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57不过区区十七第1/4段
深渊下仿佛燃烧着无尽的熊熊烈焰, 隔空炙烤着宫惟的元神,让他眼前黑透不过气来。所幸徐霜策瞬就把他接住按在了身,全身上下迅速检查一遍,见没有受伤才略微放松了紧绷的肩头, 然拉起他的手, 就要再下一次以身相代符文。
然而他一按下, 那个淡金『色』的“徐”字却并未浮起——以身相代术需灌注极大灵力,而此处已将所有人灵力压至极限, 连徐宗主都耗不起了。
他眉头一蹙,还要再试,宫惟却用力把手抽回去背在了身。
徐霜策低声训斥:“不要闹。”
宫惟置若罔闻, 突然伸手把徐霜策衣襟稍微往下拉了拉, 在他脖颈受伤处小心翼翼查看片刻,才小声说:“我不要你再为我以身相代了。”
他没有叫师尊,甚至没有用敬称,说的就“你”。
徐霜策呼吸停了一瞬,肌肉微微僵硬, 少顷才重复:“不要闹, 你……”
宫惟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用力把脸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道:“不要再下以身相代术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柳虚来回望着度洵与白霰,惊愕余被彻底弄糊涂了:“白真人为何会在这里?到底谁定仙陵兵人丝一事幕主使?”
白霰在面对旁人的时候仍然十分平和愧疚:“我。”
“你?!”
这时度洵张眼睛, 嘶哑地问:“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霰说:“十七年前。”
尽管心里已隐约有了预感,但此刻亲耳听到答案,还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心脏。度洵足足停顿良久,才短促地笑了声:“所以这六千个日日夜夜, 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你都在想着怎么为他复仇,每一次你看着我的时候都在想着如何要我的命,吗?”
白霰不答。
度洵终究意难平,问:“我魂魄直接夺了他的舍,你到底怎么现的?”
白霰脸『色』冰冷,他指那段丝线极不寻常,灵力璀璨犹如黄金,将瞳孔映得森寒:“知道你为何挣脱不这段兵人丝么?”
“……”
“当年你对我下撕心诅的那个深夜,我本该立刻始心裂而死。澄风大人将自己的阴阳双元神活活剖,用全阴元神,炼出了这段灵力巨大的兵人丝。”
度洵眼底不甘的神情微微了变化。
十七年来他并不知道那个血咒早已应验,直到在金船上现端倪,才如遭雷殛。但在巨大的震惊和绝望余,却没有回头去想——正常兵人丝不可能抵抗住撕心血咒的强大力,长孙澄风当年到底牺牲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回避了那个显而易见的真相。
长孙世家嫡系强的天赋就阴阳双元神,阳元神以剑证道,阴元神意控兵人。长孙澄风此举等于葬送了自己身为钜宗强大的能力,顺带这辈子的修行也就到此为止,永远不可能有丝毫进境了。
撕裂元神,剜骨痛,且事突然无暇犹豫,那个男人真正在一瞬内就清醒地做出了决定。
“我的心脏与澄风大人元神想通,所以他死的那瞬我便已知晓一切,但十七年来你没现丝毫异常,因为你想不到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做到何等地步。”白霰尾音轻柔却带着颤栗:“就像你永远也想不到,十七年前你藏在这深渊中刺杀澄风大人时,为何得手如此轻易——不因为你比他强,因为他伤重未愈。”
度洵的整张面孔都已完全失却了血『色』,白霰笑了下,极轻地一字字道:“你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人与你截然不。”
·
众人头顶千仞绝壁上,那一线天已完全变成了沉黑,此刻才不过申时。黑虹贯日天象不祥,外面的风雪应当已极为猛烈了,以至于地心中都隐隐能听见尖锐的哨声。
柳虚震愕余,终于明白过来:“可既然十七年前已现钜宗惨死,为何当时不说?”
