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 说拨开尘封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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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按照预约的时间再次来到法院,跟着工作人员走进通往卷宗阅览室走廊,带路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女孩,估计是属于外貌协会的,一路上超热情的向他普及法律知识:“别看又是签字又是盖章的,可不能嫌麻烦,现今国家允许当事人直接查阅呢,要是搁03年以前审结的民事案件,装订归档后再想看必须得通过代理律师才行,手续啊那个繁琐……”
褚墨并没有在意那女孩说了些什么,看上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女孩絮絮叨叨的语音渐渐在他耳边弱化,感觉像是接近一个时光隧道,马上他就能看到当年那段阴霾,神情变得郑重而凝神,18年的绑架案――他是被绑的那个孩子。
阅卷室值班的工作人员将一份卷宗取了出来,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交给他。在宽敞的阅卷桌上,他轻轻翻动着那些纸张,经过时光的洗礼这些材料已变色发黄,纸张间透着一股陈旧的腥气。整份档案装订地厚厚的,里面用很多专业术语以及并不生动的文字记录着事件的始末,下意识里,他一直想看到那个人的名字有没有出现在卷宗里,他一张一张仔细的看着,连目录和传票也看得很仔细。
终于在卷宗后半部分的集体讨论笔录和庭审笔录中,他看到相同的一段描述:“……被告人主犯严x与从犯马x涉嫌绑架儿童,在解救被绑儿童的过程中,被告人严x持抢反抗,导致被绑儿童其父身中两枪及一名警员左臂受伤,截止此笔录正在救治中……”
又重新翻看了一遍,缺失的记忆被填补,在自己昏睡的时候竟然发生着这么多的事……
当天“那个人”毒瘾发作的厉害,让小褚墨坐在车里等,得到白粉后才发现身上根本没有带钱,精神恍惚中与毒贩们纠缠,不小心打翻正在称重的白粉,与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那些人当然恼怒上前便是拳打脚踢。
最后他写下字据再三保证加倍赔偿才得以脱身,当他鼻青脸肿的从门里爬出来,发现孩子不见了,他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他怀着一线希望想看看孩子是不是赌气自己回家了,便跌跌撞撞地跑回褚宅。
当时褚爷爷刚从外地回来就听到孩子失踪的消息,心梗发作不能呼吸,奋力吐出几个字:“报警……救……孩子……”
褚爷爷在家人一片哀呼声中拉往医院急救,生命渺茫之时,“那个人”正配合警察找到毒贩的窝藏地,只是那些人拐走了孩子已经转移了。在附近村民的线索中,他们带着警犬一路搜索,终于在四天后搜寻到百里之外的大山里。
那些毒贩见行踪暴露,拼命抵抗,竟然随身携带着违禁枪支,最后被警方击毙,“那个人”抢在警察前头奔进草屋,抱住发着高烧昏迷的孩子痛不欲生,却不想那个壮汉在临死前撑着一口气朝孩子举起枪来,“那个人”忙护起孩子朝外逃,腰间一枪,腿部一枪……
怪不得追悼会上“那个人”一直蜷缩着,原来不仅有愧疚还有难忍的痛感,身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吧,原来这些才是事情的全部……
褚墨从卷宗阅览室走出来时,像是扔下了背负许久的包袱,缓步走出了那段阴霾的路,一阶一阶走下台阶时却顿感无力一下子坐了下来,久久沉默不语。
无论任何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走很多弯路,为自己的成长付出代价,甚至追悔莫及。但时间仍要一点一点前行推移,总会让人渐渐明白,有些事是可以原谅的,而有些人是不能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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