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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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阵势都摆定。看那边程亦风一举手,战鼓声响,楚军就像是点将台阅兵似的,步伐整齐地压了上来,第一排都是拿长枪的,第二排往后多使军刀,明晃晃的,横在胸口的同一个高度,连成一条线。

  邱震霆这边抓了抓脑袋:没见过这种打法!

  辣仙姑也皱着眉头想不通:这姓程的到底是真蠢材还是老奸巨滑?不过她正纳闷的当儿,听头顶上“戛戛”呼声,一只青鹞正盘旋欲下。她识得这是猴老三所驯之物,按照两人先前约定的暗号,这表示猴老三和大嘴四已经部署好了。

  辣仙姑心里很是高兴,盘算有了这么厉害的后着,便不用担心程亦风在鹿角溪使诈。当下对邱震霆道:“大哥,看来姓程的是真的要和你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就叫他瞧瞧咱们杀鹿帮好汉的厉害。”

  邱震霆道:“难道俺还跟他客气吗?”大掌一挥,吆喝道:“把箭战给省了!兄弟们,上!”土匪们这几天来议论不止,都认为是书呆子冤大头送上门来,早等得不耐烦了,听令,全哇哇乱叫,挥舞着棍棒刀枪杀将过去。

  邱震霆打仗一向身先士卒,一开打,立刻就混到战团中去了,辨不出人。辣仙姑是女子,站在后面观望,看程亦风也是不亲自上马的,楚军把船只在溪水中扎成一座简易的水寨,程亦风就在水寨上居高临下地指挥。辣仙姑暗笑:好一个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大将军!

  交锋还没一刻工夫,只见水寨上的程亦风向身边的一个小校说了句什么,便有金声刺穿了战场的混乱。杀鹿帮的人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楚军就已迅速地向水边退去,连帅旗也不要了,红的黄的,大大小小丢得满地都是。

  土匪们可乐了,嗷嗷大叫。邱震霆高声呼:“弟兄们,前三阵给我追着打。后三阵殿后,把帅旗都拣起来,也好做个凭证!”

  土匪们早就杀来了劲儿,何用他吩咐,也不管前三阵后三阵,都朝水边冲锋,追打楚军——夺取帅旗以为胜利凭证,这是正规军交战时士卒们回去向主帅领赏用的,拿的旗子越多,旗主的官阶越高,表示战斗越英勇,相应的奖励也就越高。邱震霆道听途说了“拣旗子”一节,以为这是正规军交战的一项必不可少的程序,心道,既然和程亦风光明正大地一决雌雄,这规矩不可废,便要求手下也拾旗子。而土匪们哪里顾忌这些?他们只晓得杀人越多,抢的财务越多,本领就越大,是以都不听邱震霆的号令。而这正歪打正着地弥补了邱震霆计算的失误,争取了时间,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楚军,眨眼的功夫已把敌手逼到了水寨上。

  楚军退无可退,前排的人架起盾牌,支起长枪,而后排的军士则弯弓搭箭,向杀鹿帮的土匪们射来。

  先前因为邱震霆喉了句“把箭战给省了”,有些土匪近身搏杀时觉得盾牌碍事,已经随手丢开了,此时见对手骤然放箭,卧刀闪避之外,只有暗叫“死定了”。幸亏还有些依旧拿着盾牌的人,及时护到阵前来,形成了一堵盾墙,这才使众人免于葬身箭矢之下。

  邱震霆自己就是没有盾牌的,不得上阵前去,骂了句粗话,从背后拿过弓箭来,拉满了,瞄准水寨上程亦风的脑袋,但放箭时却把手稍稍抬高了些,“嗖”地过去,不偏不倚正挑去了程亦风的冠帽。他瞧见程亦风身边的小校惊慌得手脚乱舞,连拖带拽,要把程亦风拉下去。

  这可好,邱震霆想,他瞧不清阵前的动静,看他还怎么发号施令。

  可是程已风跟小校纠缠了片刻,竟好似呵斥一般,把小校赶了下去,自己还立在水寨上不动。

  邱震霆大为诧异。杀鹿帮的众土匪们有些原在拍手叫好,看这情形都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书呆子,我们老大放你一条生路,你倒不识好歹!看爷爷射穿你的脑瓜子!”乱糟糟的,真有好几支弓箭瞄准程亦风。

  “不许射!”邱震霆喝道。“他奶奶的!”仿佛喃喃自语,“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胆识!”