“要二公子不死,就仍然拥有我的一分控制权,因此我元神与魂魄内设有重重禁制,甚至无对外界做出任何求救的暗示。有当主人的秘密不再秘密时,这项禁制才能稍微解除。”白霰沉缓地摇了摇头:“成为兵人就像被禁锢在了囚笼中,一举一都无自主……非言语能诉,亦非常人能想。”
柳虚心下顿恻隐,但转念一想又不对:“那你怎么可能定仙陵惊尸的幕主使呢?”
白霰浅『色』瞳孔映着兵人丝锋利的灵光,轻声说:“报仇心切,一念差,与人勾结。”
“与谁?!”
“其实我也不知道它谁,甚至不敢肯定它不个人。”白霰迟疑数息,才道:“月余前某天,我无意在水银镜中看见了一名鬼修。”
在水银镜中出现的鬼修。
柳虚登时想起了自己险遭屠戮的数名弟子,神『色』大变:“你也中镜术了?!”
连徐霜策都眼尾一瞟而来,见白霰点点头:“我知道它必定阴邪物,本不欲与其纠缠,但它却对十七年前的事了如指掌,甚至让我亲眼看见了澄风大人……被刺杀那一刻的画面,然才问我想不想报仇。”
时隔十七年再让白霰亲眼见证长孙澄风的死,用心毒当真无与伦比,白霰怕立刻粉身碎骨都肯。
果然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答应了。”
徐霜策问:“他让你抽取一根兵人丝,放进定仙陵华仙尊尸身内?”
白霰钜宗道侣,利用身份便进入定仙陵不没可能的,出乎意料的他摇摇头:“不,它问我要了一根兵人丝。始我以为它要的我心脏中澄风大人灵力强的这一根,但不知为何,它指明要的却二公子十七年前所炼的丝线。”
徐霜策视线度洵一瞟。但度洵侧脸隐没在黑暗中,垂着眼帘一言不。
白霰道:“虽然当时想不通为什么,但我还以此与它订立了血誓。以这根兵人丝为代价,它必须设为我创造一个契机,将这十七年来澄风大人已被冒名顶替的真相公于众。”
这个契机不用说,便定仙陵惊尸变。
鬼修利用这根兵人丝控制了华仙尊的尸骨,时为度洵引来嫌疑,将他推上了金船公审的风口浪尖——度洵顶替钜宗十七年来甚少公『露』面,结果因为定仙陵,突然被当世四位大宗师联袂公审,内心惊惧可想而知。
“等等。”柳虚先前听应恺陈述过金船审问的细节,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当穆兄要检查你全身兵人丝数量时,你心脏里那根救命的兵人丝并非被度洵抽出来凑数,而你为了把嫌疑引到度洵身上,自己亲手……亲手……”
时隔十七年再让白霰亲眼见证长孙澄风的死,用心毒当真无与伦比,白霰怕立刻粉身碎骨都肯。
果然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答应了。”
徐霜策问:“他让你抽取一根兵人丝,放进定仙陵华仙尊尸身内?”
