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4/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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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非啐道:“什么污七八糟的?老夫乃楚国破虏将军司马非,不晓得你是哪个。你若跟程亦风有什么交易,就找他去——那小子做事颠三倒四,他拉的屎凭什么叫老夫来给他擦屁股?”

  邱震霆道:“俺管你是什么破鹿将军还是破驴子将军,反正你是朝廷的人,就和程亦风是一伙儿的。你们害得俺损兵折将,若是不还俺一个活生生的把兄弟来,俺跟你们没完!”说话间,大刀“唰唰”朝司马非连砍。

  司马非左闪右避,怒骂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的把兄弟是叫樾贼抓了去,你该找他们算帐才对,怎么到老夫军中无理取闹?”

  邱震霆不再答他,只将手中大刀舞出万道金光,把对手笼罩其中。司马非见多说无益,也就沉着应战,关公刀舞得虎虎生风。一时间,你攻我守,你推我档,在远平城下闪转腾挪,掀起走石飞沙,直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

  其实他二人不过是按照王谭的计策在做戏而已,但都使出了浑身解数,仿佛真的生死相搏一般,别说城上的赵酋等人信以为真,就连阵前的许多楚军也道真是半路杀出了程咬金来,持着兵器意欲上前援手主将。只是,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外人根本插不进手去。大约打了百来个回合,只听邱震霆断喝一声,举刀猛砍,司马非忙横过关公刀来防守,却不想邱震霆那一招原是虚招,手腕一缩一送,化砍为刺,刀身顷刻没入司马非的胸中。

  在场的人无不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鲜血从司马非的胸口飞射出来,他的人仰天倒下。楚军士兵急急抢上来抬他,又乱七八糟地呼道:“将军!抓住那个凶徒!”一队人马自混乱中冲出,拥上去将邱震霆围住,未费多少周章,就将他押下了。乱哄哄的人潮往后退去,只剩下地上一滩触目的鲜血。

  这简直是老天赐给樾军的转机啊!赵酋的心兴奋地跳动着。“你们好生看着!”他吩咐城上的守军,“我去见了石将军就来!”

  于是快步冲下城去,直奔游击将军府。

  石梦泉和罗满正商议事,见他这样急匆匆跑来,忙问有何紧急情况。赵酋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将邱震霆跟司马非相斗的消息约略说了一回:“看样子司马非伤得严重,也不晓得还有没有治。邱震霆被押下了,即使不就地格杀,就没什么好下场。看的那伙山贼手下肯定跟楚军没完。”

  石梦泉同罗满对视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邱震霆草莽英雄既然肯为程亦风涉险与我周旋许久,没道理突然调过头去把矛头对着自己人……”

  “也许他是想杀了司马非向咱们示好,让咱们放了那个女贼?”赵酋猜测。

  石梦泉摇摇头:“他肯以寡敌众跟我军纠缠多日,显然是为了对程亦风一诺千金。似他这种江湖中人把义气看得比性命还重。自己的结拜弟兄固然不能丢下,而对他人的承诺也不可轻易打破……这时候他应该和司马非联手才对……”

  赵酋道:“可是,山贼们效忠的是程亦风。程亦风落雁谷之后从一介幕僚跃升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些老将们对他颇有不服,程亦风跟他们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儿去。邱震霆去找司马非的麻烦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石梦泉想了想,当初玉旒云使了间计、反间计就是为了要离间程亦风和几位老将之间的关系,老将们跟他龃龉当然没什么奇怪,只是……邱震霆不像是个反复之人。“那你想怎样?”他问。

  赵酋道:“趁着敌军混乱,我率领前锋营冲出去,将他们再消灭一批,或许能突破……”

  “突破出去有何用?”石梦泉打断他,“难道以我们不足两万人要这样深入楚国南方么……”

  “我们……”赵酋似乎欲言又止。

  石梦泉接着道:“况且敌人有十万之众,我们根本不可能突破的。即使像昨夜那样打些扰敌的歼灭战……”

  赵酋期待下文。

  而石梦泉说道:“已经使用过一次偷袭的战略,敌人应该不会再松懈防备了。为了减少我军的伤亡,不能再冒险出城去。”

  赵酋心中不免万分失望。

  “你再看看情形吧。”石梦泉道,“至少要等到天黑之后,我再来决定。”

  “是。”赵酋回答得有气无力,退出去了。

  罗满看着他的背影,不无担心地道:“将军,你看他会不会……”

  “他从军多年,应该还晓得军令如山。”石梦泉道,“倒是你布置炸药的事,还得加紧才行。我怕司马非和邱震霆联起手来,情况有变,就难以应付了。”

  “是。”罗满应道,也出去了。

  石梦泉便一个人在房内推敲地图——在引得楚军入城、炸毁远平城后,他要从大青河的什么地方撤退回北方比较迅速安全?飞龙峡上游二十里水势已经相对平缓,但万一程亦风从平崖派人由河滩上狙击,难免要打一场硬仗;下游三十里处也可以渡过,但河水较深,水势也比上游急。樾军此来没有船只,无论走上游还是下游,都需要就地占领楚国渔港商阜,抢民船为军用。民船轻小,樾军又不习水战,也许还是较合适在上游的水中航行吧?

