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一词尽才冠华胥 伤竹马第4/4段
末了,等天全黑下来,洛浮生伸出僵硬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昏昏欲睡的小厮,沙哑道:“走吧……”
他勾唇朝着那小厮一笑,小厮立马清醒过来,少爷终于要走了!,他可是一天都没吃没喝,真是够他受的了。
门那头,听着他们远去的步伐,一群陪着他们受冻的丫鬟们都长吁了一口气。
“小姐说的还真是没错就是个‘洛傻子’,这以后我们家小姐要嫁过去不可得把他洛家压的死死的,还是个年幼丧母的,你们说是不是?”一个丫鬟说道。
其他丫鬟们也都点点头,觉得说的极是,就是不知道哪个有福气能当小姐的陪嫁丫头。那不能陪小姐去洛府“作威作福”了?
“要我说,明日个小姐出阁少不得把红绡姐姐带去。”几个丫鬟们都说道。
其与的丫鬟们也附和了起来。
红袖被这话震了一下,自家小姐自来轻视她,因她生得比这园子里的丫鬟都美了些,便是处处受排挤,到底她是老夫人赏赐给嫡小姐的,虽没人对她冷言冷语,到底那个自小跟着小姐的红绡要比她和她们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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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洛浮生出了姚府,天已经全黑了,他带着自家的小厮去酒楼里吃饱喝足了才命那小厮赶马离开。
小厮是吃饱喝足了,可是他是亲眼看着自家少爷粒米未进的。
“少爷,我们是回府还是回军营?”车帘外的小厮问道。
“回军营吧……”车内的人有气无力的叹了声,嗓子似是有些沙哑。
小厮心想他和少爷一同站着,少爷身体那么好,怎么他都受住了,少爷却遭了风寒?想着小厮的眼圈红了,心里有些发酸,那便是快些会军营找徐先生去……
洛浮生的马车刚转角至轩城西大正街便被堵住了,华胥楼前的地盘总是堵车,他本来想绕的,可是想着少爷的身子,想走捷径快些回洛营,哪里晓得今日回这般的堵!
小厮游杏撑着下巴等到了酉时将尽,心里真真是窝火,他转头挑起车帘瞧见自家少爷是睡着的便也安心了。
就再这时候马车陡然被后面的马车撞了下,洛浮生被震了一下,醒了过来,素手一拂车帘,冷风一吹更清醒了不少。
“怎么回事?”他问了句。
“哎呀,少爷,我就真不该走这西大正街,这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这华胥楼准是没位置停车,车都停路边了,这会儿车都堵住了。前不能前,退不能退,这可如何是好?”小厮说道,“少爷,要不你先睡着。”
洛浮生“哦”了一声,扫了一眼周遭的人。
突然一挑车帘下了马车。
“少,少爷?你要去哪里?”小厮紧张的问道。
“没事,我去华胥楼看看,白日里不是听说有新的歌舞叫什么《思帝乡》么?”他朝那小厮勾唇道。
“可是少爷,你身体?”
“无碍,你对你家少爷也太没有信心了!”洛浮生拍了怕那小厮,“若是晚些我还没有回来,你便回去吧。”
小厮知自家少爷心情不霁,便静静地点头,寻欢作乐也好,这样的少将军才像真正的少将军,而不是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游杏如是想到。
走过华街,一身银色锦袍的男子,在华胥楼前驻足。
戌时的钟声响起,华胥楼内,一楼的正厅前,宾客满座,台上的白帘被一层层剥开。
一群着着清雅衣裙的女子从层层帘幔中走出。衣裙并不华美,颜色为素白、藕粉、浅碧、水蓝……只是这些衣裙裙摆拽地三尺,再肩头袖口都绣有杏花。她们臂上之纱轻盈飘逸,却在清雅之中带着些许可爱俏皮,纱尾也用极细的线绣着浅浅的杏花。
“春日游,杏花开满头……”
一身洁白色衣裙的子凝香从舞台正中的红毯上走来,她半抱着琵琶,身后是两个吹奏着横笛的女子。
突然有一个妇人惊呼:“你们快她们的脚下!”
说着就众人低头望了下去,红毯之上步步生莲,那些莲花在灯火光影之中发出阵阵光芒。
“太神奇了……”
“这鞋子有卖的吗?”
