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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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上的‘玉’旈云仿佛很欣赏他们这样惊诧的表情,笑道:“如何,程大人,你说我城中有多少士兵呢?或许我真的只有几百人,说不定只有几十人,就是现在守在城‘门’口的这些了。不过究竟有多少,你得通过了他们的这道防线才能知道——来,来,来,我这些士兵们平日砍稻草人靶子都已经砍乏味了,今日正好让他们的刀尝尝血的滋味——还有,我忘记向你道谢了,从你们的天冶城开采出来的重石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用重石炼铁,打造出来的兵器分外刚硬。今日我带来的士兵,个个都拿着重石锻造的兵器,我正想试试到底砍多少人头,他们的刀口才会打卷。”

  如此残忍的话,她这样带着冷笑说出来,直让人脊背一阵阵发冷。

  程亦风气得微微颤抖——是他决策的失误。他低估了‘玉’旈云的凶残与冷血。

  “如何?”‘玉’旈云问,“你不是要进城吗?再不进来,我可要关城‘门’了。”

  现在还进什么城?程亦风看着惊慌失措的民夫们,感到无比痛心。

  “大人!你看!”忽有人在他耳边高声叫道,“是冷将军的部下!”

  他回头顺着那人所指望过去,果然见到楚军士兵了,正翻越山丘而来。

  “太好了!”白羽音雀跃起来,“樾寇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仗着有刀有剑吗?现在咱们可以报仇了!”说着,又指向‘玉’旈云,骂道:“好你个杀人魔,有种你不要关城‘门’,和咱们楚国的兵士一决雌雄!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算什么好汉!”

  “战场上从来就不需要好汉。”‘玉’旈云道,“小莫,关城‘门’。”吩咐完毕,竟然下城楼去了。

  “可恶!”白羽音顿足大骂。望望旁边面‘色’死灰的程亦风,她又安慰道:“程大人,不必担心,,现在冷将军来了,咱们自然收复揽江城,为那些惨死的百姓报仇!”

  程亦风叹了口气:“我们先撤回山那边去,和冷将军会合,再商议对策。”

  白羽音点点头,即大声号令民夫们。但是那些被越军血腥残暴吓破胆的,若不是瘫倒在地,就已经飞奔逃命去了,哪儿还聚合得起来。只有先前从山坳里出来时走得较慢的那一群,因尚不知道城下发生了什么,所以还扛着他们的梯子,木棍和盾牌,在原地傻傻等待。所幸,那是民夫中的大部分,所以损失还不算太惨重。

  待程亦风等回到山边,揽江大营的兵士们也到了。领头的乃是萧荣。“程大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程亦风几乎羞于启齿——若是他不自作聪明,静静坐山坳里多待片刻,那些民夫就不会枉死。白羽音则丝毫也不觉得是自己让人冲锋惹来的麻烦,连珠炮似的把昨夜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回,又问:“揽江大营怎么样了?”

  萧荣的面上‘露’出悲痛之‘色’:“终究还是守不住,已经落入樾寇之手。”

  “那有多少人马撤出来了?”白羽音问,又望望后面的队伍,“冷将军呢?”

  萧荣垂下头,后面有几个兵丁竟顿足嚎哭起来:“冷将军……已经……已经不在了!”

  “什么不在了?”白羽音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程亦风却仿佛被人当头一‘棒’,两耳嗡嗡作响:“冷将军……冷将军殉国了?”

  萧荣点点头,告诉程亦风,自昨日民夫们离开揽江大营之后,冷千山就率领士兵们与樾寇苦战。起初楚军居高临下,占有一定的优势。一边用弓箭和石块等物阻止樾军登城,一边在城墙破损的缺口处与爬上城头的樾军‘肉’搏。士兵们都明白,揽江是一道重要的防线,凭借天险,可以重创敌人。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在这里多杀一个敌寇,日后就会少遇到一个对手。所以,大家都英勇顽强,河滩上的尸体很快就堆得像座小山一样。

  到了入夜时分,敌人的攻势减弱了,推想大概是后续增援的部队未到,而先头部队已经被尽数歼灭吧,河滩与城墙都渐渐安静下来,战斗停止了。有些士兵们想,或许揽江还是守得住的。可是冷千山依旧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吩咐各位军官数点部下,各自背负口粮和兵器,有序离开大营。萧荣负责统领撤退,押送粮草辎重,走在最前。冷千山自己殿后。萧荣当时反对,道:“也不知樾寇几时又攻上来,还是将军打头,卑职殿后。”但冷千山怎么也不答应。萧荣唯有服从命令,率部南行。

  然而,才走出大营没有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连串的爆炸声。大伙儿回头望,只见营地火光冲天——这还不同于之前樾寇来袭,从某一处引爆,此刻,竟好像营中四面八方都着了火。当时,还有大半士兵并未撤出来,且冷千山也还在营中,萧荣就顾不得自己的任务,吩咐左右继续前进,自己则打马狂奔回大营。而他的部下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同僚身陷火海,不少也都跟着回头。

  他们冲回营中,只见兵士们‘乱’作一团,有的被倒塌的房舍压伤了,有的忙着灭火,大部分则‘抽’出兵器来,准备再和樾寇一决死战。可营里却并未见到敌人的踪影。“大家不要慌‘乱’!”萧荣命令,“继续撤退——按原计划撤退!”但房舍坍塌的声音,士兵们惨呼的声音,以及仍旧不断传来的爆炸声把萧荣的话语淹没了。他无奈,唯有让跟着自己来的那几个部下先去寻找其他负责的军官,好让他们带队撤离。自己则往大营的深处去寻找冷千山。

