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3/4段
“你们是何人,怎么擅闯侯府?”殷倾玉眼看着不断涌入的士兵,不禁白了脸色。
秦媚儿说话上倒还客气,万一事情有纰漏没成,日后也好转圜,“叨扰小侯爷了。咱家是奉太妃娘娘的谕旨,挨家挨户搜查逃犯。小侯爷,您请……”一面说着一面指挥手下士兵搬椅子泡茶,把殷倾玉给半强迫地困住了。
秦媚儿眼看着殷倾玉急白了的面色,眯了眯眼,看来人在此处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了。他嘿然冷笑一声,带头走进卧房去查看,却是一无所获。
一时私下搜寻的士兵也各自来报,都没找到人。这个四合院里,竟是只有那开门的老仆人与这个小侯爷在。
殷倾玉松了口气,冷冷道:“秦公公,搜人该是什么样的我见过。你这么大张旗鼓的,我看是别有用心吧?”
秦媚儿赔笑道:“小侯爷说笑了。”心里却早已从殷倾玉方才的态度上认定了这院子里有古怪,又有马庆茹的话作为佐证。他秦媚儿敢确定,那个顶替了大皇子的安阳公主就在此间。只是他一时间寻不出来罢了。他眉头一皱,板着脸吩咐士兵,“去把御苑里秋狩用的猎犬牵来。”
孟七七的确还在院子里,只是不在地上,转入地下了。被马庆茹撞见之后,孟七七就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但是外面街上全市巡查的官兵,据秦伯每天出去买菜反馈来的消息,四处城门都已经紧闭——整个京都不许人员出入了。她除非是生了翅膀,才能飞出去;想来想去,她最后转入北地人家都有的地窖中,在黑暗中与半地窖的大白菜过了大半夜。
秦媚儿原是南边的人,来京都就进宫做了太监,哪里知道地窖在什么地儿,是以一开始也没想到这里。他满心以为安阳公主毫无防范,这一来就能抓住的。
孟七七缩在地窖一角,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面太气闷了,她渐渐觉得头晕起来。其实这种晕眩的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有,但是先前总以为是受伤后无力所致。这几天来,这种晕眩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只听嘈杂的脚步声人语声静了一会儿,忽然间,狗吠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清亮,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最终停在了孟七七头顶的木板上方。
沉重而骇人的声响中,有人在搬开上面遮挡的木板,有公鸭嗓的太监在上面冷冷道:“安阳公主殿下,请出来吧。”
孟七七一手死死扣住地窖角落的矮梯,随时准备砸倒进来的人,另一只手却伸进怀中摸到了匕首——那是战神大人赠给她的定情信物,削铁如泥。杀起人来,应该很快的吧。于她而言,战神大人就好像一味良药,在这样的境况下想起来,都觉得连日来脑中的晕眩消褪了许多。
士卒的长枪已经先于人身垂了下来……
孟七七摸出了匕首,浑身紧绷;心念如电转,却已经在想着万一不能及时逃脱,该如何用言语说服对方稍缓行动。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张力,令在场的人都屏息凝气。
就在这样紧张而诡异静默的一刻,忽然有一道凄厉的喊声响起。
“大事不好了,秦总管!上官千杀带人打入禁宫,将太妃娘娘与静王殿下都杀死了!”
