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进退两难第3/4段
我有点担忧道:“路将军我只是百夫长无权求见君侯的。”
路恭行道:“无妨陪我走走。”
我们牵了两匹马两人并排出营向武侯的中军大营走去。路恭行突然道:“楚将军多谢你支持我我本以为你会反对退兵的。”
我道:“若有胜算我也觉得应该将其击溃后再撤军但现在看来就算蛇人畏火我们要对它们用火攻实在太难。”
我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张龙友那火药。蛇人畏火火药可能就是它们的克星。但我没有试过以我这种低微的官职实在不敢对军机大事多嘴。
路恭行抬头看了看天道:“蒲安礼想得实在太简单了似乎一现蛇人畏火便稳操左券。其实南疆的雨季就要来了。”
雨季!
这两个字象铁锤一样重重敲在我心上。的确南疆不象帝都立春后雨水很多。我们冬日兵这一路雨水不多围攻高鹫城两个月也没下过几场雨蛇人攻来这几天一滴雨也没下过。可一旦进入雨季南疆的阴雨连绵听说连着下两三个月都会有的那时又如何用火攻?只怕退却时连火障也设不了。怪不得路恭行想着退兵吧现在也实在已是全师撤退的最后机会了。
我道:“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明说?”
他苦笑了一下道:“如今的士气怎好再说此事?武侯也一定察觉了我在他神情中已见他有了退意。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放下百战百胜的虚名趁早退却不然只怕想退都退不了了。”
我不语。的确形势也如暴雨将至我也实在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了。刚才对火药的一点信心也不知扔到了哪里。
到了中军帐我等候在外路恭行进去向武侯禀报。等他出来却垂头丧气地。我道:“君侯怎么说?”
他叹了口气道:“君侯不同意撤军。”
我道:“是啊。对君侯来说沈西平将军的级还被敌人号令着回去你叫他如何向国人交待?”
路恭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多半是这个原因。但若不趁早撤退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战死。那些死在战阵上的士兵连个名字也留不下他们的家人又向谁要个交待去?”
他跳上马默默地向前走去。斜阳在天云却密密地排在天际。
※※※
软甲贴着身上初春还有点冷那些皮革也有点坚硬不过还不至于妨碍手足的运动。
我把长绳绕在雉堞上把一头放下道:“看着点。”
祈烈小声道:“楚将军你真要去?你的伤碍不碍事?”
我按了按腰间道:“没事。”
腰上又用了些从医官那里要来的忘忧果粉。医官说过忘忧果粉不能多用不过止痛却有奇效除了腰间有点硬硬的其它也没什么不适。
如果不能将沈西平的头颅弄回来武侯只怕宁可全军覆没也不会退兵的。尽管不太甘心但我也知道我们最多也不过困守孤城想要反击蛇人将其击溃那希望实在太过渺茫。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好让武侯有个台阶下。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近十万帝国军回到帝都吧。
祈烈道:“我也去。”
我沉下脸道:“胡闹那是九死一生的事你去了只能碍手碍脚。”
由于是轻装前进我只带了把百辟刀再就是一包刚配好的火药了。配好后也没来得及试不知灵不灵验。我拉住绳子试试强度两手抓紧绳子人挂在城墙上。
正是残月天色也暗得什么也看不清。城头上有几处火把光是士兵正在夜巡。虽然蛇人从不夜袭但武侯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一带是前锋营防区今晚也正好是五营巡夜。
缒下城时突然有一阵迷惘。我看了看祈烈他好象认定我会死了一样哭丧着脸。我骂道:“小烈别摆着那副面孔好象我死定了。”
祈烈苦笑了一下道:“将军小心。”
护城河和城墙之间有一块三尺宽的土地。白天蛇人的一场攻击城墙根部到处都坑坑凹凹的还堆了不少石块。我把绳子放到底脚踩到了泥土一脚用力一蹬人象绑在一根长绳上的小石子一样向外甩出去一边在手里往外放绳子。看着已越过了护城河我一下松开手里的绳子落到地上无声无息的。
要不是在这种时候我都有点得意自己这种身轻如燕的本事了只是现在当然不好自己夸自己。我回头看了看那根绳子正收了回去祈烈想必也知道我已越过护城河了。只是看上去那条长绳也象条蛇游上城墙似的。
我和他说好天亮以前不管事情成败我一定会赶回来的到时他把绳子用箭射过来好让我抓着攀上城去。我没有跟他说如果回不来该怎么办。
希望我好运气吧。我抬头看了看天那一钩残月已到天边夜正深。这种天气最适合偷营了只是帝国军上下现在大概没人敢来偷蛇人的营。
蛇人的大营在二里外。白天进攻时它们在距城七八百步外扎过一个临时阵营我走过那个阵营时却只见到处都一片狼藉沈西平的右军算是军纪不严了却也不至于乱成这样子。
二里地并不是很长。过了这块地便是一大片树林。高鹫城前有这么大一片平地在南疆也算难得的所以第一代城主选在这里筑城吧如果有人攻来远远便能看见。南疆有一些城三面都是密密的树林我们打过好几次伏击往往到了城下城中还没一点知觉。到了那树林前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高鹫城在昏暗的星月光下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轮廓倒显得静谧安详。不知为什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涌上心头。
难道我真的会回不来了?
