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4段
听那曹姑娘道:“铁大侠的计策虽然稳妥,但是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还……还让我师父也……怎么能这么便宜这些樾匪?”
姓铁的道:“曹姑娘,你们琅山派和我铁剑门气同连枝。刘老前辈就好像铁某自己的师父一般。他如今遇险,铁某心中焦急不下姑娘。但是,我们武林义师和张千总一同北上,乃是为了粉碎樾匪南侵的阴谋。为了大局,怎可在一件事或者一个环节上斤斤计较?”
曹姑娘不作声。
姓铁的又道:“譬如樾国皇帝是一只猛兽,玉旒云就是它的爪,它的牙,以及它全副的心思。没有玉旒云,这猛兽就和病猫无异。樾国从前也被我楚军攻下不少城池,那时樾国境内士气低落,将领们只为自己的前程打算,百姓有些都准备做亡国奴了。但自从这庆澜皇帝登基,让玉旒云领兵以来,屡战屡胜,扫荡中原地方,势不可当。她在樾军中的地位就好像是脊梁骨,倘若咱们能把她拿住,樾军必然军心涣散,不攻自破。”
好清楚的分析,好歹毒的计策!石梦泉捏着拳头:要想害玉旒云,先问过我!
桌边余人道:“铁大侠所说我等如何不知?我们跟着刘千总来,就是为了要抓玉旒云,如今失手,不知下一次要到何时才有机会了!”
姓铁的道:“玉旒云的亲信石梦泉已经从南方七郡回来了。先前派他出去,我等以为是督粮备战,如今发现是去治蝗。治蝗不是一个夏天就能完成,还须在冬天消灭虫卵。玉旒云对侍郎顾长风明一套暗一套拉,费了这许多心思,显然是想收此人外己用。她应该不会逆着顾长风的意思强行在冬季出兵。恐怕为了尊重顾长风,她会耐着性子让士兵在各地参加春耕……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慢慢计划下一次行动。况且,她在明,我们在暗,形势依然对我们有利。”
竟连顾长风一节也被洞察!房上的玉旒云满面惊诧,眯起眼睛,要细看这姓铁的是何方神圣。
“铁大侠,”刘千总又发话了,“虽然看来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但朝廷的意思是要在春初反击,夺取失地。这之前,咱们非得擒了玉旒云不可。算算,倒也十分紧迫了。”
姓铁的道:“不错。要依我看,新正之时还有机会。”
“怎么讲?”众人的疑问也是房上的玉、石二人想知道的。
姓铁的道:“每年新正樾国皇帝都要出宫祭天、地和先农,而皇后就要祭祀先蚕。我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假装行刺庆澜帝夫妇,让玉旒云忙于应付,便乘机向她下手,那时禁军、护军、步军乱成一团,肯定救护不及。我们可挟持玉旒云从运河南下一举渡过天江,则樾军回天乏术矣!”
好阴险!玉旒云在空中无声地一挥拳头。她所顾忌的唯有姐姐,而这帮人恰恰拿住她的弱点。和石梦泉交换了一个眼色:好在我们发现得早,如今尽得先机!
现在要下去抓人吗?石梦泉悄然询问。
再等等。玉旒云要看看究竟还有多少花样——抓了人拷问,可不见得能问出这么多话来!
刘千总道:“铁大侠的计策固然好,但凡事总有万一。如今董将军、向将军已经在秘密调兵,春初之战势在必行。若咱们再拿不住玉旒云,以她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个性,恐怕会先挑起战端。到时我军若还未调度完毕,岂不失利?”
姓铁的道:“张千总所虑极是。拿住玉旒云是上策,若然不成,还有中策——此番石梦泉陪顾长风到南方七郡治蝗,百姓对他二人深为爱戴。顾长风应该是到现在还不知道治蝗是玉旒云的意思,他对玉旒云的穷兵黩武深恶痛绝。倘使玉旒云要在新年伊始兴兵,顾长风必然反对,而南方七郡的百姓势必支持他。我们可潜入南方七郡,让樾国百姓同朝廷对抗。内乱一起,玉旒云哪有心思防备我军?”
满桌的人都拍案叫好。
曹姑娘道:“不听说顾长风是个难得的好官。不知他是不是个能顾全大局的人——你们想,假如顾长风为了避免内乱而暂时放下他和玉旒云的恩怨,调过头来劝服百姓,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众人都道:“也是。”便有人建议,不如杀了顾长风,嫁祸玉旒云,到时候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南方七郡非造反不可,这计策便稳妥了。
玉旒云在房上听见,咬牙切齿,又是可气,又是可笑,心道:我玉旒云若能让你们这等下三滥的毒计得逞,我尽可以不姓玉了!
