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九莲宝灯第1/2段
“吴导，我觉得没必要每个镜头都设计的这么……复杂吧？一来是咱们拍摄时间不允许，还有三个多小时天就亮了，咱们可还有四个重要场次没拍；二来嘛，这种过场镜头，您拍这么复杂，后面剪辑的时候，前后场次也没法用它接啊。”
钱昆按捺着内心的焦躁，尽力忍住咆哮的冲动，气息平稳、声音温和、语气委婉、口气清新的把自己的看法，阐述给正闭目放空发呆的吴大仙。
他这个样子，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在发呆，而非闭目养神。
吴大仙没有睁眼，但是从他眼珠子滚动的方向，钱昆看出，这厮的眼球正在眼皮的遮掩下，斜斜的瞥向自己。
果不其然，这厮嘴角向下一扯，冷哼道：“你在教我做事？”
拍摄现场导演最大，这是剧组的铁律，钱昆肚子里再怎么窝火，也不敢公然触犯，只能耐住性子，再次好言相劝道：“吴导，时间真的来不及啊，我们这次拍摄已经超预算了，六点之前拍不完，设备就要直接撤走，那就彻底没得拍了。”
吴大仙整个人从导演椅上窜起老高，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此时已狰狞扭曲的像一块煎糊了的牛排，将带着浓郁烟火气息的芬芳词汇撒向人间。
“你个婊生龟奴养的狗东西！老子怎么拍戏要你来教咩？你有能耐，你来当这个导演你来拍好不好！”
钱昆自问刚刚的一系列沟通用语，都是非常中肯、客观的老诚之言，也刻意避开了剧组其他同僚，只是两人私底下的沟通，算是给足了吴大仙面子，他怎么就炸锅了呢？
如此莫名其妙被吴大仙言语辱及父母双亲，直气的钱昆是三尸暴跳、二佛升天，他猛提口气，脚趾扣紧地面，双拳紧握后又放松，自然垂在腰间，同时心里打定主意，只要这厮胆敢再说一句脏话，那就马上捶爆他狗头！
关键是，直至他完全做好捶人的准备，吴大仙才从半空落地，可想而知姓吴的刚刚这一下跳的有多高，污言秽语喷的有多快！
更绝的是，甫一落地，吴大仙便伸出双臂重重推在钱昆胸口，恰好钱昆正提着一口气准备揍人，他这一推，相当于是撞上一面墙，结果墙没撞倒，他自己反倒被反弹跌坐回了导演椅上。
眼看其他剧组成员听到动静，正探头巴脑的往这边张望，此时再动手，那在众人眼中，无疑就是他的全责，打赢了直接坐牢，打输了住院以后坐牢，血妈亏。
是以，钱昆拼命拉回已经靠肌肉记忆踹出一半的右腿，顺势前压躬身，做了个类似鞠躬认错的姿势，同时大声喊道：“对不起，吴导，我错了，马上给您安排！”
所谓片场殴打导演的事实经过便是如此，但除了钱昆自己的梦境，再不会有人还原真相。
给活活气醒的钱昆只觉浑身酸痛难当，头也昏昏沉沉的，像是刚被扔在洗衣机里搅了几百圈一样，酸爽无比。
“妈蛋，早知道就真踹那个破逼玩意儿了！”
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手感的变化，让钱昆又忆起手机被偷的惨案，心情更差，起床气更甚，烦躁的蹬飞了盖在腿上的凉被。
手机通知栏里静悄悄的，只躺着一条来自滕主任的信息。
“你先睡觉，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聊几句。”
以老滕的性格，应该不会跟着吴大仙一起落井下石，所以老滕约着一起吃晚饭，八成是想给自己指点一条出路。
没有枉费他过去一年多里替老腾打的那些个掩护、背的那无数口黑锅。
但此时冷静下来再想，吴大仙虽然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导演，但是在国内业界的影响力也就那么回事，出了天元，他的名号就基本等同于路人，吆喝再大声也没几个人答应。
所以，吴被扔在洗衣机里搅了几百圈一样，酸爽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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