我低下头向前走着。
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忧伤时想到的不是父母不是军中的弟兄而是那个女子。
那个在武侯宴上见过一次的弹琵琶女子。
在树林里月光更暗了根本看不清什么。那条路只能看到一道有点白的痕迹我小心地向前走着还是不免有点磕磕碰碰。走了一程前面突然有了一些亮光。
早出的虫声如同沸腾了一般在耳边聒噪。我拉开一枝树枝忽然听得身后有一些轻轻的声音。
有人!
我纵身一跃扳住了头顶一根粗大的树枝人已翻身蹲在那树枝上。一连串动作无声无息连自己也有些得意。
我刚蹲好有个人小声道:“是什么?”
像是应和他的声音我身边“呼”一声飞起一只什么鸟。尽管那人声音很轻我还是一下分辨出那正是秦权。
龙鳞军的前哨哨官秦权。
边上有人道:“是夜枭。”
那人的声音倒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也必也是龙鳞军中的人。
他们也是要来盗取沈西平的头颅吧?我倒希望他们能成功这样也省得我去冒险了。
秦权忽道:“蛇人营中怎么会有火光?”
我忽然想了起来。刚才我根本没想到只以为阵营中一定会有火把但蛇人是怕火的怎么会有火把的光?
在他们头顶我也只觉有些担忧。
那人道:“别管那些了走吧。”
他们已经轻轻地向前走去。
他们一共有五个人秦权和那个人是领头的后面三个跟在他俩后边。
是不是该叫他们?
我正在迟疑秦权他们已经到了蛇人营寨边上了。我正想追上前去忽然在他们身后落下了两道黑影。
那是蛇人!
秦权他们马上也察觉了走在后面两人刚一回头从树上跳下的两个蛇人已一下缠住他们的脖子。
隔得那么远我也听得到他们出了痛苦的声音但很快便传来了骨胳断裂的声音。我几乎可以看见蛇人那绿色的躯干象一根粗绳索一样紧紧地勒住他们的脖子一寸寸收紧直到脖子断裂。
那是蛇人的巡营兵吧。我的背上象有条毛虫爬过一样一阵寒意。这些蛇人竟然还派出了巡营兵那还是些被驯化的野兽么?那几乎和人一样了。
秦权走在最前面他“呛”一声抽出了刀猛地向那蛇人冲去也许还想从那两个蛇人身体下救出人来。那两个蛇人带的也是刀秦权冲到他们跟前时一个蛇人的刀已猛地劈下秦权似乎不敢用刀却硬碰人侧了侧猛地跃起人抓住了头顶的一根树枝一个倒踢身体便翻上去人站在那树枝上。
那个动作和我刚才的差不多不过他抓的那树枝比我抓的要低一些因此也更快一些。想必秦权想从那些蛇人头顶逃走。
的确退退恐怕会有更多的人战死。那些死在战阵上的士兵连个名字也留不下他们的家人又向谁要个交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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