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交锋,嫁郎当嫁阴寡月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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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间,马车顿然停下了。还好寡月手快伸手扶住了车壁。

  “赭……赭石,你来这里做什么?”卫箕惊出一身冷汗,千算万算算着早些出门,没料到这小子这么早就来了。

  “我来找九爷啊……坊里来了好多人苏娘和姑娘们都……”

  “够了赭石!”卫箕冷汗直下,却是强装着镇定道,“昨日九爷不是说了要同华胥楼主商量些事情的吗?”

  “可是……”(赭石)

  车帘被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挑开,车内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凝着二人。

  他一手用帕子捂着唇咳了下,才道:“怎……怎么回事?”

  “主子”卫箕见寡月出来忙要伸手去扶,寡月轻巧的避开了。

  卫箕的手落空,就这么悬在半空中,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失落。

  寡月松开扶着车壁的手,朝赭石扬了扬,道:“你过来……咳咳咳……”

  赭石听寡月这么一唤,身子颤了下走了过去。

  “少,少爷。”

  “跟我说说,昨夜九……爷怎么回事?”他柔声道,温柔的眉目深处是无人可见的冷凌。

  赭石抬眼看了眼卫箕,才将目光对上寡月。

  “少,少爷,赭石还有苏娘昨夜随九爷去华胥楼,《思帝乡》表演的时候九爷还在,歌舞快演完的时候主子便离开了,再就没有瞧见过九爷了……等歌舞结束的时候也不见九爷出来主持大局,按理这场歌舞九爷用心筹备了好久,可是宾客散尽后还是华胥楼主出来主持的大局,苏娘和赭石也被华胥楼主安排回坊了。”

  阴寡月的身子明显震了一下,却是对赭石笑道:“你且回坊里,同坊里人说九爷在庐里休息便是。”

  赭石骇了一小下,挠了挠头后作揖离去。

  卫箕凝着寡月,小脸苍白,握着马缰的手颤抖了数下,唇蠕动地道:“主子……”

  周遭的气息沉闷而压抑,卫箕的小心脏七上八下的,主子不出声他也不敢动,他瞥了眼远处已经走的老远的赭石的背影,似听闻自己心中的呜咽声。

  半晌,他才听得马车上那扶着车壁的少年,呼吸有些紊乱的开口道:“卫箕,我待你如何……”

  素白色衣衫的少年问道,轻闭了凤目。

  卫箕似乎是“普通”一声跪在了车板上,他低垂着头,双手相扣趴伏在地。

  寡月眉眼一动伸手要去扶他,这一动牵动了身体的痛感,又猛地咳嗽起来。

  “主子,主子……”卫箕泪眼朦胧的去扶寡月,又在车厢里找药,药瓶找到他递与寡月。

  那人却是来了脾气,伸手将卫箕手的手与药瓶推得远一些。

  他咳嗽着似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才甘心,却依旧固执的张口说话:“你们何苦这般三番五次的合伙骗我……咳咳咳……”

  纤长的睫羽沾满了水汽,他清澈的眼底似有氤氲之光。他的心抽痛了下,倒吸一口凉气,顾九、慕华胥、或者肯为他舍命忠心的小卫箕,他们骗他,他也没有发过火,可是何苦这样一次又一次把他当成呆瓜蠢货……

  他不计较,不代表他不在乎;他真的不能再承受,这种一次又一次将人逼至绝望边缘的无助感,他的九儿跟着他受了多少苦,别人不知道,他知道。

  卫箕不敢多说什么别的,只能一个劲儿的唤着“主子吃药”,泪水模糊了小卫箕的眉眼,他已经失去了公子,便是没有勇气再送一次与公子同样容貌的主子。

  靠着车壁素白色衣衫的少年闭上眼,一行清泪就滑落下来。

  “卫箕,你可知晓,我在乎她,比这破落身子,胜过百倍千倍,她若是死了,什么执念什么雪冤,我便是拼了一时脑热胡乱的一并报了,或者一并放下抛诸脑后,入土去寻她……咳咳咳……”

  他顿了下,身旁卫箕一手紧握着药瓶,一手捂着嘴呜咽地哭出声来。

  “你不知她受了多少苦才走到这一步,满门都灭了,一个姑娘家在桃阁里寄人篱下受人白眼,还要想方设法的保全清白,我那时阴差阳错的娶了她,又设法留下她,她一个人撑起整个家,供我读书……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世上若是连我也不爱她了,便是没人再在乎她了……”

  “当我们历经生死来了江南,才有了哥哥、华胥、还有你们……我知道你们也是在乎她的,也更怕伤了我,可是这样的欺骗我不想要,更没有勇气三番五次的去承受,你们可懂……?”

