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嫁衣第4/4段
王氏软了腿儿,张嬷嬷扶住她,对老太太说:“老太太,夫人一直头疼的病未好,可否让夫人先回房里?”
老太太这回不像上回,不会让王氏轻易装病回去了。想必王氏下一步会继续转移府中财产,这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她怎么可以让儿子的银两流落于他人口袋里。
按着茶盅的盖子,老太太犹如佛祖一般入定,眯着老眼道:“让夫人坐这儿吧。你们夫人这个头疼不是病,是心病,我这儿的小院子专治人家心病的。让你们夫人在我这儿跟我念念经吃上两天素菜,什么病都好了。”
揭起茶盖要喝口茶的李敏,都被老太太这话逗乐了。心病,这话说的好,心病。
念经吃斋,是清净人的六欲,老太太给王氏开的这个方子一点都没有错。
老太太眼睛明亮着呢,知道李敏是早料到有这样一天做好了所有准备,这次打击够狠,直把王氏打趴下了。扬了下手,招了李敏到隔壁屋子里说话。
李敏一个人起身,随老太太过去,眼角能见到李大同还在大发雷霆王氏偷看了他的私库,王氏像条死鱼一样躺在椅子里装死。
想装死,也要看李大同心情。
李大同忽然一巴打在了王氏脸上。
这才是老太太的厉害之处。如果当着老太太的面李大同肯定不能打王氏的。但是老太太主动走了,是给了他时机打王氏的。
李敏心里掂了几分深思,抬脚进了老太太的私人天地。
屋里有一个人像是早已等着她,只见是个年纪大概也有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脚底穿着绣花盆鞋,一身银线碎花紫衫干净利落,头上插了一支不素不俗的银钗。
李敏只要心里稍微一想,都知道这人肯定是王氏口口声声说的尚姑姑了。
“姑姑好。”李敏先行过礼。
尚姑姑眉眼顿开,对已经坐在榻上的老太太说:“以前都没有见过二姑娘,如今一看,是个机灵人。”
“是蛮机灵的,都知道怎么对付继母了。”老太太两句话,是给李敏点压力,不要以为在前堂好像赢了一仗,自此之后可以目中无人了。
李敏上前对老太太一福身,道:“敏儿其实也只是担心一旦此事被护国公府察觉,护国公府一状告到皇上面前的话,最吃亏的,要背负罪状的人是父亲。父亲辛辛苦苦才到如今在朝廷里站稳了脚跟,怎么可以因这点小事前功尽弃?”
“嗯,你这话说的也对。”老太太眉间不动声色,转头对尚姑姑说,“既然二姑娘是个机灵人,你定是要更好好地教导她,以免她去了护国公府之后遭人欺负的了。”
“这点请老太太放心。老太太当年救奴婢的大恩大德,今生奴婢会把这恩德都还到二姑娘身上的。”尚姑姑深深地冲老太太弯着腰,可见她对老太太这份感恩之情并无矫情。
在尚姑姑要跟李敏走时,老太太又说了句话:“敏儿,你母亲千错万错都好,家和万事兴,我希望你能懂。”
老太太的立场,肯定和她李敏不同。
她李敏要是放任王氏,是革自己的命。老太太这个话,听在耳边上当阵风可以了。倒是这位尚姑姑,从老太太那儿来,究竟到了她这儿能有几分可信。
尚姑姑似乎也是很快猜到她想法,毕竟是在宫廷里久经沙场过的老人了,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尚姑姑就说:“二姑娘但可以信任与奴婢。奴婢从今日由老太太手里到了二姑娘手里之后,是二姑娘的人了。”
李敏也是眉间纹丝不动,只道:“有劳姑姑辛苦了。皇上指婚的旨令到后日为最后期限,还望姑姑助我一臂之力。”
“二姑娘放心,奴婢必定尽心尽力帮二姑娘办事。”
尚姑姑主要是统筹管理她院子里的人,但是,她日常起居之类,念夏和春梅照顾她并没有变化。
等尚姑姑去帮她落实嫁衣和嫁妆的事儿后,李敏叫了她那两个贴心小丫鬟过来。
念夏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张口就爆料:“尚姑姑跟了老太太有十年,平日里在老太太的宅子里打理事务,并没有听说其它。”
说明这个人是个低调做事的。
李敏随之看向春梅。当时她让春梅拿了她的包袱先回院子里,其实像是给了那些人攀附她李敏的机会。
春梅当然知道她这个安排,说:“他们给奴婢的银子,奴婢一分都没有收。自然,那些聪明伶俐的,很快都明白二姑娘要的是什么了。”
李敏不要他们贿赂的银子,但是,会想要这些人口里的,有关这个宅子里发生的秘密。现在,只等这些人愿意不愿意说了,有关她生母徐氏怎么死的秘密。
徐氏身为大夫,据徐掌柜描述的,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怎么会突然暴毙?
当初,念夏和王德胜在徐氏出事前,被徐氏命令跟在她李敏身边,守护年幼的李敏,所以,并不能知道徐氏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聪明的人总是有的,聪明但是又有良心悔过的人,却不一定有。”李敏环望徐氏当年住过的这个屋子,找不到特别的痕迹,非要说的话,当她第一天穿来时,这个屋子里余留下来的那丝淡淡草药香气,是令她倍感怀念,“我们只能是暂时耐心等待了。”
徐氏药堂的小院子中
朱隶摸了下左边那条伤腿,经李敏开过的方子治疗之后,伤痛是好了不少,但是,总觉得有些余寒在里面迟迟退不去。
李敏也说不要他着急,寒气这种东西,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完全消除的。
但是,他心里头是生了个疑惑了。
他身体寒吗?
从小在军营里打滚,血气方刚,什么时候由热变寒了?
寒的体质,应该是从小就有的吧。听她的口气讲似乎是这样的,他这个寒,不是他受伤之后才有的。
伏燕见他摸着腿不说话,以为他又脚疼了,紧张地问:“主子,是不是疼了?让奴才去再给主子那服药来贴贴。”
李敏后来让徐掌柜做了不少膏药,可以在他太疼的时候,给他贴下腿缓解痛楚。
朱隶摆了摆手,深知她这些法子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像她说的,要治本的话,一日两日是做不到的。
他信她。
浓墨一般的山眉往上一扬,问:“她嫁衣的事解决了吗?”
“是的。王妃聪明。没有王妃解决不了的难事。”伏燕忍不住学公孙良生,要拍一下李敏的马屁。
朱隶摸着下巴的胡茬一笑。他本来要偷偷给她送去的嫁衣看来用不上了。
此时,公孙良生掀开了竹帘进来,冲朱隶说:“主子,徐公子有事求见,说是带了徐老爷子的亲笔信过来。”
既然外孙女婿未死,并且执意要娶他外孙女,徐老爷子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皇帝和护国公两个大头,最终,只能是托人带了封信件过来。
徐有贞从怀里取出那封信,由伏燕接过后,带进去给了朱隶看。
朱隶拆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展开之后,借着烛光细细看了几眼。他周围的人,只见他在看了老爷子的信之后,神情变的十分严肃,甚至有一抹事态严重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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