白霰钜宗道侣,利用身份便进入定仙陵不没可能的,出乎意料的他摇摇头:“不,它问我要了一根兵人丝。始我以为它要的我心脏中澄风大人灵力强的这一根,但不知为何,它指明要的却二公子十七年前所炼的丝线。”
徐霜策视线度洵一瞟。但度洵侧脸隐没在黑暗中,垂着眼帘一言不。
白霰道:“虽然当时想不通为什么,但我还以此与它订立了血誓。以这根兵人丝为代价,它必须设为我创造一个契机,将这十七年来澄风大人已被冒名顶替的真相公于众。”
这个契机不用说,便定仙陵惊尸变。
鬼修利用这根兵人丝控制了华仙尊的尸骨,时为度洵引来嫌疑,将他推上了金船公审的风口浪尖——度洵顶替钜宗十七年来甚少公『露』面,结果因为定仙陵,突然被当世四位大宗师联袂公审,内心惊惧可想而知。
“等等。”柳虚先前听应恺陈述过金船审问的细节,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当穆兄要检查你全身兵人丝数量时,你心脏里那根救命的兵人丝并非被度洵抽出来凑数,而你为了把嫌疑引到度洵身上,自己亲手……亲手……”
乐圣个厚道人,说不出“自绝路”这四个字,白霰却自嘲地一笑:“以当时审问的情势而言,即便‘钜宗’认罪,也以长孙澄风的名义认罪,揭『露』不出度洵的真实身份。我必须想办让大家知道‘度洵’这个人还活着,除了赌上唯一的筹码,也别无他了。”
说着他顿了顿,眼底终于现出一丝疲惫的兴来:“所幸,徐宗主接住了这枚筹码。”
柳虚奇道:“什么意思?”紧接着啊了声,“徐兄,就你假借要剜他的心……”
金船审问时白霰承认了自己的兵人身份,徐霜策却突然出言驳斥,还借机伸手想要挖他心脏,被“长孙澄风”大怒出剑当场拦下。
但那瞬一探,已足够让徐霜策和度洵时现异常。
——白霰的心跳正在渐渐地减慢,那个非常不祥的征兆。
从那一刻起,度洵终于意识到自己十七年前的撕心诅其实早已应验。但他想不到的为什么当年白霰没有死,那漫长痛苦的裂心过程延迟到了十七年的现在才始。
柳虚恍然大悟转徐霜策:“所以你当时就始怀疑钜宗了?”
徐霜策却缓缓道:“不。当时觉白霰有所隐瞒,却口不能言。直到来机缘巧合,现十七年前那个撕心诅,才想到他心脏里可能藏着长孙澄风的一根兵人丝,但在金船时‘钜宗’却毫不知情——种种反常,难以忽略,唯有夺舍这一种可能。”
沧阳宗主为人冷漠杀障重,这一点全仙盟都知道。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被白霰不恭敬的态度所触怒,才一时兴起去剜他的心。
但没人知道,就在那短短瞬内,白霰赌上『性』命出了他此唯一的求救,也有徐霜策一人听见了那微弱的哀泣。
“——徐兄,你这个人哪!”柳虚不由感慨万千,长叹道:“你可真……”
徐霜策却没搭这话,转白霰冷漠问:“你回仙盟自首,还我们擒你回去?”
白霰仍旧勒着指尖那根灵力璀璨的兵人丝,温柔地笑起来,摇了摇头。
“我知道的一切都已和盘托出,其余也无甚可以交代的了。我与鬼修勾结,令定仙陵惊尸,甚至打扰了华仙尊安息,还连累了无辜的小公子……戴罪身不求路,想请求您一件事。”
度洵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蓦地睁眼睛。
徐霜策问:“何事?”
“我兵人,无弑主。”白霰仿佛万里跋涉终于卸下重负,眼神里闪着明亮的微光:“这里便十七年前澄风大人魂飞魄散的地方,请您用这根兵人丝,将我与度洵一诛杀在此吧。”
·
周遭仿佛静了一静,柳虚失声道:“何至于此?!”
宫惟也皱起眉,下意识要拉住徐霜策的袖子,却听铿锵一声青藜剑出,徐霜策脸上不声『色』,握剑上前了半步,杀意迫面而来:“好。”
柳虚大惊阻止:“徐兄你——”
“……不。”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度洵突然嘶哑道,“不行。”
他满血丝的眼睛白霰看去,每个字都带着血气:“你我的,要死也能我来杀。”
柳虚正要去拦徐霜策,闻言嫌恶心大起,怒道:“你把活人炼成兵器,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有什么脸面说这种话?还不快住口!”
度洵破釜沉舟般尖厉的声音却压过了他:“——你不想知道那鬼修为什么要我的兵人丝吗,徐宗主?我自幼便会用那么多鬼修秘,甚至在很多年前就知道这座灭世兵人的秘密,你不好奇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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