  然而营中如此‘混’‘乱’,找人谈何容易。况且许多通路已经被炸毁,需要在废墟和尸体上爬行。到了平日冷千山起居的那几间营房附近,发现这里的房屋已经完全被毁了,瓦砾堆积,形成一堵墙,封锁了去往临河城墙的道路。萧荣四下观察,想找一个可以翻越的地方。也恰恰是这个时候,他听到障碍的那一边传来了厮杀之声。他心知情况不妙,必然是樾军的增援部队到了。虽然心中明白,若此时再和樾寇纠缠下去,那就没完没了,误了撤退的时机。但是他想到冷千山多半被困在敌阵之中,怎么忍心弃他于不顾,于是一咬牙,攀上那废墟去。几个随他而来的兵士也跟着,翻到了断壁颓垣的另外一边。

  果不其然,那边的楚军士兵已经和樾军斗得难解难分。再望望远处残破的城墙,只见敌人如‘潮’水一般涌进来。城墙上的制高点已经基本被敌人占领了,不仅布署了樾军向来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弓|弩手,而且还有一队火|枪手——在楚国,火|枪还只是贵胄子弟用来消遣的玩具,听说在樾国,也是只禁军之中有火器营,好看多过好用,哪里想到军中竟也有这么多火器?惊讶之时,又听到“砰砰”数响,乃是火|枪发‘射’——萧荣身边的三个人已经应声而倒,全部脑袋开‘花’,血流满面——这些枪手竟然也向樾国的弓|弩手一样,有百发百中的本领。萧荣心中暗叫不妙:今日大营势必沦陷,自己也不晓得还保不保得住一条命!

  他仍记挂着冷千山的安危,于是也拔刀跃入战团。与敌人好一番恶斗,才终于看到冷千山了,早已浑身浴血。“将军!”他杀开一条血路,“只怕挡不了太久,快走吧!”

  “‘混’帐!”冷千山见了他就大骂,“你回来干什么?我当然知道挡不了太久——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有什么意义?还不滚出大营去!”

  萧荣如何不理会得厉害,但只是不忍。上前一边挥刀帮冷千山应付敌人,一边道:“将军身为我军主帅,怎能以身犯险?退入山林之后,如何与樾寇周旋,也需要将军指挥——请将军速速离开大营,这里由卑职挡着!”

  “谁说我不去指挥了?我又没打算在这里和敌人同归于尽!”冷千山道,“我只是在此挡多他们一阵——你负责粮草辎重,岂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这是在给你们争取时间——还不去!”说着,狠狠把萧荣推开了。

  萧荣知道自己违抗命令贻误战机,犯了大错。但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若不保护冷千山安全撤退,他所做的一切岂不都白费了?于是怎么也不肯走,又扑上前去与敌人厮杀。樾军的兵器今日似乎特别锋利,他的佩刀都被敌人砍断了,又捡起地上随便什么兵器厮杀,那些兵器也先后被砍断了,如此往复,搏斗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他虎口撕裂,手臂犹如灌铅,就快要抬不起来,不过一批又一批的樾军也被击退了,敌人始终也没能越过那废墟形成的墙,再深入大营去。他便在心里祈祷,希望其余的士兵已按照原计划平安撤离!

  樾军似乎也发现这样的近身搏杀令他们的伤亡太过惨重,所以停止了进攻,只是有弓|弩手和火|枪手在高处严阵以待。有个军官出来喊话,意思大致是让众人不要负隅顽抗,赶紧缴械投降。

  “是咱们撤走的机会了。”冷千山道,即向旁边的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告诉萧荣——之前军营曾打开大‘门’与揽江百姓同乐,那时候留下来不少酒。他已经让人准备在旁,此时只要点着了,就可以模糊敌人的视线,也暂时切断对方追击的通路。待大家翻过那废墟障碍,就会一路撤退,一路放火,阻碍敌人。“樾寇就是不在此处变成焦炭,日后也只不过得到一座化为灰烬的要塞,没处驻扎,没处储存粮食。讨不着任何便宜!”他说着,又再次催促萧荣,“你快去——若是还有人没撤退的,让他们赶紧走!”

  萧荣看情形,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既然冷千山已经有了全身而退的计划,他也该回去执行自己的任务栏。于是一见那边楚军士兵点起火来,熊熊烈焰在楚、樾两军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他就向冷千山抱了抱拳,转身向那废墟障碍而去。可是,他才迈出一步,忽然听到背后“嗖”的一声,跟着就被人扑倒了。还未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惨叫,不绝于耳。他猜想是樾军士兵见到火起,就从高处开枪‘射’击。他知道火|枪装弹颇为费时,便俯卧不动,打算等着樾军这一轮‘射’击结束之后再行动。然而这个时候,他却看到一条手臂垂直自己脸旁,看铠甲似乎是冷千山。他不由大惊,一翻身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定睛看,那可不就是冷千山么!‘胸’口一个‘洞’,正汩汩地冒出鲜血来。

  “冷将军——”他知道一定是方才樾寇向他开火,冷千山救了他一命。

  “还不快走!”冷千山睁开眼。

  “我背你出去!”萧荣说着,就要扶起冷千山。

  可是冷千山使出全力推开了他:“快走!”

  这一次,萧荣身形不稳,朝后摔去,又被一具尸体绊倒,叽哩骨碌滚出好远。再要回去找冷千山时,樾寇的火|枪又乒乒乓乓响起。且有几个酒坛子不知是被楚军点燃,还是被樾寇的火|枪击中自己烧起来,火舌‘乱’窜,一切景物都变得扭曲模糊。萧荣也看不见冷千山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程亦风好像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话,甚至喘不了气。他和冷千山相识有十几年了,这其中大部分时间,两人都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是近几个月,才并肩作战。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永诀!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甚至不能道别…“如何?”‘玉’旈云问,“你不是要进城吗?再不进来,我可要关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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