  想了许久,也没有最终定下来。看看到了黄昏时分,赵酋又来了:“将军,司马非好像死了!”

  “什么?”石梦泉一讶。

  赵酋道:“是被邱震霆伤得太重,不治而亡。楚军已经全面撤退。”

  竟有这种事?老天爷要真给樾军这样一个机会,也好得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石梦泉当然不信。“我去城上看看。”

  当下,两人一齐匆匆赶到了城上,看落日的余晖之中山道上的楚军果然已经撤走了大半,帐篷,锅灶,丢得到处都去,一副溃败之相。

  十万之师即使失了主帅还有副帅在,哪里就能崩散至此?石梦泉吩咐亲随:“望远镜给我。”

  从镜筒里朝外看去,山道上绵延一支队伍大概只有两三万人,军旗委顿,士卒颓丧,一步一拖,很是狼狈。

  十万人就在这两三个时辰之间撤得只剩这些?石梦泉心中疑窦顿生:没有可能!即使主帅阵亡,副帅决定撤军,军中上下难免也要有番争论,便是楚军中奉行“一言堂”,也没有撤得如此迅速的道理。除非是前一天夜里就开始行动了……前一天夜里为何要撤退?只可能是设局引我军上当!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一笑,将望远镜交回亲随,道:“好,他们撤他们的,咱们布置咱们的。大家不要放松警惕。”说时,就要下城去。

  “将军!”赵酋追上来,“难道你怀疑司马非这老家伙也玩装死?”

  难道他不可以么?石梦泉没明说,但眼神中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计策咱们已经使过一次了呀!”赵酋道,“假如司马非真的跟山贼们联手,山贼应该把咱们先前装死骗他们进城的事都说了。司马非不可能愚蠢到用咱们使过的计策来诓咱们。”

  石梦泉望了望满天的彩霞:云霞的变幻非人所能预料,他人的心思也不是自己可以揣测。“司马非要不就是真的很愚蠢,使个相同的计策还指望咱们上钩。要不就是十分聪明,知道咱们使过这计策,却偏偏还要使,让咱们以为这此一定是真的。要不,就是他真的死了——但是这有什么分别?反正追击对咱们没有任何的好处。且依我看,他装死诱敌的可能性比较大,迟早还会再回来的。咱们还是布置了火药,以逸待劳地等他。”

  “可是将军……”赵酋挡住了石梦泉的去路,“玉将军就率大军来了,咱们应该趁此机会重创楚军,然后更玉将军会合挥师南下。炸毁远平,除非咱们支持不到玉将军来。”

  “什么?”石梦泉一惊,“玉将军……玉将军要来?你怎么知道?”

  “我……”赵酋犹豫了一下,单膝跪道,“将军恕罪,卑职扣留了玉将军的书信,没有及时交给将军。”

  “你……”石梦泉知道这不是发火的时候,“玉将军信上说些什么?”

  “她说她已知道了远平的状况,要你保重身体,她立刻前来支援。”赵酋回答。

  “不是让你不要将我病倒的事情报告玉将军么?”石梦泉终于还是忍不住动了怒,玉旒云要率领大军已经劳心劳力,自己不能分担已经很是过意不去,怎能叫玉旒云再为自己担忧——她会吗?

  “不是卑职报告的。”赵酋很少看到石梦泉发火,这位年轻的将军从一入军中起就是以脾气极好而著称的,这时因为病着,脸色苍白,动了怒就显出铁青的颜色,而两颊又被烧上一片潮红,反而显得那一向温和的眼睛出奇地寒冷。赵酋就不敢撒谎:“卑职……卑职知道玉将军此次南征志在必得,假如将军炸毁远平城然后撤回北方,玉将军的心血便付诸东流,到时候她必然怪罪将军……所以,卑职没有把将军的计划向玉将军报告……卑职是想……也许远平还有转机……只要支撑到玉将军来,大破楚军,则将军立的就是大功一件……”

  “混帐!”石梦泉终于压制不住骂了出来,“战场之上岂有为了个人功绩就不顾大局的?”

  赵酋答不出来,或者不如说,心里即使有说辞也不敢讲出来。

  “可恶!”石梦泉一掌拍在冰冷的城砖上,快步朝城下走,几步,又停住回过身来:“你还跪在那里干什么?跪着就能解决问题么?”

  “啊——是!”赵酋一愕,连忙起身,跟着将军下城去。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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