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Chapter 51对不起,我不第1/4段
宫惟双手微微战栗, 轻碰了下血肉翻起的伤口,小心翼翼灵力浸润进去。
以身相代可能是从古至今全下最冷僻、最罕有人知的法术了,不仅所需灵力极大、符箓复杂几近失传,还必须承受伤害的人心甘情愿亲自施法。一旦法成, 被保护者所受到的所有严重伤害都会被转移给施术者, 哪怕神魂俱灭或一剑穿心亦然。
这法术一旦起效, 一个时辰内符箓就作废,再必须重新画。所以宫惟手腕内侧个淡金『色』的徐字稍后就会消失, 但滚烫的温度却已经侵入了血脉,四肢百骸都被烫抖。
极度的恐惧悲伤仍然如针扎般,刺他太阳『穴』都一抽一抽地疼。
为什么我这么难过?他想。
『乱』七八糟的念头涨脑子晕, 过了会他终于迟钝地反应过, 不是他自己的情绪,而是徐霜策。
——徐霜策竟然在深深恐惧他这个假冒的“向小园”会死!
仿佛被飓风卷走了全部心神,宫惟空白地僵在里,突然感觉到一根手指抵住了自己眉间,登时狠狠打了个激灵, 一下抬起头。
徐霜策面容平静, 从外表看不出丝毫端倪。他大拇指腹按着宫惟眉间气海, 将汹涌澎湃的灵力灌注进去,纯粹、温暖而强大的力量顿时洗刷了宫惟全身受损的灵脉。
“……师尊……”
两人挨极近,几乎面贴着面,徐霜策低声问:“你在想什么?”
宫惟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对面传的强烈感情炙烤着, 他怔怔看着面前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少顷才不知所措:“我……我感觉害怕。”
徐霜策问:“怕什么?”
我感觉你害怕我死,这是宫惟最不假思索的答案。
但紧接着,他又觉不对。
上辈子他不是没有亲眼目睹过死亡, 也不是没见过死者亲属崩溃恸哭,但痛苦对他说像是隔着层纱,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也就更加不懂。
直到刻他坐在徐霜策身边,亲眼看到自己手上画着以身相代符,亲手触碰徐霜策炙热的血肉,一种更加深沉、厚重、溺水般窒息的情感漫过心头,每一丝剧痛都清晰可辨。
并不是对死亡本身的畏惧。
“——你害怕的是什么?”徐霜策略微加重语气。
某个答案隐隐从两人对视的目光中呼之欲出,宫惟感觉心在喉咙里跳厉害,张了张口却挤不出一个字,半晌仓促地移开视线,沙哑:“我……”
他咽喉攒不自觉动了下,才掩饰地长吸了口气,说:“我怕师尊……受伤了。”
徐霜策静了片刻。
每一丝等待都极其漫长,良久他才听徐霜策平静:“小伤而已。”
“……但我从没见过师尊受这么重的伤。”
“更重的伤是看不见的。”
宫惟并不完全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怔怔地坐在里。
“刚才我看见鬼修了,”徐霜策默然片刻后,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
“它能穿梭于虚实之间,靠的是数块千度镜界碎片,因实力受到了极大压制,但仍能看出原身武力极高,且境界非凡……甚至能与三宗抗衡。”
“你在沧阳山的时候它不敢进璇玑殿,从定仙陵出后它不上金船,应该是这些地法力绵延上千年,对它说仿佛一层然屏障。但宴春台是柳虚之数年时间从荒山改造而成,它丝毫不忌惮乐圣,又恰逢你离开了我身边,这个空隙对它说值铤而走险。”
“——它想杀你。”徐霜策顿了顿,低头看向宫惟:“非常迫切。”
宫惟脑子里嗡嗡地,他只想这样坐在徐霜策身边,满心里分不出其他念头,半晌才轻而短促地“啊”了声,勉强:“是吗?但我不想让师尊再受伤了,我……”
突然面颊仿佛被微风掠过,是徐霜策的指尖顺着少年的眉梢、眼角乃至下颔一滑而落。
“你不会死的,”他低声,不知是对宫惟说还是对自己。
远隐约响起喧哗,随即外面传急促的脚步声。数名乐圣弟子穿过走廊奔至屋外,并不敢上手叩门,扑通跪下急:“禀报徐宗!”
