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罗场第2/4段
路恭行沉吟了一会转身道:“德大人你先坐一会儿我与楚将军一起去城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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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营帐路恭行让部下备了两匹马我们一起向西门走去。天已开始放亮了。这一片地方除了俘虏来的女子与工匠已无平民了只听得到前锋各营的兵丁正大声喧哗。我道:“路将军那蛇人真的如此令人担心么?”
路恭行看着天空东边已有了一片曙色一钩眉月却还斜挂在天边几颗星已模糊不清。他看着天道:“家祖当年与天机法师交厚天机法师羽化前曾将一部手稿留在舍下我小时看过里面大多是天机法师游历见闻看了很长见识。”
我不知路恭行说这些做什么。我没看过多少书做书本的那种纸张的制法已经失传现在的书多半用的是皮纸是把牛羊之皮细细打磨脱色一本书厚一点就要用到五六头羊的羊皮相当于一般三口之家一月的用度了所以很多人甚至连书也没见过。路恭行说这话当然不是炫耀他有很多书但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他又道:“天机法师在那书中对蛇人记得很是详细后面还说当初他伴随太子周游天下在南疆捕获蛇人时用了两百禁卫军和一百苍月公的卫队但即使如此还是大费周折那蛇人力量大得惊人伤了十几个人才将它捉住。天机法师曾向太子献策说若能驯养一支满万的蛇人军只怕是天下无敌。只是当时天下承平而蛇人又难得一见先帝也不把这当一回事。”
我道:“这个也确实不太可行吧那种蛇人这等凶猛要驯化只怕也是空言何况数量如此之少要驯一支满万的大军只怕太难了。”
路恭行道:“不管如何我听得德洋大人说起入城时曾见过屋顶上有个人影不知怎的便想到了蛇人。现在城中果然有蛇人的影踪听你一说还不止一个那么山野之中只怕更多。”
我道:“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三军就要班师又有什么要紧?”
路恭行只是道:“有备无患。”他抖了抖缰绳马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周围到处是破败的房屋残垣断壁间到处是瓦砾和血迹时而见到一两个不完整的腐烂尸大概是屠城后懒得收拾留下的。营盘附近那些尸也算搬得干净这儿离营盘有些远了收拾残局的辎重营也懒了。我看着路恭行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寒意。这个我与之共事已有两年的前锋营统制突然间似乎象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也抖了抖缰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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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陆经渔像是万载不化的寒冰一进去他的防区便感得到那种森严肃杀那么沈西平就是旷野中已成燎原之势的烈火。他的右军战阵上军纪严到苛刻每伍由伍长负责战阵上若有一人回退全伍皆斩于阵前因此几次冲锋右路军都是一往无前。可战后沈西平部的军纪却也极坏屠城五日封刀第六日往往还有右路军在废城中找人乱砍。
我们一到城西右军的营盘附近便听得到里边沸反盈天比菜市场还吵门口也没人站岗。我们前锋营算军纪松懈的这儿却比前锋营还不如。
一进营中却见到处都是些醉醺醺的兵丁。高鹫城当初以出产一种木竹子酒闻名。木竹子是特产于帝国南部的一种水果略似枇杷比枇杷大一些成熟于秋冬却远比枇杷甘美只是贮存期很短三日后便败坏。帝君曾点名要苍月公每年秋冬贡上木竹子百斤可这种水果既难以贮存又怕颠簸每年苍月公都以特急飞脚传递。这木竹子在南疆也算平常果品却不太贵可运到雾云城一斤木竹子差不多都要抵得上一斤黄金的价格了这也是苍月公反叛的一个原因。
每年秋冬高鹫城中的木竹子产量极丰土人甚至有以之当茶饭的。不知哪一年起有人试着以之造酒造出的酒据天机法师的《皇舆周行记》中记载“明黄如金清澄如水异香中人。一户造酒门外行人皆陶然有醉意。”当然这木竹子酒也是帝国点名要的贡品。这酒在雾云城中也很好销是达官贵人宴客的必备之物不少南疆人便是靠贩运木竹子酒家的。高鹫城中全盛之日城中有酒坊三十家其中最大的十九家位于城西当初天机法师随太子至此吟过“木竹酒香初着雨半城人在醉醒中”的句子。昨夜武侯宴客便用的是木竹子酒连虏来的工匠也有近一半是造酒坊里的人。
我们跳下马路恭行看着一片混乱拉住一个正走得东倒西歪的兵丁道:“我是前锋营统制路恭行请问忠义伯的中军在何处?”
