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童话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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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单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看不见,一边的耳朵还能听,“伯母,是你吗?”

  陆母惊讶他的敏感程度,“小季,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黄单没说话。

  陆母握住他的手,“医院是怎么说的?做手术的话,有几成把握?”

  黄单摇了摇头,“做不了。”

  陆母语重心长,“为什么做不了?是风险太大了,陆匪不同意你做?还是你自己的意思?小季,即便手术成功的几率只有一成,也比你这样恶化下去好。”

  黄单说,“我想多陪陪他。”

  陆母的耐心还在,“你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自己应该很清楚,能撑多久也不会不知道,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只会拖累他。”

  黄单说的比她更直白,“在我死之前,我不会离开。”

  陆母的双眼睁大,她的耐心瞬间消失干净,一把就将青年的手甩开了,“之前我觉得你天真,现在才知道你最厉害的地方是自私!你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拖着他?”

  说到后面,陆母不顾形象的呵斥,她失态了,这个孩子的内心她看不透,爱不是无私的吗?不是只要对方过的好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紧扒着不放?

  黄单在这个世界学会了依赖的同时,也学会了自私,纯碎的自私。

  他变成了自己陌生的样子,却不能排斥,也不想去排斥。

  “伯母,我不会放手的。”

  陆母气疯了,她抬起一只手就往青年脸上挥下去,被冲进来的陆匪给抓住了拨开。

  陆匪不言语,也不咒骂,不发怒,只是看着他妈,用的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目光。

  陆母伤了心,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

  房里安静了下来。

  黄单的精神很差,他轻声问道,“天黑了?”

  陆匪看一眼窗外,阳光明媚,他的喉头滚动,“嗯。”

  黄单说,“布丁怎么没叫?它该吃晚饭了。”

  陆匪揉揉他的头发,“盘子里有狗粮,它饿了就自己去吃的。”

  黄单哦了声,就慢慢的睡去,他从始至终都没提陆匪爸妈的名字。

  日子不多了,别人的事黄单不想去费心思,他就想在这个世界多待一天,就多跟男人说说话。

  时间流逝的有多快呢,黄单只觉得下了几场雨,刮了几夜大风,他就有了要离开的预感。

  夜里黄单说,“陆匪,我要走了。”

  陆匪蹭着他的脸,“走哪儿?”

  黄单说,“走了就是走了,你别找我,找不到的。”

  陆匪猝然抬起头,眼睛猩红一片,“谁他妈的说要找你了?走吧,快点走!”

  黄单难过的说,“我不想走的。”

  陆匪趴在青年的心脏部位,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没良心……季时玉你真没良心……说不想走,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他抓住青年的手放在唇边,“我知道你坚持不下去了,我都知道的,季时玉,再坚持一下,算我求你了,求你了……”

  黄单睡着了。

  第二天,黄单一边的身子就没了知觉。

  雪后放晴,从外面看,城堡华丽而又壮观,谁也不知里面如同一座坟墓。

  最严重的后果还是发生了。

  黄单的身体不能动,听不见,看不见,说不了话,吞咽困难,他的意识是清醒着的。

  陆匪的情绪越来越暴戾,他把家里砸的一片狼藉,而自己就蹲在那片狼藉里面痛哭。

  没人骂他,他也就无所谓了。

  柴犬都不敢从陆匪身边经过,老远就绕开了。

  小年夜那天,陆父陆母接到陈秘的电话,才知道出了大事,他们二老急忙从家里赶了过来。

  陈秘把事情说了,无非就是有个生命没了,

  陆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匪呢?我儿子人呢?他在哪儿?”

  陈秘说在楼上。

  陆母跌跌撞撞的跑上楼,陆父在她摇晃时及时扶住了她,“慢一点。”

  “老板不开门。”

  跟过来的陈秘欲言又止,“他的样子很不正常。”

  陆母慌了神,“什么叫不正常?”

