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第2/4段
太高兴了。
李有财大二天都没合眼,也不敢合眼,乡亲们放哨的放哨,做饭的做饭。
他们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们。孩子们醉了。孩子们累了。孩子们睡了。
尽管外面的天都快塌了。
日本人南下的计划要重新调整,阎锡山部明显感到战场上的鬼子部队攻势减弱了,八路也得以喘息转移。
李子同他们对这一切全然不知,更是无法知,只顾着酣畅睡着大觉。
最后一个醒来的是大宝,整整睡了三天。
初冬季节,是农民最闲的时节。一年忙下来,地里的作物都收上来了,该交租的交了,该入仓的入了。汉子们叼着个烟锅,说着今年的收成,展望着明年的光景,女人们串着门,比划着花布,低声说着自家里关上门的事,娃们更是欢快蹦跳着,毕竟偶尔能吃上顿饱饭了。連褪去了青纱裸出的黄色土地上,那野兔子都显的圆滚滚的。
但今年的初冬不比往年的初冬。
这一天,在何家庄的何家大宅里,何雨之率家人在香堂中举行年关祭祀活动,事毕,何家父子走进书房。
“年景不好,可老天爷还是给了口饭吃,比往年多收了二成租子,托老祖宗的福啊。”何雨之呷了口佣人送进的热茶。
“还是爹理财有方,治理有序。”何人地双手着膝,端坐一旁。
他今天一身长袍马褂,头上戴着瓜皮帽,那脑袋就象个大紫茄子。
“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孩儿本当效力。”
“听说你前天上了趟八王岭?”
“代表清水大佐去了一趟,送上了十支枪,二百发子弹。牛天王还让我代问你好。”
“咱们同天王岭是多少年的交道了,问好归问好,规矩是规矩。抽个空陪爹走一趟。”
“好的。”
“人儿?”
“在。”
“我有一事一直解不开,你说年初时节,八王岭为何袭击了日本人的运输队,还連打了二次,这日本人不知?”
“谁说日本人不知道,只是眼下腾不出手,加上也没证据。还有日本人也知道,那八王岭易守难攻,是个有上百年的土匪老窝。加上,就算打下了天王岭,没把人给堵住,让那近百十号人跑出来,那日本人就麻烦大了。”
“日本人可真够精的。可我就不明白,八王岭怎么就突然打了日本人,不是都说好了的吗?”
“这次我上山,话里话外打听了一番也没个底,好在他们打了二次就收手了。”
“他们在县城里和镇上那二个货栈都没事吧?”
“生意好着那。”
“牛天王可是个有脑子的人,他们敢打日本人,一定是有原由的。”
“那是他和日本人的事,跟咱们无关。”
“对,不关咱的事,不管他。”
“爹,这年关就要到了,你可得多注意。”
“是啊,现在最让我头疼的就是这八支队。”何雨之挺起了身子。
“这次铁路桥八成也是他们炸的。”
“不是说是国军炸的吗?”何雨之一下子站起来。
“那是日本人说的,我看不象。”
“这八支队能耐是越来越大,机关枪都用上了,枪还打的特别准,几次都差点把我这老命给搭上。特别是他们那土炸药,虽然不容易炸死人,可让那里面的铁片什么划破了皮肤,那伤口没个一二个月就好不了,有的还会要命,日本大夫说是什么破伤风,都没听说过,真邪性。今年几次把他们给围住了,可又都给溜了,死伤了不少兄弟,日本人也损失不少,我说,他们会不会是八路的那个武工队?”
“我看也象。要不咱们又是清乡又是扫荡,怎么就不见他们的踪影。单单几个外地人,没有本地人的掩护,能躲到那去?”
“要说是武工队,好象又有点不对。去年,在绑我之后,有二人跑到城南王老财家,那王家大院家丁可有十几人,怎么说进就进了。说他勾结日本人,是汉奸,逼着他拿出二支短枪和二百大洋,王老财不从就生生被剁下了他三个手指,接着还要砍他脚指头,他婆娘当场就吓的翻了眼,好在那管家见过点世面,奉上了短枪和大洋,才保住了宋财主的命。这就是八王岭的土匪已不敢这么干啊,那武工队敢这么干,八路不是有政策吗?”
“是啊,八王岭上的土匪叫他开枪杀个人眼都不带眨的,要叫他剁人指头,怕是没几人下的了手。不过那武工队的人没个准,八路那个破庙,是什么鬼都敢收留。政策,那是宣传。他们是比土匪还要土匪。”
“我有时寻思,这些人会不会是铁岭村的啊。日本人把村给灭了,他们来报仇。”
“爹,那村不是去查过几回了吗?只剩下三户人家,老的老小的小,路都走不稳,拿什么报仇,再说,他们有那胆吗。”
“我怎么老有这么个感觉,不行,有机会要再突袭一下铁岭村。”
“行,听爹的。”
这天晌午刚过,何雨之率着民团直赴铁岭村。照计划堵住所有的进出口后,熟门熟路地带人直接进了村。
村西头的赵家大院,如今是巨大的坟茔。何雨之同赵秀才相识,也曾来过赵家做客,这次来,他还专们带了祭祀之物。
赵家大院的大坟前,正有人在上供烧香磕头,其中一女边放声嚎啕边述说着什么。风吹起烧过的纸钱,盘旋在坟头,久久不散,不远处的乌鸦,有一声没一声叫着。
何雨之走进赵秀才院子,大坟前哭嚎的女子见进来一群端着枪的人,立马停止了声音,带着二孩子和男人朝着大坟磕了三个头后走出院子。
摆上供品,插上了香。何雨之凝视大坟良久,脱帽躬身,整整齐齐的三个鞠躬后,面有悲戚,走出院子。
在村里那条唯一的道路边,站着李有财夫妇和一对老人家,只见那老汉,双眼直视前方,但眼帘紧垂,他双目失明。花白的胡子,在风中轻轻摇曳着,边上的老妇人扶着他。在他们边上,还有刚才上坟的一家四口人,他们是不铁岭村的人,只是来给亲人上坟,被堵在村里不让出了。孩子躲在大人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几分好奇好分害怕打量着朝他们走来的挎枪人。
“这是咱们县维持会的何会长。”
李有财听人介绍后,向何雨之欠了欠身子。
“你们都是这村里的?”
李有财面对何雨之的发问,没有回答,点了点头。他感觉,这何雨之是搞不清楚村里有多少人。
“我同你们村上的赵秀才相识,还到过他家做客,不想~~~~~~~,唉。”何雨之沉痛的低下了头。“本该早来给他和众乡亲上坟,可是老是让公务緾的脱不开身,还望乡亲们体谅。”何雨之抬起了头,满脸关切地问道:“如今村上就剩你们这些人了?”
“白天差不多就这些人。”边上的老者开了口。
“白天差不?”何雨之一下子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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