想想,如果当初康王爷举发静宜侯的小女儿和侍卫私通,她根本就可能回到皇太后的身边,也就不会有机会接近当今圣上,又怎么会因妒生恨,杀了韩国夫人?唉,我想,皇上芒种节那天不肯追究皇后,是因为他觉得韩国夫人的事,自己多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如今看来,康王爷才是罪魁祸首!”
康王妃面无表情:“既然贵妃娘娘连我们老夫妻的把柄都抓住了,我们岂能不帮你?请问娘娘现在要回宫去吗?鱼死网破,总不是娘娘想要的结局吧?”
白贵妃笑道:“鱼死网破有什么好?若是我想同归于尽,何必今日还到康王府来?这就回宫去——我是假扮宫人出来的,只怕再回去有些困难。烦劳霏雪郡主进宫一趟,让我扮成仆妇,也好掩人耳目。”
白羽音这时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可是蓼汀苑火灾的真相又决不能被揭发,只能咬牙切齿地整理衣衫,乘车进宫去。谎称白天在东宫丢了母亲所赐的簪子,特地回来寻找。那时,众奴才们正依次往金匣子里投告密信。玩兴正高的竣熙甚至招呼她:“霏雪郡主,不然你也来猜一猜那簪子在哪里——要是猜到了,我就把簪子还给你!”
要死了,白羽音想,这要叫奴才们听出破绽来。不过四下里看看,没人注意到竣熙的措辞。她就笑着推辞道:“不必了,我还是办完了正经事回府去要紧。”边说,边四下里寻找珍、巧二位宫女的下落。
还是同来的张嬷嬷眼尖,立刻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指给白羽音看。白羽音连忙上前去,所幸珍、巧儿人都还未将告密书投入金匣子内。二人一听她的来意,即刻将宫女双儿也喊来,让她放弃今夜的行动。
“长春宫的贱人竟然如此神通广大!”三个宫女不平道,“王妃怎能甘心受她要挟?”
“你们三个还敢说?”张嬷嬷训斥,“若不是你们自作主张,撺掇着郡主瞒骗王妃,怎么会让那贱人有机可乘?”
珍儿咬着嘴唇:“总之,我们决不会放过她。这仇不报,她以为咱们都好欺负!”
“你们几个省省吧!”张嬷嬷道,“自己不够道行,就胡乱行事,还嫌惹的麻烦不够?放心,王妃决不会受她摆布,时机成熟,自会收拾她。你们几个安守本分,规行矩步,不要再被人抓到把柄才是!”
“是。”三个宫女都悻悻的。
张嬷嬷就帮白羽音做完后半折戏,假装找到了簪子,千恩万谢地退出了东宫来。又到长春宫和白贵妃“问安”,见白发妇人悠闲地坐在榻上,一副天下人都该被她玩弄的表情。“郡主明天再进宫来玩。”白贵妃笑道,“常常到我这里来坐坐,我一个人也挺寂寞的。咱们又不是外人。”
哼,白羽音想,看你还能笑多久!
愤愤走出来,在漆黑的步道上伫立了片刻,两旁的灯笼好像浮在黑色海洋上,动荡不安。远处是坤宁宫,可以望见飞檐下的宫灯——不知符雅在哪里?这女人,当初听她引经据典,还以为她变成了女菩萨,要以德报怨去服侍皇后,结果,她是毒害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再来赎罪——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母女俩都不是好人!不知程亦风知道她的身世吗?