  陈秘回忆前不久的一幕幕,心底依旧发凉,她带着几个医生过来,到这儿时,人已经死了。

  老板却硬是说他怀里的人没死,还有气,他大声吼叫,当时那模样,像极了疯子。

  做了次深呼吸,陈秘书描述了一下看到的情形。

  陆母闻言,整个人都炸了,她扭头看老伴,布满皱纹的眼角湿润。

  “那孩子最初像模像样的叫我给他一年时间,前段时间我让他离开,他不肯,现在这算什么?自己命薄享不了福走了,为什么还要祸害我们家?他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陆母大力拍着门,气的浑身发抖,“陆匪,你给妈把门打开!”

  陆父叹口气,“人都已经不在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陆母瞪着他,“你没听陈秘说吗?儿子连个人样都没有了!”

  陆父抹把脸,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说什么。

  那孩子就是再有什么不是,也怪不上了。

  人死如灯灭,生前的事,多说少说都没区别。

  陆母在门外来回踱步,“老陆,我们虽然对他不满意,可也没有真的怎么着他,这都是他的命。”

  陆父开了口,“你的意思是说,这也是儿子的命?”

  陆母一下子就失去了声音。

  三十而立的年纪才遇上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刚拥有就失去了,所有的憧憬跟规划都变成一堆浮光泡影。

  人都不在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样巨大的打击,没有人能承受的住。

  陆匪不吃不喝,也不操办后事,就那么把自己跟一具尸体关在房间里面。

  陆父陆母哪儿都没去,就在门外守着,不停对门里的儿子说话,嗓子哑了,人晕过去,醒来了继续喊。

  第三天,房门开了。

  不是陆匪从里面打开的,是陆父终于指使动了保镖,让对方跟另外两人轮流将门踢开的。

  保镖犯了大忌,没有雇主的命令就私自行动,这在业界是决不允许的,却不得不被形势所迫。

  他们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硬汉,在看到房内的场景时,愣是倒抽了一口气。

  头发白了大半的雇主靠坐在床头,青年躺在他的怀里,脑袋搭在他的肩头,他搂的很紧,眼神空洞,面部呈现了死灰色,浑身被臭味笼罩。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床上不是一具尸体,是两具。

  陆父的眼睛充血,老的不成样子,“我跟你妈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折腾自己,你是存心要我跟你妈活不成是吧?”

  陆匪没有反应。

  陆父声泪俱下,“儿子,你跟小季缘分不够,跟你跟他都没有关系,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你想开点吧。”

  陆母比老伴狠,她在门外气过恨过怪过怨过,现在不想再说什么了,就指着桌角说,“陆匪,你要是不想你妈撞死在这里,就立刻把季时玉的尸体放开!”

  陆父拽住老伴的手,“都这时候了,你还添什么乱啊?”

  陆母直接就挣脱开了,她冷笑,“儿子人不人鬼不鬼,家也没个家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爸,妈,你们别吵到他。”

  这是陆匪在青年离开后说的第一句话,喉咙破裂的厉害,每个字里都带着血腥味。

  陆母忙哄道,“好,妈跟你爸不吵了,你把他放下来。”

  陆父也附和着说,“儿子,把小季放下来吧,他那个姿势会不舒服。”

  说完了,他就跟老伴一起屏住呼吸,希望儿子能走出来。

  儿子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就这么栽趴下了。

  几分钟后,陆匪抱着青年的手臂垂了下去。

  就在这时,两个保镖上前,一边一个将雇主钳制。

  陆匪严重脱水,这几天都在自毁身体机能,他挣扎几下就昏死了过去。

  等到陆匪醒来,爱人已经埋在了地底下,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块冰冷的墓碑。

  从那以后,陆匪就再也没有露出绝望的表情,他的生活又变的忙碌,吃在公司,住在公司,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在消耗生命力,不想活了。

  春去秋来春又回,一年在弹指间结束,新的一年在弹指间到来。

  如果没有陆匪,你给妈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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