徐霜策眼梢瞥向屋门。
“蓬莱殿事变,急求徐宗救人!”
·
半刻钟前,蓬莱大殿外。
“宴春台上下所有水银镜集中起,准备红布严密盖好,严令众人不准直接目视镜面,一旦现任何人中招立刻禀报我。”孟云飞脚步匆匆穿过高台,边走边吩咐手下各位大弟子:“传令众弟子各守其位,不可吵闹,切忌慌张。徐宗在临江都镜珑法阵擒住过鬼修一次,无甚可怕!莫要自『乱』了阵脚!”
突然面颊仿佛被微风掠过,是徐霜策的指尖顺着少年的眉梢、眼角乃至下颔一滑而落。
“你不会死的,”他低声,不知是对宫惟说还是对自己。
远隐约响起喧哗,随即外面传急促的脚步声。数名乐圣弟子穿过走廊奔至屋外,并不敢上手叩门,扑通跪下急:“禀报徐宗!”
徐霜策眼梢瞥向屋门。
“蓬莱殿事变,急求徐宗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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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前,蓬莱大殿外。
“宴春台上下所有水银镜集中起,准备红布严密盖好,严令众人不准直接目视镜面,一旦现任何人中招立刻禀报我。”孟云飞脚步匆匆穿过高台,边走边吩咐手下各位大弟子:“传令众弟子各守其位,不可吵闹,切忌慌张。徐宗在临江都镜珑法阵擒住过鬼修一次,无甚可怕!莫要自『乱』了阵脚!”
“是!”
几位大弟子迅速令奔走,孟云飞一提袍角,快步登上七七四九级青玉石阶,咚咚叩了几下殿门:“师尊?”
门里没有反应。
“师尊,徐宗命我即刻协助您,您在吗?”
远处宴春台上下灯火通明,人声穿透夜『色』遥遥传,但大殿里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孟云飞心里一沉,果断推开殿门:“师尊,是我,徐宗命我即刻……师尊?”
柳虚之侧立在外殿中,一手仗剑,另一手紧捂眼睛,身躯半弓,面『露』微许痛苦之『色』。
孟云飞疾步上前扶住他,头向殿外喝:“人!师尊受伤了,请徐宗!!”
突然一只手死死攥住了他手臂,只见柳虚之终于抬起头,赫然『露』出了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粗喘:“我……脑子里……好像……有个人……”
最后几个字已经非常模糊,孟云飞愕然:“师尊说什么?”
“有个人……他……在抢我的……”
“师尊?!”
柳虚之眼珠突然定住了。
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像凝固了的石像,直勾勾盯着阴影中的空气。
孟云飞惊疑不定,刚想头疾声唤人,紧接着却只见柳虚之长长吁了口气,像是陡然活过了一般,放松地站起身:“无事了,不叫人。”
“……师尊?”
不知怎么孟云飞心中惊疑不减反增,只见柳虚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仿佛在忆什么似地:“原伏羲琴能探测地底一切无影之障……怪不徐霜策门关这一行,先宴春台借琴。”
然后他一扭头问孟云飞:“伏羲琴现在谁手里?”
孟云飞下意识:“您不是传给弟子了吗?”
话音落地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不好。
“人!!”孟云飞闪电般飞身向殿外疾退,尾音罕见地破了调:“请徐宗!!师尊他已经被——”
噗呲一声剑锋入体,他只觉胸腔一冰,热血漫泼溅。
柳虚之已形如鬼魅般贴到他身前,青藜一剑贯胸,透体而出!
孟云飞半跪在地,紧接着口喷鲜血,颓然摔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芷兰孟家的小公子,原最后拜在了宴春台。”他看见对面人影慢条斯理地拔出剑,从胸中带起一泼血弧,笑:“不过没想到,再过六年你会打败所有人继承伏羲琴,看合该是你命中有一劫。”
……他在说什么?
汹涌而出的鲜血让孟云飞眼前黑,意识混『乱』。他尽全力都无法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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