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兵初现第2/4段
这正是张龙友!
我喜出望外跳下马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肩叫道:“张先生!你没事啊太好了。”
张龙友咧开嘴笑了笑他的笑容实在比哭还要难看。他被我抓着肩身体也是一晃慢慢道:“我一根汗毛也没碰到。”
“你没事就好。刚才我就在担心怕你要出什么事。你晚上在哪儿啊?”
张龙友看着猎场中。原先那儿有倭庄的房子还有工部在这儿划出的一块场地现在却什么都没了只剩一片焦土。他眼中有种茫然也有种恐惧。
“昨夜文侯大人要看看我新近的成果把我叫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还好你算是上天保佑逃得一条性命。只是你在做什么?只怕这成果全付诸一炬了吧。”
张龙友道:“这倒没什么。只是唉。”他欲言又止又长叹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愿谈他在做什么可能他正做的东西必须极端保密所以文侯才会把他和另几个人安排在这里来。我也不再追问道:“张先生你现在住都没地方住了吧?”
“文侯大人命我暂住他府中刚才趁早我才出来看看到底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过来的?我去给你叫辆车来。”
张龙友止住我道:“不用了我还是走着回去吧。楚将军你能陪我走走么?”
我道:“好吧我送你回去。”我转头对自己这班的班长交待了几句牵着自己的马和张龙友并肩走着。
帝都很大从文侯官邸到猎场骑马也得好一会走路那得走上大半天了。我走在张龙友身边现在天已放亮一路上不时见到早起的乡农挑着菜进城来卖。他们走过我们身边时都有些诧异地看我们一眼。我们两人一个身着军服一个身穿工部的号衣我还牵着一匹马看上去也的确让人感到有些古怪。张龙友也一声不吭只顾低着头走。
看着那些乡农不时看过来我也有些如芒在背正自不安张龙友忽道:“楚将军你杀过多少人?”
我被他一问倒是一怔。我从不杀降人平民但当初功劳簿上也已记了我有“斩级二十三”的纪录了。杀了二十三个敌军当然算相当厉害的不过和当初的“杀生王”柴胜相相比并不算如何。据说把柴胜相杀的人头堆在一处可以堆满一间大房子。虽然柴胜相杀的倒有一大半是平民和降俘不过就算是他战场上所杀也要比我多。
战士比的也仅仅是杀人多少吧。我道:“有二十几个了吧。你难道也杀过人么?”
张龙友摇了摇头道:“楚将军我跟你说过我参加君侯南征军当初想的只是到南边诸省去找丹砂所以我加入的是辎重营。我从小连鸡都不敢杀师父也告诉我我们上清丹鼎派清净无为求的是通过服食丹药来冲举飞升那时我想得太简单以为跟在大队人马后面我自炼我的丹。可是哼哼在高鹫城里就因丹炉失火爆炸若不是你求情差点在那儿就被德洋大人斩了。好容易回到帝都却依然要我做这些杀人利器。楚将军难道杀人真的有什么义正辞严的理由是不得不杀么?天下人和和睦睦你不要管我想什么我也不来管你想什么岂不是太平无事?”
我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操心的我们要做的只是听从命令吧。铲除叛逆敉平战乱那天下自然太平。到那时你就可以安心炼你的丹药了。哈哈你要炼成了分我两颗吧我不想冲举飞升活得长一些倒也是想的。”
张龙友却没有被我说的笑话逗笑抬起头看了看天。旭日初升天边也一片鲜红象是一个巨大的伤口流出的血。
送张龙友到文侯府后他向我告别。文侯去朝中商议事情了不曾回来我也便向他告辞。从门口看进去文侯就让他住在我们第一次暂居文侯府住过的那间偏房透过掩映的树影我看见文侯府正厅的那块匾额。上面“文以载道”四个笔力遒劲的大字隔了那么远依然很清楚。
回到学校天已经大亮了。昨夜紧急出动今天休息半天。我刚把马归入马厩便听得苑可珍在叫我。他昨天睡在家里也不曾随全班出去所以不知今天上午放假的事。我让他暂且回家明天直接到工部找薛文亦便是。等他走后我突然想起那本《胜兵策》还在我怀里现在要之事是把这书抄录下来。
帝都有几家抄书店不过收费都相当高昂我根本出不起。好在我自己识字可以自己抄只消去抄书店买些打磨好后的空白羊皮就行了。
雾云城虽然贵为帝都但读书的人并不多抄书店只有城西有一家。我雇了辆车到了城西那家卖笔墨羊皮的“荣宝斋”刚一进门便听得里面有人道:“这么贵啊?便宜些行么?”
那正是吴万龄的声音。我有些诧异走了进去却见站在柜台前看着一叠羊皮纸的正是吴万龄。我道:“吴将军你也在么?”
吴万龄一看我不知怎么有些局促支支唔唔地道:“楚将军你也来买羊皮纸么?”
我道:“是啊我要抄本书。你要抄什么?”