顾九在一旁暗处浅笑,其实这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做了个双层底的,一层镂空成荷形,一层放上粉盒,这分离掺杂些荧光之物,美人每走一步,粉末便掉落下来,不过是一些方术家想出来的,她看见了便是记下了。
弦乐依旧不绝于耳,之后众人也不再被这鞋底吸引过去,认真听起歌来。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足风流……”(合)
歌声穿过屋梁,华胥楼外,一身银色锦袍的少年,沉默驻足。
“妾与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寒风吹起他如瀑的青丝,他凝着华胥楼朱门的目光,变得幽深而复杂——
“若是作不成下阕,终究是有些遗憾……”少年凝着女孩深情道。
“洛哥哥便是我一见倾心的陌上少年郎,那后半句等瑢儿大了再做便是。”
他不曾听过动人的情话,却在十三岁那年唯记得这么一句: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当那女孩冲她吟出,他显然被震的不轻,却是满心欢喜。他搂紧她,许得一句:等你及笄了,我便娶你。
这便是古时的少年,可以为一句简短的词句,双手奉上一生之幸福,承诺一世。他们的爱或许真的很简单……
女孩窝在男孩的臂膀中狡黠的笑了,九姐姐,我便是要抢走你所有的东西……
妾与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不能羞!
此刻,他的脑海,被这数句充斥着,他多年军旅磨练出的坚韧意志顿然倾圮。
《思帝乡》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与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才是一整首词吧……
他竟然被一句孩童的戏语,夺走了仅有的人生初次的爱恋,从此覆水难收。
不过是一句她不知何处道听途说的戏语,他却当了真。
爱情啊,果真谁先垮出第一步,谁就先沦陷了,谁先承诺,谁便先失了心……
他苦笑,爱了便是爱了,若是覆水能够收回,他便能回去,可是他爱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即使瑢儿那时不过是戏语,他便是以何种姿态,将这复出的情感收回?
华胥楼内的歌声依旧: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与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而楼外,银色锦袍的男子迈动着僵直的腿转身欲要离去。
“洛浮生!”
一身靛青色男装的女子,唤住他。
他身子僵直了一下,回头对上那人清秀的眉眼。
只听得顾九勾唇道:“怎么样,爷伴的这场歌舞不错吧?”
少年一震,鹰厉的眸中起了变化,伸手将她一带,顾九便入了他的怀中。
他冷目一扫身旁不远处停靠着的马车。
大步一踏,将那连着马车的绳子弄断,一跃上马。
顾九要叫,却被他点了穴道,于她耳边低喃道:“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慕予阡……”
顾九被震了一下,她的确是不怀好意的演了这出戏,目的是让他记起这首诗是原来的阿九所作,她承认他的确想看他的笑话,才在看到他站在华胥楼前后,从楼里走了出来,可是为什么他的反应会是这个样子?
他驾着马气息有些不稳,无视华胥楼的守卫,直像西城门而去。
“你疯了,你要带我去哪里?”顾九朝他吼道,对马的畏惧,尤其是对和这个人骑马的畏惧感快将她淹没了。
他不答话,双目似血染,是啊,他凭吊着一段逝去的年华,为何又要扯上她?
他的马后跟了一条队伍,将过城门的时候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浮雕着“洛”字的玉令来。
其实他无需拿令,城门守卫自是认得他的。
是他,守卫们也自是不敢上前去拦,任由他策马疾驰,驶过城门。
顾九心里忧心自己的处境,更是忧心在华胥楼的苏娘和绣娘们打理不好,她克不想她一片苦心付诸东水。
不过,瞧见洛浮生这么一副极受打击的样子,她真真是替原来的阿九解气!
只是,他受打击了,能别拉上她好不?什么叫是她先招惹了他的?明明是他先招惹了阿九!
顾九有些心虚的红了脸。
洛浮生搂紧了她,他虽是被暂时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忘记,曾几何时他将她的身体弄伤,他搂紧她,把她的身子紧紧地压向他,不让她受骏马颠簸之苦。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几十里地,几乎是将尽凌晨的时候,他骑马的速度才放慢了些。
顾九一脸惊惧未散的凝着他,不敢多说一句,突然不颠簸了,她身子好受了些许。
那人在一处府宅前停下。
那府宅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他敲门敲了好久,才从里面走出一个老人。
“少……少爷,您,您怎么来了?老爷?”那老人向洛浮生身后瞄了瞄,没瞧到老爷,却瞧到他怀中动弹不得的顾九。
“去把我以前的房间收拾一下。”洛浮生说道。
“是是是,老奴马上就去,少爷快进来吧。”那老人说道。深望了一眼洛浮生怀中的顾九。
踏过门楹,穿过长廊,他抱着她走进一间卧室。
顾九被他平稳的安放在床榻上。
才开口沉声问道:“这是哪里?”
“扬州城外十里,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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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晚了。今天这章是一万四千字。小洛还是不知道这是谁作的词,我可以告诉他是韦庄大人的。小洛眉头一抖:……男的?
亲们需要人物关系表吗?如果需要我可以发一章。
然后就是月底了,亲们剩下的评价票别浪费了,给瓦五分的让《病公子》上榜吧谢谢大家。
祝贺国君升为秀才~谢谢票票花花钻钻,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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