  卫箕以袖拭去泪水,方坚定的道:“主子,卫箕载您去见华胥楼主。”

  他将手中的药瓶放在寡月手中,从车板上爬起,拂起车帘,复坐在车夫的位置上,牵起马缰,一扬马鞭车便行驶起来。

  卫箕心中的复杂情绪逐渐转化为带主子去找九爷的坚定。

  若是以前他爱公子胜过爱主子,或者他对主子只有受公子所托必须性命相护、舍命忠心,那么今日之事便是在卫箕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记。

  以前一直以为主子只是与公子有着相同的容貌,冷漠高傲的让人不敢直视,虽亦是心思缜密、心细如尘的男子,却不及公子之温润如玉,原来冥冥之中主子与公子都是一类人,他亦是善良的如此让人心痛,他对亲人的热爱也会如此炙热。

  他一边抹着泪,一边赶着马车。

  ——

  华胥楼前。

  “靳公子,楼主不在楼里。”张管事边作揖边同寡月说道。

  “什么,可是我家主子找楼主有急事。”卫箕急的要哭了,伸手握住张管事的手朝他吼道。

  “这……”张管事正欲开口,就瞧见远远地走来的袁捷。

  “袁爷,你可回来了,这……靳公子要见楼主。”张管事为难的看了眼袁捷。

  阴寡月手中的帕子触了下唇,睫羽煽动了下,方道:“袁爷请入车内一谈。”

  袁捷一震,朝寡月一揖,一撩衣袍上了马车。

  车内。

  寡月清澈沉郁的目光落在袁捷身上,将袁捷心里看得发麻。

  “九爷之事,南衣以俱知,烦请袁爷如实相告。”他浅淡的开口不卑不亢,却是气场之强让久经商场的袁捷也骇了一跳。

  袁捷叹了一口气方道:“公子,九爷之事袁捷很抱歉,楼主如今正在大肆派人手寻找,便是昨夜还命袁捷联系了绿林。”

  寡月一怔,连绿林都联系上了,那么九儿……

  “还请袁爷带路,寡月要亲见楼主!”

  袁捷无奈的妥协,只好将寡月带去车马行见慕华胥。

  车马行内,慕华胥等了一夜也未将顾九的消息给等来。

  一气之下将房内的东西砸了个乱七八糟。

  袁捷再进去的时候,一推门便是一大堆废瓷碎片。

  “我的爷啊,您这再气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啊。”袁捷绕过那些碎瓷片,朝歪坐在房间正中梨木大椅上的慕华胥走去。

  “找到没?”红狐狸几乎是揪着袁捷的衣领便问。

  袁捷苦涩的摇头,心有余悸的凝着慕华胥。

  果然,顷刻间他便被那狐狸“咚”的一声扔在了地上,好在他有准备,近楼主身时候已将周遭形式打量一遍,该往哪边倒,哪边没有碎瓷片,他心底都清楚。

  “哎呦。”袁捷惨叫一声,“主子,您别气,您这气伤了就让姓洛的那小子得意了去。”

  听了袁捷这话慕华胥果真不气了,素白的手一理衣袍,眉头一皱道:“爷不是要你小子去办事,你怎么回来了?”

  “主子爷,袁捷这不回楼遇见了靳公子,靳公子命我带他来见您。”

  “南衣他来了?”慕华胥有些慌了神,正欲开口要袁捷带他去见他。

  就见寡月已出现在房门前。

  华胥凝着寡月怔动了半晌,见他要迈开步子进门,骇了一下。

  “你,你别进来,我出去!”华胥俊脸抹霞,这乱砸东西的习惯这人也不是没见识过,可一次性将房间砸的乱七八糟,入了别人的眼,也怪有些害臊的。好歹他是个男人,被人传出去,华胥楼主一发脾气就乱砸东西,倒是个姑娘家性子。

  寡月心里微微汗颜一阵,手抵着唇轻咳几声,道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慕华胥倒是个“坦荡”的,连说谎都说的理直气壮。

  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了什么,瞒着就是瞒着了,你一副与你哥的一样的破落身子,想去送死?想要他慕华胥再伤心一次,没门!

  寡月生平头一次被人气到,这货就一蠢驴笨驴倔驴!

  慕华胥一挑眉,你气又怎么样,气啊,我怕你不曾,不管怎样,我没告诉你九爷消息是为你好!你若是一命呜呼了,还倒是轻松摆脱了一副破落身子,那南衣的心愿怎么办,你的心愿怎么办?难不成让我慕七去努力?

  寡月气得手指紧握着骨节发白,身子动了一下,桌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倒了。

  慕华胥见了心情微好,正欲得意的再度开口。

  “咳咳咳……”素白色衣衫的少年手捂着唇大咳起来。

  这一咳那人便心紧了。

  “都死物啊!站着干嘛,还不快去寻大夫!”慕华胥绯袖一拂,指着身后的仆从们骂了一通。

  仆们汗颜,这不听主子和这位公子暗斗的起劲,看迷了进去么……

  “哦!”袁捷最先回过神来,拉着卫箕便往外面跑。

  左手拿着帕子捂着唇猛咳的寡月,余光瞥了眼满脸着急的慕华胥,掩在帕子下的唇轻不可见的微让人心痛,他对亲人的热爱也会如此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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