吴万龄看了看左右道:“随便看看。楚将军你挑吧我先得走了。”
他向我行了一礼便走出去那店里的伙计叫道:“将军你还买不买了?”可吴万龄已经出门逃也似地走了。
大概是因为羊皮纸太贵吧。吴万龄级别比我低得多待遇也比我要差好多我想起那回他带我去百香楼喝茶时也摸了半天才摸出钱来。也许他是要写什么东西但买不起羊皮纸了觉得被我看见很丢面子才会如此。我看了看他刚才看的羊皮纸道:“他刚才挑的是哪些?”
那伙计倒很是殷勤把不少羊皮纸拿出来道:“将军请看吧。”
羊皮要写字那些羊皮都得硝过后再细细打磨磨得没半分羊膻味每一张都白将光润。更兼要裁得一般大小所以价格不低。吴万龄刚才挑的是最上等的羊皮纸价钱让我也有些咋舌。我翻了几张道:“能便宜些么?帛书是不是便宜些?”
那伙计道:“将军有所不知原先帛书是比羊皮纸便宜些不过帝君万寿节在即宫中把帛几乎买空了这些天帛的价钱比羊皮纸贵好些。”
我翻了翻叹了口气道:“这些也太贵了怪不得书也没人买得起。你还是给我买些中档的吧牢一点就行不用太高级的。”
那伙计又翻出一盒中档的羊皮纸来。这些比刚才那高档的便要差许多高档的白而软没一点瑕疵这中档的就黄暗不过也是羊皮很是坚韧。看着羊皮纸我忽然想起夜摩大武的茧纸来了。茧纸几乎可与最上等的羊皮纸相媲美其实把茧弄来单做茧纸的话大概价钱会比羊皮纸便宜些。只是帝都不产茧要是在符敦城那倒可以试试。我拣了几张估计着可以抄下那本《胜兵策》了掏出钱买了下来。那伙计正要把拣过的都放进去我忽然道:“把刚才那位将军挑好的也给我吧我买了。”
那几张上等羊皮纸买得我很是心疼但想想为了她们的事我曾和吴万龄大大翻过一回脸直至现在我们总也没能回到在高鹫城里同甘共苦时那样的状态我就觉得有些对他不住。买两张羊皮纸送他大概也可以算我向他陪不是吧。
带了一盒羊皮纸回到住处时近中午了。在军校里吃罢饭我带着那一盒上等羊皮纸到吴万龄住处。敲了敲门便听得他在里面道:“谁呀?”
我道:“吴将军是我。”
里面的桌椅“嚓啦”地一阵响听得吴万龄道:“楚将军啊。”大概他急着来开门把椅子也拖到了一边。门一开我把那盒羊皮纸道:“吴将军实在冒昧我多买了点羊皮纸来问问你要不要。”
他脸一红。我一眼看见他桌上放着一批木简边上的笔墨也堆得很乱大概正在写东西。木简太过沉重每条一般写十个字一两万字的文章写在木简上有好几十斤重串起来进也麻烦。吴万龄大概也没办法了才退而求其次。他接过我手里的羊皮纸又推还给我道:“楚将军这太不好意思吧。”
我把羊皮纸放在他手里道:“客气什么。你在写什么东西?”我怕他再推托走到他桌前看了看。吴万龄过来道:“在乱写些东西楚将军见笑了。”
头一片木简上用圆润的字体写着“兵制九进疏”。这个题目就很让我感兴趣我看了几条更是大吃一惊。吴万龄说的竟然和以前在高鹫城中苑可祥跟我说的一样是对帝国军中的兵制提出改进。苑可祥和我只是提纲挈领地说了说吴万龄说的却是分门别类将现在兵制中的九种不合理方面细细讲来。我越看越感兴趣叫道:“吴将军你在写这个啊!”
吴万龄有些不好意思道:“楚将军你别笑我以卑职妄论军务我只是随便写写。”
木简不好翻但我一条条看下去只觉每一条都深得我心。象吴万龄说的军中官职名称杂乱无序上情不能有效下达而将领带兵令不逾己部一旦形势突变一部的将领根本指挥不动另一部这些都深中帝国军弊病。我翻完了叹道:“吴将军你将这疏快点写完这里说的相当实用啊。对了我这儿有本书你也可以参考一下。”
我从怀里摸出那半本《胜兵策》道:“这是我借来的你快点看啊我还要抄录一本呢。”
吴万龄接过来翻了翻面露喜色叫道:“楚将军你哪里搞来这么好的书太妙了我也要抄一部。楚将军我帮你抄吧抄好了给你。”
吴万龄的字比我的字漂亮得多他要帮我抄比我自己抄要好得多。我大为欣喜道:“好啊。”我从怀里摸出那盒中档羊皮纸道:“你就抄到这儿吧。”
吴万龄接过来眼中有些闪烁似乎泪水即将流出。我实在不敢看大男人落泪拍拍他的肩道:“吴将军以前的事我们都忘了吧。”
吴万龄嘴张了张似乎要说什么话但还是闭上了。他为人太过内敛自己抄只消去抄书店买些打磨好后的空白羊皮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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