  “大哥!”辣仙姑也来到了阵里,“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趁现在把这姓程的拿下,咱们就赢定了。”

  邱震霆直摇头:“不行。俺恩他约定光明正大的比试,就是为了要叫他输个心服口服。把他射死了,还怎么服俺?谁都不许害他的性命!”说着,命令手下继续朝楚军的盾牌阵放箭。

  辣仙姑急得咬牙又跺脚:这个傻大哥,还敬重那姓程的!不晓得人家有多奸诈,就是吃准了你不敢杀他!

  担心再拖下去就延误了战机,辣仙姑“呼”地扯下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一身焦黄色的藤甲,纵身跃出阵来,叫道:“大伙儿别耽搁了,咱们这就冲过去!”

  众人无不大惊,尤其当看见楚军如蝗箭矢朝辣仙姑飞过来,邱震庭赶忙也跳出了军阵,挥起大刀来替她化解。

  可是辣仙姑毫无惧色,身上的藤甲更有如神器,利箭飞来,才碰到藤甲上,就向旁边滑开,根本伤不得她分毫。邱震霆和杀鹿帮的诸位看得目瞪口呆。不多一刻,那边楚军也看出端倪来了,放箭的速度大大减慢。

  辣仙姑高声对帮众道:“大伙儿莫奇怪,这藤甲上涂了我秘制的油脂,可以刀枪不入。而你们的盾牌上也早涂了这种油,不信你们瞧一瞧!”

  众人听了,有的就翻过盾牌来看——别说连一支箭也没插进去,就连凹痕也不见,登时大喜。

  辣仙姑道:“楚军的盾牌也是刀枪不入,不过他们的盾牌是铁铸的,根本不能拿着作战。咱们就不同了,且冲上去,看他们能把咱怎样!”

  众人纷纷道:“不错,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即以盾牌开道,又向溪边水寨进发。

  辣仙姑看邱震霆呆呆的,道“大哥,你不会又觉得我用阴险卑鄙的伎俩吧?”

  邱震霆呵呵笑:“哪里,老五你可真高明。早告诉俺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俺早杀过去了,说不定都把水寨拿下来了!”

  辣仙姑笑笑:这死脑筋的大哥!

  不多时,杀鹿帮开到了水寨跟前。水这的楚军虽然盾牌防线依然连成一片,但船只已经解开了,这时迅速分散,向对岸撤离。杀鹿帮的人见状都骂道:“胆小如鼠,见到爷爷们就吓得尿裤子了!”又问邱震霆:“大哥,追不追?”

  邱震霆思索:“按理是该乘胜追击,但是船只咱都藏在上游,恐怕取了船已来不及了。”

  辣仙姑听了,道:“大哥,这盾牌不怕水可以当成船划过对岸去。只不过,咱们渡水的人有限,万一姓程的在对岸还有埋伏……”

  邱震霆道:“这个不怕,老五你难道忘了我还有‘异军突起’么?”

  辣仙姑一呆:“话是这么说……”不晓得管不着窃取官印兵符有没有得手,也不知大嘴四和猴老三部署得怎么样……

  她思量间,邱震霆已经命令手里有盾牌的士兵先行渡水,没有盾牌的继续向楚军放箭以掩护己方。杀鹿帮诸人本来熟悉水势,哪里有暗流,哪里有礁石,哪里深,哪里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加上他们一人一盾,各自为阵,行进速度比楚军的船只还要快了许多,转眼就撵上了楚军的队伍,有勇猛的,挥刀向船上力劈。

  邱震霆也找了面盾牌来准备渡水,临行,将这边剩余的部众交给辣仙姑。无意中,他望了一眼鹿角溪的水面,只见上面浮了厚厚的一层油脂,太阳光一照五彩缤纷,即道:“老五,盾牌上的油都叫河水洗下来了,不会泡坏了没用吧?”

