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蔡夫人隔屏听密语 刘皇叔跃马过檀溪第2/2段
却说刘表闻玄德语口虽不言心怀不足别了玄德退入内宅。蔡夫人曰:“适间我于屏后听得刘备之言甚轻觑人足见其有吞并荆州之意。今若不除必为后患。”表不答但摇头而已。蔡氏乃密召蔡瑁入商议能事。瑁曰:“请先就馆舍杀之然后告知主公。”蔡氏然其言。瑁出便连夜点军。
却说玄德在馆舍中秉烛而坐三更以后方欲就寝。忽一人叩门而入视之乃伊籍也:原来伊籍探知蔡瑁欲害玄德特夤夜来报。当下伊籍将蔡瑁之谋报知玄德催促玄德起身。玄德曰:“未辞景升如何便去?”籍曰:“公若辞必遭蔡瑁之害矣。”玄德乃谢别伊籍急唤从者一齐上马不待天明星夜奔回新野。比及蔡瑁领军到馆舍时玄德已去远矣。瑁悔恨无及乃写诗一于壁间径入见表曰:“刘备有反叛之意题反诗于壁上不辞而去矣。”表不信亲诣馆舍观之果有诗四句。诗曰:“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刘表见诗大怒拔剑言曰:“誓杀此无义之徒!”行数步猛省曰:“吾与玄德相处许多时不曾见他作诗。此必外人离间之计也。”遂回步入馆舍用剑尖削去此诗弃剑上马。蔡瑁请曰:“军士已点齐可就往新野擒刘备。”表曰:“未可造次容徐图之。”蔡瑁见表持疑不决乃暗与蔡夫人商议:即日大会众官于襄阳就彼处谋之。次日瑁禀表曰:“近年丰熟合聚众官于襄阳以示抚劝之意。请主公一行。”表曰:“吾近日气疾作实不能行。可令二子为主待客。”瑁曰:“公子年幼恐失于礼节。”表曰:“可往新野请玄德待客。”瑁暗喜正中其计便差人请玄德赴襄阳。
却说玄德奔回新野自知失言取祸未对众人言之。忽使者至请赴襄阳。孙乾曰:“昨见主公匆匆而回意甚不乐。愚意度之在荆州必有事故。今忽请赴会不可轻往。”玄德方将前项事诉与诸人。云长曰:“兄自疑心语失。刘荆州并无嗔责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轻信。襄阳离此不远若不去则荆州反生疑矣。”玄德曰:“云长之言是也。”张飞曰:“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不如休去。”赵云曰:“某将马步军三百人同往可保主公无事。”玄德曰:“如此甚好。”
遂与赵云即日赴襄阳。蔡瑁出郭迎接意甚谦谨。随后刘琦、刘琮二子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玄德见二公子俱在并不疑忌。是日请玄德于馆舍暂歇。赵云引三百军围绕保护。云披甲挂剑行坐不离左右。刘琦告玄德曰:“父亲气疾作。不能行动特请叔父待客抚劝各处守收之官。”玄德曰:“吾本不敢当此;既有兄命不敢不从。”次日人报九郡四十二州官员俱已到齐。蔡瑁预请蒯越计议曰:“刘备世之枭雄久留于此后必为害可就今日除之。”越曰:“恐失士民之望。”瑁曰:“吾已密领刘荆州言语在此。”越曰:“既如此可预作准备。”瑁曰:“东门岘山大路已使吾弟蔡和引军守把;南门外已使蔡中守把;北门外已使蔡勋守把。止有西门不必守把:前有檀溪阻隔虽有数万之众不易过也。”越曰:“吾见赵云行坐不离玄德恐难下手。”瑁曰:“吾伏五百军在城内准备。”越曰:“可使文聘、王威二人另设一席于外厅以待武将。先请住赵云然后可行事。”瑁从其言。
当日杀牛宰马大张筵席。玄德乘的卢马至州衙命牵入后园拴系。众官皆至堂中。玄德主席二公子两边分坐其余各依次而坐。赵云带剑立于玄德之侧。文聘、王威入请赵云赴席。云推辞不去。玄德令云就席云勉强应命而出。蔡瑁在外收拾得铁桶相似将玄德带来三百军都遣归馆舍只待半酣号起下手。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盏至玄德前以目视玄德低声谓曰:“请更衣”玄德会意即起如厕伊籍把盏毕疾入后园接着玄德附耳报曰:“蔡瑁设计害君城外东、南、北三处皆有军马守把。惟西门可走公宜逃!”玄德大惊急解的卢马开后园门牵出飞身上马不顾从者匹马望西门而走。门吏问之玄德不答加鞭而出。门吏当之不住飞报蔡瑁。瑁即上马引五百军随后追赶。
却说玄德撞出西门行无数里前有大溪拦住去路那檀溪阔数丈水通襄江其波甚紧。玄德到溪边见不可渡勒马再回遥望城西尘头大起追兵将至。玄德曰:“今番死矣!”遂回马到溪边。回头看时追兵已近。玄德着慌纵马下溪。行不数步马前蹄忽陷浸湿衣袍。玄德乃加鞭大呼曰:“的卢的卢!今日妨吾!言毕那马忽从水中涌身而起一跃三丈飞上西岸。玄德如从云雾中起。后来苏学士有古风一篇单咏跃马檀溪事。诗曰:“老去花残春日暮宦游偶至檀溪路;停骖遥望独徘徊眼前零落飘红絮。暗想咸阳火德衰龙争虎斗交相持;襄阳会上王孙饮坐中玄德身将危。逃生独出西门道背后追兵复将到。一川烟水涨檀溪急叱征骑往前跳。马蹄蹄碎青玻璃天风响处金鞭挥。耳畔但闻千骑走波中忽见双龙飞。西川独霸真英主坐下龙驹两相遇。檀溪溪水自东流龙驹英主今何处!临流三叹心欲酸斜阳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浑如梦踪迹空留在世间。”玄德跃过溪西顾望东岸。蔡瑁已引军赶到溪边大叫:“使君何故逃席而去?”玄德曰:“吾与汝无仇何故欲相害?”瑚曰:“吾并无此心。使君休听人言。”玄德见瑁手将拈弓取箭乃急拨马望西南而去。瑁谓左右曰:“是何神助也?”方欲收军回城只见西门内赵云引三百军赶来。正是:跃去龙驹能救主追来虎将欲诛仇。未知蔡瑁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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