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第2/4段
“好蟊贼!”群豪大怒。却也不得不都先查查自己的‘裤’带还在不在。发现‘裤’带不翼而飞的,当然紧紧拉住‘裤’腰,而发现腰带安然无恙的,就跳起来要找管不着算账。只不过才一纵,就觉得‘腿’脚被拉住了,狠狠打了个趔趄,而身边的人亦东倒西歪,更传来无数骂娘之声。大家低头一看,才发现他们的脚腕已经不知何时被用腰带拴在了一起——管不着偷走的可不止一条腰带。这下,有些侠士忙着稳住身形搀扶同伴,有的则紧张地提着自己的‘裤’子,‘乱’成一团,滑稽万分。杀鹿帮众人不禁好笑。
邱震霆沉下脸来:“老二,你也太过火了。还不快把兵刃还给人家?现在岂是胡闹的时候?”
“大哥,他们若只不过是‘乱’吵吵,咱当是来了一群苍蝇也就算了。但他们要是想潜入揽江城去胡来,那不是坏了老五的计划?”管不着不服。
“哈哈哈,我那算是什么计划?”辣仙姑忽然笑出了声,“无非是撞大运罢了。方才有位大侠不是说了吗?怎见得他们潜入城去就会被樾寇抓住?此话很是有理。樾寇虽然时刻防范着咱们潜入城去,但并没有把握一定防备得住。我想出那条计策来,也没有把握刘子飞一定中计。一切全凭运气而已。你以为刘子飞和罗满眼下这做什么?还不是最想法子胜过咱们?他们到底想的是什么法子,我不是神仙,没法告诉你。咱们会不会掉进他们的圈套,我也说不准——由开战到现在,冷将军、向将军、程大人和诸位,不是已经多次被樾寇算计了吗?”
群豪听她这么说,先是一愣,接着就更愤怒了:“五当家,连你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为何要大伙儿一起去做?我们不过出言质疑,二当家竟用此等卑劣手段加以侮辱,怎不令人心寒?”
辣仙姑仍是笑容满面:“我二哥只要不偷东西就手痒,诸位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至于你们说我没把握,我方才已经承认了。不过,大家难道没有听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成事在天’,那天下间便没有任何事可以保证成功。但是,还有‘谋事在人’呢——我说要骗樾寇分散兵力,自然是有法子的。你们说要潜入揽江城营救小郡主,你们可知道她被关在何处,身边有多少人看守,你们要如何潜入又如何离开?”
“这……”群豪愣了愣,答不上来。即反问道:“那你又有什么法子诓骗樾寇?”
“啊哟!”辣仙姑掩口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女’土匪。我想的法子岂能入诸位大侠的法眼?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白白‘浪’费我的口水而已——你们还是——系好‘裤’子吧!”
群豪狼狈万状,既恼火又尴尬,一行咒骂,一行整理衣衫。
辣仙姑不再理会他们,招呼杀鹿帮众人去到一株碗口粗的树,如此这般地吩咐。
林枢适才因心中厌恶群豪,站得离众人甚远,故此幸免遇难。目睹这一幕,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息:当初郑国朝廷如何,他并没有亲见,但是郑国武林如何,他看得一清二楚——便是这样,你争我夺,无一个顾全大局。如今郑国亡了,那些人也还依然打着各家的小算盘。他曾经久仰杀鹿帮之名,以为或可阻止樾国野心。但今日见到杀鹿帮亦是如此不务正业,只怕楚国也难逃亡国的厄运。到时端木槿不知要如何伤心!以他之力,就算能杀了‘玉’旒云这些樾国将领,报国破家亡之仇,也无法扭转天下大势。不如还是早日带着端木槿去寻一处世外桃源吧!只是,端木槿现在又身在何处呢?他看着周围的纷‘乱’,又眺望远处的烽烟,只觉如此‘乱’世,处处危机,厄运仿佛沉沉的黑暗,遮住人的眼目,东西南北,天地广阔,他却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寻找佳人,也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一时间,怅然失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人撞了一下,他打了个踉跄,见几个杀鹿帮中人正抬着一件奇怪的事物经过。那事物看来像是一个棚子的屋顶,乃是木板扎成,长约一丈,宽约四尺,大概可容十余人同时遮阳躲雨。再看远处,见这样的棚子还不只一个。心中不由奇怪:杀鹿帮修这么多木棚子做什么?
“你还没走?”一个杀鹿帮帮众问林枢。
“走?”林枢才也发现其余的武林群豪都不见了踪影,“其他人呢?你们……做这些木棚何用?”