旁边石梦泉怕她太过激动,轻轻扶了扶她的肩膀: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有他在支持着她。
房内人将这“中策”又议论了片刻,接着问姓铁的“下策”为何。
“这下策嘛……”他才说了这几个字,猛听外面“嗖”地一声响,接着有“吱吱”的叫声。他喝了句:“谁?”跟着飞身跃出房外。
玉旒云和石梦泉连忙伏下不动。石梦泉用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
玉旒云道:“是黑无常。”原来这貂鼠禁不住翼王身上福寿膏的诱惑,挣脱了外面某个禁军兵士的掌握,蹿进院子里来了。
房中的楚人全都跟着姓铁的来到了院子里,只见貂鼠在翼王身上乱爬,原本昏迷的翼王因醒了过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哪里还的畜生?”曹姑娘喝了一句,跟着“唰”地一挥剑,貂鼠才发出“吱”的一声惨叫,就身首异处了。
石梦泉好不心疼,望了望玉旒云,见她满不在乎的神色。“吃毒药长大的畜生,本就活不长的。”玉旒云低声道,“你看看潘硕的兵来了没有。”
石梦泉应了,朝后面巷子里的士兵打个手势。那士兵提起灯笼来,光晕里正好可以看见潘硕,朝上面点点头。
便来回报玉旒云:步军准备停当。
玉旒云的嘴角挂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张弓,搭箭,把这地方给我围了。”
虽然楚国派来的多是武林高手,但是步军精锐二百人强弓铁箭包围,又有禁军高手助阵,双方交上手还没有一柱香的时间,战斗便结束了。四合院里共有十二名楚人,被步军当场射死三人,禁军击伤两人,其余束手就擒。
围捕是由潘硕指挥的,玉旒云在战斗刚一打响就独自回府去了,叫石梦泉留下压阵,抓到人之后,关到步军衙门的大牢里去。石梦泉心里自然有疑问,但他没开口,等一切都办妥当了,护送狼狈的翼王了回府,才和潘硕一起向玉旒云复命。
玉旒云已把庆澜帝夫妇送回宫了,剩个愉郡主非要等到翼王的消息不可。石梦泉回说翼王安好无恙,愉郡主又拉着石梦泉问长问短:奸细是怎么抓的呀,危不危险呀,石梦泉有没有受伤呀……烦得石梦泉简直头皮也发麻了,才有太监传话来:“太后娘娘叫郡主过去。”这才终于把愉郡主打发出门。
玉旒云也不问围捕的经过,对潘硕笼统地夸赞了几句,吩咐他将人犯分别关押起来,务必使他们不能互通消息。待潘硕领命去了,才对石梦泉笑道:“年年生日,这次居然楚国也给我送一份大礼,实在让人开心。”
发生了这么多事,石梦泉几乎都忘记生日这茬儿了,见玉旒云谈笑自如,也就陪着笑了笑,道:“可我看这份礼到棘手得很。他们对我国形势如此了解,恐怕除了今日落网的九人之外,还有些不知埋伏在什么地方。”
玉旒云哈哈大笑,拍了石梦泉一掌:“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能想到你也想到——若你不在我身边,旁人执行起命令来我光解释就要烦死了。”
一语,说得石梦泉心里犹如春花灿烂。“我哪能及得上你?”他掩饰着如狂的欣喜。
玉旒云道:“咱们固不知道楚奸埋伏在何处,而楚人又哪里晓得咱们插的那几根暗桩子在哪里?咱们就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你是说反间计?”石梦泉心里一动。
玉旒云点点头:“我不仅要把这群不知死活的楚国奸细一网打尽,还要叫楚人好好受点教训!”
石梦泉也兴奋起来:“我们在楚国眼线还不少。如今抓到的这批人,至少我们晓得其中有一个姓张的千总,一个姓铁的来自铁剑门,还有一个曹姓女子来自琅山派,要查探这几个人的底细倒不困难。顺藤摸瓜,就可把他们所谓的义师给找出来,一举歼灭。”
玉旒云道:“不错。而且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们击垮。”
“这话怎么讲?”
玉旒云眯着眼睛,从窗外拽过一枝红叶来,更深露重,却显得颜色更加鲜亮。“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武夫本来应该简单些,像我们樾国的猛士,多愿意考个武举的功名,混口饭吃。但楚国所处的南方,有千多年的历史,武林浸染文士之气,虽朝代更替,他们却仿佛自成一国,有争权的,有夺利的,有相互仇视的,有相互利用的。现在国难当头,他们勉强组成义师,但彼此间微妙的关系并未改变。像今日琅山派姓曹的女人想用翼王去换她师父,而铁剑门姓铁的男人就不答应,表面上为了大局琅山派愿意退让,但私底下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呢?”
“你是意思是……”石梦泉揣摩着,“让他们窝里反?”
“正是如此!”玉旒云摘下一片红叶来,像嗅一朵花似的闻了闻,“查清楚这些人的底细,挑一个最合适的,诬陷他其实早已投效我国。那这消息放出去,让他们传回楚国,不怕那群武林的匹夫不翻天!”
“果然是好计!”石梦泉拊掌,“不过,潜伏在西京和其他地方的楚奸要怎么抓出来?”
“也是一样的法子。”玉旒云道,“我们只要指他们其中一个已向我投诚,其他人必担心潜伏在别处的同伙会有危险。我们可假装疏忽,让他们中个一两人逃出去,还怕此人不去通风报信么?”
石梦泉听着有理,想了想又道:“暗桩子最怕就是暴露身份,一般相互之间没有太密切的联p; 旁边石梦泉怕她太过激动,轻轻扶了扶她的肩膀:任何时候,任何情况,有他在支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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