“郡主,该回去了。”张嬷嬷提醒。
“恩!”白羽音应了一声,不甚耐烦,迈开步子,却不是往出宫的方向,而是朝着坤宁宫。
“郡主——郡主——”张嬷嬷跟后叫着。白羽音却是不听。脚步飞快,转眼已到了坤宁宫门前。那时夜色已深,宫门下了钥,紧紧的关闭着。白羽音轻身越过宫墙去,便进入一片死寂。
自皇后陷入昏迷,她还没有来过这里。未想到原本端庄肃穆让人又敬又怕的坤宁宫竟然能变得像坟墓一般。太监宫女全不知躲在何处,宫殿和庭院被一种阴森的死气所充满,让人不禁想:皇后坐镇后宫二十余年,不知击败了多少对手,又殃及了几多无辜,这些人的灵魂不死,在坤宁宫飘荡,等待着报仇的那一天。
白羽音不由打了个寒噤。状着胆子朝里面走,穿过了大殿,来到皇后起居的寝殿暖阁,才稍稍感觉有点儿暖意,见灯光跳动,把人影从里间投射到外面来,硕大无朋。这是一个捧着书的女人的身影。接着,白羽音就听到符雅的声音:“他要像一棵树栽在溪水旁,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凡他所作的,尽都顺利。恶人并不是这样,乃像糠秕被风吹散。因此当审判的时候,恶人必站立不住,罪人在义人的会中,也是如此……”
这疯女人又在念经了!白羽音想,一个人做了亏心事,甭管是佛祖还是阎罗王,那里早就记上了一本账,岂是念几句经就能了结的?不过,仔细体味符雅念的那几句,又让她心中畅快——白贵妃自以为集天下阴谋诡计之大成,总有一天也要如糠秕被吹散,就好像皇后叱咤一时,还不是落得现在这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如果她有私生女的事被揭发出来,一朝被废,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稍稍朝门里探了探头,便见到皇后靠在躺椅上。乍一瞧,眼睛是睁开的,正盯着门口的方向,把她吓了一跳,仔细再看,才发觉皇后的眼珠动也不动,活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白羽音抚了抚胸口,暗叹:好个恶毒的女人,都动弹不得了,还要吓唬人。
符雅坐在一边,喁喁地读着她的经文。她穿着和普通宫女一样的衣裙,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连簪子也没有一根。面上自然粉黛不施。只是较上次在乾清宫见到时气色好了许多。神态看来也十分淡定悠闲。这使白羽音略略有些惊讶:她和皇后这么多的恩恩怨怨纠缠不清,此刻乃是以一个赎罪者的身份在坤宁宫自我囚禁自我惩罚,为什么却能这样恬淡平静?
接着,她又有些生气:程亦风有多么辛苦,多么难过,符雅不知道么?还是故意不理会?这个女人为求自己心安,其他什么都不顾了。果然不愧是皇后的女儿!
好吧,你不要程亦风了,我要!白羽音心道,我去把你这见不得人的身世告诉他,让他知道你是个弑母的恶魔!从此以后,由我陪在他的身边,帮他排忧解难。他终有忘了你的那一天!
此时,传来二更鼓响。符雅俯身对皇后道:“娘娘,该休息了。”又朝外面唤当值的宫女一起来伺候皇后更衣就寝。白羽音听到宫女的脚步声近了,连忙扑出窗外,趁着夜色,跃出坤宁宫。
张嬷嬷正在外面等得焦急,见她回来,问长问短。白羽音没耐心回答,迈步朝宫外走。张嬷嬷怕她又造次,少不得牢牢地看住,几乎是把她押送出了贞睿门。
马车辘辘地驶回康王府。一路上,张嬷嬷唠唠叨叨地叮嘱在宫里应当小心谨慎,不可走错一步路,说错一句话。白羽音却只是想着自己在坤宁宫所定下的决心:找个什么机会去把符雅的身世告诉程亦风?不能显得太刻意,否则只怕适得其反……她得好好筹划筹划。这事还急不来!
掀开车帘来透透气,看见外面有好些家丁模样的人正忙着搬运箱子。从京城著名的药材铺里捧出一捆一捆的人参。掌柜的在一边哈腰招呼:“孙大人忽然要买这么多人参灵芝,不知有何用处?”
呵,原来是孙晋元等不及出来花钱了!白羽音想,不知他家里到底有多少户部官宝?这贪官!
又往前行了不多远,经过一间银号的门前,看到不知谁家的家丁正连夜把一整箱银子搬上车。有十来人守卫,看来数目巨大。
白羽音不禁暗暗嗤笑:是孙晋元?是彭茂陵?还是他们的亲朋好友?虽然康亲王再三叮嘱,要大家不可走漏风声,只怕孙、彭二人,甚至白少群和康亲王自己,难免要警告亲朋好友,让他们早早把户部官票花出去。
三天之内,京城不知要卖出多少珠宝古玩田地房产?只怕银号的现银也要被兑换殆尽!真是一场闹剧呢!白羽音想——程亦风一定不慌不忙,因为他是个清官,家里只怕连一张户部官宝都没有!
愈加觉得自己选对了爱人,心里甜丝丝地,回府后,做了一夜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国庆福利算是送足了吧?
我要去修改一篇论文了……修改完了再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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