“你们那一伙儿的人去了哪里你怎么问我?”杀鹿帮帮众甚为不屑,“我们做这些棚子自然是为了攻城用的。你若是要和我们一起攻城,就快来帮忙。若不想帮忙,就赶紧追你的同伙去吧。”
“攻城?”林枢看着那怪异的木棚,伸手碰了碰,只觉‘潮’湿万分——那些木材竟然是浸饱了水的——木柴浸水,便会朽烂。用烂木头如何攻城?他大‘惑’不解。
不过这时候,辣仙姑已经在那边招呼众人了。这杀鹿帮帮众没功夫和林枢啰嗦,与同伴一起抬着木棚子匆匆去了。林枢心中好奇,不由自主也跟了过去。便听辣仙姑指挥大伙儿分成二十组,有的组十来个人,有的组只有三五个人,各自有领头的。辣仙姑喊着大家的浑号,给各组编了次序,又分与一顶木棚,让他们顶着木棚往揽江城前进。
莫非是想以木棚为盾牌,躲避樾军的箭矢?林枢想,木材浸水应该是为了防备火箭吧?可是用这法子,如何扰‘乱’樾军?他委实猜不透辣仙姑的计划。或许这‘女’人也是‘浪’得虚名之辈吧——方才不是连她自己都承认,打仗就是撞大运吗?说什么有骗得樾军分散兵力的妙计,也只不过是碰运气而已。
他不想和杀鹿帮为伍,但一时也没有去处,就尾随着辣仙姑、猴老三个另外几个留守的帮众,在山坡上立着,眺望揽江城的动静。
果然,当邱震霆率领的木棚子阵一出现,城楼上的樾军立刻戒备了起来。箭矢如雨而下,顷刻把那排在前面的五顶木棚‘射’得好像刺猬一般。可是,这丝毫不能阻止杀鹿帮众人继续前进。樾军即换了火箭上来,然而火箭‘射’到了浸水的木材上很快就熄灭了,只剩一缕青烟。樾军见状,有些着慌,忙向刘子飞请示。刘子飞上城来看了,吩咐士兵们继续放箭——只要箭矢不停,杀鹿帮中人无法从木棚下探头还击,对樾军便没有威胁。于是,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杀鹿帮被越军的羽箭压制得动弹不得,二十顶木棚扎满了利箭。不过,樾军不停‘射’击,二十多名弓箭手‘射’出近千支箭,一时间来不及补给,再加上弓箭手毕竟不是铁打的,这样一箭接一箭不停发‘射’,双臂酸麻,沉重如铅。故此,樾军的攻势渐渐慢了下来。相反,木棚下面的杀鹿帮众人以逸待劳。从木棚的缝隙里看到敌人的羽箭变得疏落了,便迅速探身还击。除却邱震霆、管不着等人身怀绝技之外,余人也都是在山中打猎的好手,不需要借助强弩,哪怕是用弹弓,也可以一打一个准。有些使用袖箭的,杀伤力就更强了。只不过眨眼的功夫,便有数名樾国弓箭手被击中,摔下城墙来。林枢望见,不由暗暗赞叹杀鹿帮技艺高超。
但城楼上的樾军士兵毕竟居高临下。吃亏之后,又打起‘精’神来向城下放箭。一蓬箭雨扑下,又把杀鹿帮的人‘逼’回棚子下面去了。不过,他们似乎也发现这样没头没脑的‘乱’‘射’一气并不是长远之计。羽箭的并不及先前那么密集,只保持着刚好能压制杀鹿帮而已。
便是这样,大约也不能维持多久吧,林枢想,樾军被围困于此,无论是粮草还是兵器都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刘子飞和罗满都不是草包,必定会寻其他的法子。
且想着的时候,他远远望见刘子飞又上了城楼,不知是瞭望,还是在吩咐,但只打了一个转儿,又下城去了。再过不久,两个士兵夹着白羽音上来,吊在城楼上。朝下面哇哇喊话。虽距离甚远,并听不见,但估计就是要杀鹿帮的人停止进攻,否则白羽音就没命了。
可杀鹿帮却并不在乎,趁着这喊话的间隙,又朝城上‘射’了几箭,撂倒了三名士兵,还有一箭几乎贴着刘子飞的太阳‘穴’飞了过去。要不是旁边有个士兵将他推开,就已经成了箭下亡魂。城上樾军恼火起来,放箭还击。杀鹿帮的人也不甘示弱,只要觑着空子,就朝城上‘射’击。看起来是真的不顾白羽音的死活了。