那兵丁喝得舌头都短了模糊不清地道:“你问沈大人啊大人现在不见客。”
我看着周围。右军营中实在是乱糟糟一片大多都喝得烂醉。这两万人大概把酒坊的存货都喝个精光不少人怀里搂着女子一手还抓着盛酒的葫芦一边喝一边赌着。这乐事也只有右军也才享受吧另外诸军就算想喝也喝不到那么多酒。
路恭行耐下性子道:“那么你们中军官在么?”
那兵丁道:“你说田将军?喏在那里。”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营帐那里是一帮军官身上还穿着软甲正团团围坐在一张放在空地上的大圆桌前赌钱一个个都是怀中抱着女子手中抓着酒葫芦。wx.l[]
路恭行和我把马拴到了边上的拴马石上向那帮人走去。到了边上那些人一个个头也不抬。路恭行道:“请问田将军在么?”
有个满脸胡子的人抬起头道:“我便是。你是谁?”
路恭行道:“我是前锋营统制兼一营百夫长路恭行这位是五营百夫长楚休红。”
那人听得我的名字却推开怀中的女子站了起来道:“是楚将军啊哈我是右军中军官田威。你的名字现在传遍了全军可人却长得太不威风了。”
我注意到路恭行有点不悦之色。这田威的话也没什么尊敬我的意思我道:“田将军我们有事找沈将军请问能找到他么?”
田威笑道:“大人现在不见客除非你们有君侯的将令。”
我和路恭行面面相觑。我们只不过想来问问哪会有什么将令?为了这事去讨将令只怕也会碰一鼻子灰。
这时坐在田威下的一个军官不耐烦地道:“田胡子该轮到你了你要不掷那可算你输了。”
田威道:“来了来了。”他不再理我们伸手先揽过站在一边的那个女子另一只手去抓几颗骰子。
他们玩的是帝国很流行的三骰赌。这种赌博也是很久长了每颗骰子的每一面刻了一到六个小坑那一个坑的涂成了红色。三颗骰子掷在碗中若三颗相同称作豹子六点豹子号称至尊豹是最大的下面还有一些杂花名色很是繁复除了久赌之人一般也记不住。这种赌博在军中最流行因为简单赌具也携带方便。他们用的是骨制的骰子大概是新做的还很白。
路恭行还要说什么田威已经伸手把骰子掷在碗中嘴里叫道:“至尊!至尊!”
三颗骰子在碗里滚了一会却只是杂色我虽然不知到底有多大但看着另外几个军官齐声欢呼便知一定是很小的只怕要通赔。
一个军官笑道:“田胡子你的这手气可有点背啊。”
田威喃喃道:“果然还是换换手气吧。”
他把怀中那女子的手按在桌上极快地拔出刀来我还来不及惊呼他一刀剁下便把那女子的左手砍了下来。那个女子出一声惨叫血一下喷得田威满脸都是。田威抹了把脸的血把那女子推在一边伸手把那只剁下来的手扔给边上一个工兵叫道:“薛工正做三个新骰子!”
他们玩的骰子竟然是用人骨做的!
我已怒不可遏喝道:“田将军!”
田威看看我冷笑道:“楚将军有什么指教么?”
我不顾路恭行在一边对我使眼色骂道:“禽兽!”
田威一下站了起来道:“楚休红你别以为你是君侯跟前的红人我们就怕你!老子战场上什么世面没见过轮得到你这小子来骂人?”
我只觉浑身热道:“田威!你还算是人么?便是禽兽也不会干这等无耻的事!”
田威也有点怒道:“姓楚的!你若再不干不净骂人老子可要对你不客气了。前锋营厉害我们右军也不是吃素的!”
路恭行拉住我道:“楚将军你别冲动……”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道:“路统制便是要受君侯责罚我也不管。”
我看了看那个被剁去一只手的女子。被俘的女子若能有几分姿色可能还会有一个好一点的结果。那个女子相貌不差但现在少了一只手只问忠义伯的中军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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