  辣仙姑道:“大哥尽可以放心,这些盾牌上的油都涂了七七四十九道,里面的涂层早已坚硬如石,外面的浮油泡掉一些也不打紧。”

  邱震霆便放下心来,说句:“老五这边就你看着吧。”将盾牌往水里一掷,飞身纵了上去,这一借力的功夫,已向水中央驰了一丈多远,接下来以刀为桨,他划得飞快,小“舟”自然也驶得飞快,眨眼便追上了大队人马。

  可这当儿,只听岸上辣仙姑叫了声:“大哥,不好,快叫大伙儿跳水!”邱震霆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有热浪扑面,才要定睛看看是出了什么状况,烈烈火舌已甜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惊,本能地挥动两臂护住面门,低头看脚下的水面火焰流动,盾牌也烧了起来。

  “他奶奶个熊!”邱震霆怒骂一声,跳入水中。旁边“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乃是杀鹿帮的众人遭了火,纷纷落水。

  邱震霆猜到了,必是程亦风那边见到水面浮油就下令火攻,气得直骂自己疏忽大意。这时由于水面上流火不断,人根本都无法泅游,只能潜水避难而已。邱震霆想,这样子即使勉强攻到对岸也只有被楚军宰割的份儿,因而疾呼:“兄弟们,撤!”

  并不知道水中有多少人听到了他的号令。他在危急只下只能憋住一口气朝岸边疾游。实在忍不住了,才出来换口气,却陡觉头上噼里啪啦,仿佛落雨,迅速地仰脸看看,却立刻被浇了满脸泥——原来是已经抵达对岸的楚军正用几架简易的投石机朝鹿角溪里抛洒泥土,泥土打到流火之上,火势立刻减弱,没得半柱香的工夫,鹿角溪固然成了烂泥汤,但水面上的火也熄灭了。杀鹿帮的各位泡在泥水里,虽然满头污泥狼狈不堪,但却没有受什么重伤。邱震霆晓得是程亦风救了自己,又是羞愧,又是挫败,种种滋味齐上心来,无处发泄,终狂叫一声,振臂狠狠在水面上敲了几下:“奶奶的,算你厉害!”

  这时就真的只能指望那“异军突起”了。辣仙姑精心策划的刀枪不入的神兵竟给人烧得屁滚尿流,她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蓦听到头顶上又有“戛戛”鸟鸣,这次望见一只黑鹞子,知道是猴老三和大嘴四已经带了人开到程亦风身后了,又看到一只赤色的火鸽也扑喇喇地飞来,只是管不着得手的信号,精神便为止一振,号令那些未过河因而也未遭火烧的土匪们:“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四当家带着人杀到姓程的背后去了!”

  土匪们听她此言,都透过溪上未散的硝烟,朝对岸望去,果然看到树林里有旗帜飘动,再侧耳细听,蹄声隆隆,竟仿佛有千军万马一般。有人纳闷道:“五当家,咱们哪儿来那么多人?”

  辣仙姑笑了笑:“变出来呗。到了大嘴四的嘴里,一个人也能成天兵天将呢。”

  这时,邱震霆已爬上了岸,浑身湿漉漉地来问辣仙姑:“那边搞什么鬼?”

  辣仙姑道:“大哥,你就别死硬了。姓程的放火烧咱们,跟咱们玩阴的,咱们也跟他玩阴的。”

  邱震霆直跺脚:“你这不是要俺以多剩少么?陷俺于不义!”

  辣仙姑道:“大哥,你放心。那是四哥带的人,统共还没有二十人。在你那二十个‘异军’来之前,咱就先把战斗结束了,包管你赢得漂亮。”

  “这……”邱震霆还要发作箭矢朝辣仙姑飞过来,邱震庭赶忙也跳出了军阵,挥起大刀来替她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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