林枢望见小郡主悬在那片箭雨之中,犹如一个活靶子,随时可能被‘射’穿——饶是方才辣仙姑说了许多憎恶权贵的话,林枢可没以为她是当真的。如今看到小郡主命在旦夕,才为她捏了把汗。辣仙姑就在离开他不远的地方。不禁皱眉投去疑‘惑’的一瞥:莫非这‘女’土匪真的如此心狠手辣么?虽然权贵和土匪势不两立,但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责备的念头一起,他忽又觉得自己太过虚伪——这时候又搬出“一条人命”这种论调来?自己为了国仇家恨,岂不是早就把祖师的教训抛到九霄云外了吗?此刻杀鹿帮中人为达目的,当然也应该不择手段。
“娘子,你看这……”猴老三走到了辣仙姑的身边。
“再等等。”辣仙姑凝视着战场。
于是,这场捉‘迷’藏一般的攻防战又继续进行下去。你来我往,转眼便到了黄昏时分。辣仙姑看看天‘色’——四周已开始昏暗,杀鹿帮的木棚子几乎和大地融为一体,而揽江城青灰‘色’的城砖在天幕里也快要分辨不出了,箭矢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唯一能瞧得分明的,就是吊坠城楼上白羽音的身影。
“相公,我看差不多了。”她对猴老三道。
猴老三点点头,举起一面红‘色’的小旗子来晃了晃——这旗子十分奇异,黑暗之中竟发出一种辉光来,好似一盏红灯笼。但只怕灯笼的光也没有它照得远。只见红光闪过之后,揽江城下一阵悉悉索索黑影晃动,杀声止息,应该是杀鹿帮帮众接到了讯号,就缩回木棚子下去了。
很快,昏暗的暮‘色’就被漆黑的夜‘色’取代,远处揽江城下,连木棚的黑影儿都看不清了。城楼也未点灯,只见到白羽音吊死鬼一般悬在半空。
小郡主不会是已经死于非命了吧?林枢皱眉。
不过这时候,又见白羽音的身体摇动起来。初初似乎是被风吹动。但是仔细看,她身下有另外一个人影,正企图把她从城楼上解下来。林枢看那人影,一袭青‘色’衣衫,身材瘦削,仿佛是端木槿。他的心立刻提到了喉咙口:他四处寻找端木槿,原来就在附近。以她为人善良,目睹小郡主身陷险境怎会袖手旁观?一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出手相救。这千枪万刃之中,矢石‘交’攻之际,多少杀机,岂是一个弱‘女’子能应付得来的?这揽江城上的樾军……
正着急,见揽江城楼的灯亮了。樾军士兵大声呼喝,那青衣人影腾挪跳跃,躲开了几次攻击,接着窜上城楼的楼顶,企图脱身。但似乎是因为瓦片在连日来的战斗中被损毁了,一踏上去,即噼里啪啦往下掉。青‘色’的人影也因此脚下一滑,跌落下来。不待林枢惊呼出声,已被下面的樾军一枪搠中,挑回城楼中去了。
林枢只觉那一枪是扎在了自己的心口上。他不知道端木槿受伤有多严重,但确定落入了樾寇之手便凶多吉少。他已国破家亡,报仇也无甚意义,世间唯一牵挂的唯有端木槿而已。怎容心爱之人就此落入敌手?他当下不再关心杀鹿帮的动静,将自己的安危也抛开一边,趁着夜‘色’往揽江城潜行而去。
那边杀鹿帮的木棚阵仍严阵以待。樾军为怕被偷袭,将城楼上的灯笼全点了起来,外加十几支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林枢自然不敢走到光亮处暴‘露’行藏,就绕开了。但又怕走得太远‘浪’费时间错过营救端木槿的时机,便只是堪堪沿着木棚阵的边缘前进,一进入城墙的‘阴’影处,立刻寻找易于攀爬的地方。不过,这是揽江城的正面,城防坚固。林枢并非那些身手不凡的武林豪侠,即使用匕首刺入砖缝借力,他也没有自信能一气攀上城去,遑论掩人耳目。
如此焦急地一路寻过去,直走出了快一里地,才终于看到一片城墙的墙体破损,有许多缝隙窟窿可供踏脚。虽然墙高数丈,他还是凭着一定要保护端木槿的信念,拼足了力气攀上城去。又悄悄潜回城楼附近。只见白羽音仍挂在梁上,衣衫分——那些木材竟然是浸饱了水的——木柴浸水,便会朽烂。用烂木头如何攻城?他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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