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思想者第1/2段
孚松把天浩从天峰面前推开的时候,老祭司就觉得很奇怪天峰胳膊上那条被手术刀切开的伤口长达二十多厘米,流出来的血却很少。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很快,巫行注意到:天峰肩膀上侧与颈部连通的位置,被一根结实的绳索束缚着。尤其是绳结,系得很紧。
如果是杀人割肉,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老祭司当然不会明白,这东西在远古时代的名字叫做“止血带”。
他只知道寨子里没人能治天峰的伤。说不定大巫师对此也无能为力。与其眼睁睁看着一个强壮的年轻人变成残废,然后成为村民的食物,不如就让天浩试试。
……
从肌肉深处显露出来的骨头,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森白。
天浩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平静。他仿佛忘记了周围环境,全身心沉浸在对伤口的处理过程中,而脑子里却在回想着《外科手术临床范例》当中最为关键性的字句。渐渐的,他的表情变得肃穆,甚至就连旁人看了,都不由自主产生出本能的敬畏。
他的动作其实非常笨拙,完全是用最野蛮的方式,将脱臼的骨头重新复位。他没有伤及韧带,从肌肉内部摸到骨头,再用力回转的过程,产生了难以言语的巨大痛苦。与其说是那碗麻醉药产生了效果,不如说是天峰已经疼得昏死过去,只有身体在神经的牵引下,偶尔还会微微抽动。
这是天浩必不可少的伪装。在这种时候显露出熟练且精细化的手术技巧无异于找死。他仔细搜索过宿主的记忆,没有发现与文明时代有关联的任何信息。粗野、笨拙,甚至是故意在不重要的操作步骤上出错,都将对自己接下来对头领和老祭司的解释上产生完美掩饰效果。
天狂与天霜站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大约两小时后,满头大汗的天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首次手术摸索。他拿起天霜按照自己要求事先准备好,经过沸水清洗,穿进骨针针孔的一根长发,硬着心肠,照准天峰肩膀上刀伤边缘用力戳进,小心翼翼地缝合。
天峰的身体素质非常强壮,否则长达两个多钟头的血管束缚,完全可能造成肢体坏死。
手术本身也并不值得称道。他撕裂了好几条肌肉,复位手法粗暴无比,就像一个三岁孩子得到变形金刚玩具,只会在手里来回乱扭。却非常侥幸的没有当场掰散,或者拧飞某个零件,而是恰巧扳回原位。
一切都控制在可以被接受的范围内。
望着陷入昏迷,脸色一片苍白的天峰,天浩忽然产生了一丝淡淡的愧疚。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已经尽力,天峰复原的伤势也不会致残,但他仍然觉得,是自己给对方带来更大的伤痛。
胸部伤口处理起来比胳膊上要困难。天浩用最简单的方法将断骨连接,用之前同样的手法缝合肌肉。整个过程,昏睡中的天峰没有发出声音,仿佛任由他操作的玩具。
一切都结束了。
转过身,长长地呼了口气,天浩忽然发现:头领孚松和老祭司都在盯着自己。
手术的整个过程,两个在磐石寨里地位最高的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偶尔有几次下意识的对视,他们都能从彼此目光中看到震惊的成份。
“你居然懂这个……你,你是医者?”头领孚松的表情极为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寨子里多了一个能够治疗病人的医者,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其中的意义。
天浩摇了摇头,他已经猜到头领接下来要说的话,也非常直接地摇了摇头:“我只能治我大哥,却救不了旭平。”
“为什么?”孚松的声音陡然变大,也多几分惊怒。
“那不一样。我大哥只是伤了骨头,旭平的情况要严重得多。我……无能为力。”
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就连守候在火塘前的村妇阿研也听得出来,天浩没有撒谎。
伤及内脏与伤及骨头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木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老祭司缓缓开口,他的目光深邃而富有智慧,声音沙哑却带有不可置疑的肯定:“寨子里的孩子长大了,至少天峰不用死,他可以活下去。阿浩……你做的很好。”
他微笑着,伸出干枯皴皱的手,把天浩拉近身边,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里丝毫看不到之前送汤药过来时候的厌恶。
表情极为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寨子里多了一个能够治疗病人的医者,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其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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