***
上官千杀昨日接到孟如珍来信,与麾下校尉商议停当,次日便趁夜突袭,又有孟如珍在内作为接应大开城门、宫门。是以这一万人马横穿半个京都,竟然悄无声息,一点抵抗都没有遇到。这一万人马直到入了禁宫正门,才与禁宫内的守卫厮杀起来。
在上官千杀带人打到祥云宫门口时,胡太妃正看完南宫玉韬传来的“云州一切安定,上官军已被困住”的汇报准备安寝。这一下变故陡生,胡太妃应变不及,索性穿好华服,命侍从燃起烛火,端坐于殿中相迎。
上官千杀一袭金甲,上染祥云宫守卫鲜血无数,立于明晃晃的烛光中,宛如修罗场中走出来的恶魔一般,然而容貌俊美,反倒有种异样的魅力。极致的残暴,极致的美感,却不会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反感。
纵使见遍世间繁华如胡太妃者,第一下也被上官千杀夺去了目光。她注视着这个自己十几年前就为独女选定的良婿,不禁叹了一声,淡淡道:“本宫既然入了朝堂这潭浑水,生死也由天,今日死在将军手中也不算冤。”
胡太妃听着外面鼎沸的喊杀声,知道自己今日绝无幸免之理,所牵挂放不下的唯有女儿一人,“将军英雄了得。待本宫去了,还望将军不要为难小女。”见上官千杀缓缓点头,知他一诺千金不是反复之人,登时放下心来,便是即刻慨然赴死,也不觉惶惑了。她慢慢将目光挪开,落在一旁的南宫玉韬身上。
“好一个南宫家的公子。”胡太妃轻轻笑道:“竟能密不透风得瞒住我。”她细细回想这些年来的事情,真相已经在眼前了,却仍是看不出其中的蹊跷,不禁也叹服南宫玉韬的计谋,“你当初说要替我困住上官军,让上官军与西北军两虎相争,好消耗马家的财力。只是为了骗我的军粮给上官军吧?”
南宫玉韬摇摇折扇,风度翩翩得笑着,“太妃娘娘明察秋毫。”
“什么明察秋毫,”胡太妃长叹一声,“老婆子被你骗得团团转。”她目光一渺,想起前事,她之所以会相信南宫玉韬,是因为他后来给出的理由实在很能令人信服,她看着南宫玉韬,“我只有一事不解。你当日同本宫说,你要困住上官军,是因为……”
南宫玉韬在胡太妃再度开口之时,就以目光示意身边侍卫魏景然动手。
胡太妃还没能问出这唯一不解之事,就被魏景然飞来一剑正中咽喉,送去见阎王了。临死之前,她仍是望着南宫玉韬,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上官千杀慢慢侧过脸去,沉郁地看了南宫玉韬一眼,一言未发,当先大步离开了祥云宫,带着众人往前朝而去。
前朝孟如珍正提剑对着被捆起来的静王,在他脚下,是一对庶兄弟还在流血的尸体。
“父王,不能怪孩儿心狠手辣。”孟如珍脸上往下滴着鲜血,是方才杀两个兄弟时溅上的,配着他此刻狰狞的表情显得极为骇人,“要怪,就该怪你偏听偏信,拿善善那个小贱人当成个宝。若孩儿今日不动手,来日善善那小贱人定然要扶她那俩不成器的哥哥上位。到时候,死的就该是孩儿了。”
“我不想死。”孟如珍咬紧牙关,看着嘴被塞住只能拼命摇头的父亲,低吼一声,长剑刺出,透胸而过,眼睁睁看着静王胸口血花喷了出来。他剧烈地喘息着,扭头望向思政殿上首那把明黄色的龙椅——全天下独此一把,至尊至贵的龙椅。
孟如珍执着还在滴血的剑走上前去,眼中涌着狂热的欲望,他慢慢停在龙椅前,一手摸上那冰冷的扶手,弯腰大笑起来。
上官千杀看着这一切,有些厌烦地望向无限高远的夜空,于无数人马喧嚣的声浪中,忽而听到一个人的称呼,好似一片飘落在他心头的雪花一般,那种冰冷而又甜美的感受令他不受控制地循声望去。
“安阳公主”,是谁提到她。
入目却是有人在南宫玉韬耳边汇报着什么。
上官千杀低下头来,猜想着大约是七七的人在传话给山淼。昨日高志远说,七七二哥去见过山淼;此时此刻,他二人又在互通消息。若是剖开胸膛,必能看见他那颗痛到淤紫的心。只是这颗心,她大约已经不稀罕了。
他盯着脚边一滩暗沉的血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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