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袁崇焕进京 - 1第1/2段
一
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七月,九边塞外
暑气已退,塞北的天空开始变得格外清澈、高远,长城内外,又是秋高马肥时节,一只巨大的金雕,正张开双翅,盘旋在湛蓝的天际,高空中的劲风,犹如一条看不见的激流,急速地滑过翼梢,不时激起一阵阵凌厉的呼啸,金雕伸展开身躯,双眼目光如电,俯瞰着掠过身下的那一片辽阔、壮丽的万里山河……
崇山峻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城墙,东起山海尽头,犹如一条长龙,正随着山势,蜿蜒起伏,一路向西延伸……这,便是大明帝国的北部边防——长城,绵亘万里的长城之内,即是大明“九边重镇”,又称“九塞”,而在这东部、北部的一段数千里防线上,由东向西,依次排布着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和大同镇,正是当日抵御后金、控御蒙古、拱卫京师最前沿、也是最为重要的四大军镇。
向北越过长城,放眼望去,那一片广阔无垠的山川、草原,便是漠南东蒙古各部的驻牧之地,辽东镇外原有科尔沁、内喀尔喀和察哈尔部;蓟镇、宣府口外乃是哈剌慎三十六家的驻地;大同镇外则是土默特部,诸部之中,又以察哈尔实力最强,察哈尔林丹汗素有大志,久欲吞并各部、统一蒙古。
蒙古诸部,叛顺无常,自后金崛起于辽东,辽阳、沈阳、广宁(注:今辽宁北镇)相继失陷,随着后金的强势扩张,身处辽东边外的东蒙古诸部倍感威胁,加之诸部与明朝通贡、受赏之地尽被后金所夺,更加剧了蒙古与后金的利害冲突,大明朝廷以东西不能兼顾,遂开始着力抚赏蒙古,与诸部结盟,合力对付后金,蒙古诸部也由此成为大明帝国北部边防的一道“塞外屏障”。
然而,漠南东蒙古诸部之间以及明、金各方,关系错综复杂,敌我形势瞬息万变,当做何应对,它实实在考验着大明帝国、蒙古各部和后金决策者的智慧与决心……
当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在那场风云变幻、惊心动魄的“三国杀”中,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后金汗,单就谋略和政治水平而言,无疑是当时最为出色的战略高手,而他们的对手,无论是察哈尔林丹汗,还是大明帝国的皇帝们,想来也只能是愤恨地指着对方鼻子,互道一声“猪队友!”了。
在后金西进蒙古的道路上,首当其冲的便是科尔沁和内喀尔喀,此两部,本是察哈尔的外围势力,由于察哈尔林丹汗的野心和残暴,两部对察哈尔早已貌合神离,心怀忌惮;对此二部,后金则一贯采取“胡萝卜加大棒”政策,要么“和亲”拉拢,要么武力讨伐,从其内部予以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在努尔哈赤、皇太极两代领导坚持不懈、“拉打”结合的揉搓下,及至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科尔沁和内喀尔喀先后归顺后金,由是,察哈尔外围尽失,林丹汗的威望也是一落千丈,更为严峻的是,由于后金的分化瓦解以及林丹汗的残暴,察哈尔内部也开始出现分裂,属部或出走漠北,或与后金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林丹汗此时已是众叛亲离。
面对皇太极咄咄逼人的态势,察哈尔林丹汗不得不放弃以往“积极抗金”的策略,转而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方针,林丹汗决意暂避强敌,待整合内部、统一蒙古、恢复实力之后,再与后金决战。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林丹汗不识大势、简单粗暴的做法,不仅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进一步加速了各部的分崩离析。
与此同时,明朝一方,从边关到朝堂,也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六月,袁崇焕遭阉党攻讦,愤而辞归,在随后的一年时间里,天启帝驾崩,崇祯继位,魏阉倒台;而大明朝的北部塞外防线,则犹如一个个倒塌的多米诺骨牌,随着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形势开始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急速恶化,而察哈尔部西迁,则是那轰然倒下的第一张致命的骨牌!
天启七年(公元1627年)十月,察哈尔为避后金兵锋,林丹汗决定率部离开辽东驻地,开始向西迁移。林丹汗的第一个目标便是攻击蓟镇、宣府口外的哈剌慎部,继而,又乘胜向西攻击大同口外的土默特部,克归化城,驻军于独石口外,并向大明挟赏。
哈剌慎不甘受察哈尔欺凌,而又恐不敌察哈尔,遂遣使后金,约请兴师;皇太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收服蒙古的绝佳机会,随即于崇祯元年二月,派兵征讨察哈尔,数月间,各方几度交手,从而引发了一场哈剌慎争夺战,而对于口外发生的巨变,大明帝国则像一个麻木而迟钝的看客,只知一味观望,而毫无作为,似乎完全搞不清这一切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察哈,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林丹汗不识大势、简单粗暴的做法,不仅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反而进一步加速了各部的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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