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随船远洋第1/4段
~~~~~~4 随船远洋~~~~~
脚步已经迈开，只能听天由命地前行，一切都已很难改变。1966年12月13日上午，我和陶船长终于在上海虹桥机场登上了飞往埃及开罗的客机。飞机在跑道上滑翔起飞，我的耳朵有些不适。坐在我旁边的陶船长安慰我说，等一会儿就适应了。我默默地忍受着。我想，陶新如船长已经40岁了，年富力强，业务熟练，跟他上船共事肯定会受益颇多。想到这儿，我感觉宽慰了许多。我俯瞰窗外，偌大的上海已逐渐模糊，蜿蜒曲折的黄浦江宛如一条银色的游龙匍匐在海边的平原大地上，渐渐地，海运学院——浦东——上海，任我如何扫视，也无法精准定位。
经过数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开罗国际机场上空。陶新如船长望着窗外对我说，那些有灯光闪烁的生活区不一定是活人的生活区，它们可能是死去的亡灵的安置场所，因为埃及自古以来就有着亡灵崇拜的习俗，金字塔、木乃伊都与亡灵崇拜有关。我好奇地听着，进一步想，开罗是非洲最大的城市，1943年著名的开罗会议就在这里召开。我从空中俯瞰开罗，灯火辉煌绚烂，市容震撼浩大，开罗不愧是国际化大都市。走下飞机，在机场大厅里我看到十几个空姐，她们身着淡黄色的制服，金黄色的纽扣，顶部平坦而前后平直的阿拉伯式礼帽，雪白的肌肤，翘展的睫毛，婀娜起伏的身段，性感的眼神，我觉得她们是机场大厅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她们引得我频频顾盼。
我和陶船长各自背着包缓缓走进平行电梯，临近签证大厅，我们老远就看到公司安排的开罗代理高举写着船名“M.V. SEA DRAGON”的木牌，船长一边挥手向代理微笑致意，一边侧脸对我说：“这就是我们要上的船‘海龙’号。”代理帮我们办完签证，取好行李，安排我们上车，开往亚历山大港。汽车在路上奔驰，我从傍晚的灯光中不时看到许多白色的建筑，它们是***教的清真寺。大概九点多钟，我们三人到达亚历山大市。这时，一位高个子、大眼睛的代理出来接应我们，开罗代理交代了几项事情，就连夜返回开罗了。亚历山大代理把我们安排就近的宾馆里，等着明天再办理手续上船。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礼宾司帮着我们把行李经由电梯运到802房间，向船长伸手要小费，船长装着未听见，礼宾司悻悻地走了。一路颠簸，时差转换，我和船长各自倚在自己的床上重重地舒了口气。船长说，在阿拉伯国家，经常会遇到要小费的事情。我看墙壁上的挂钟，已是晚上10点多钟，尽管外面灯火辉煌，许多商店并未关门，我本来想提议出去逛逛街，顺便买点阿拉伯香料或地毯，但是感觉很累，况且又是晚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到盥洗室洗了一下手，发现便盆里伸出一根长着铜绿的铜管，我想它应是便后冲洗用的。
14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我躺在床上刚刚睡醒，就听到了阿訇宣礼的洪亮声音。我们赶紧起床洗浴，准备赶船。约八点多钟，我们乘电梯下去。进了电梯，我按下降按钮，结果电梯上升；我又按上升按钮，结果电梯下降，我们稀里糊涂又诚惶诚恐地下到了一层。一会儿，昨天的高个儿代理又领了一个矮个儿代理来了，我们初次见面，用英语寒暄了几句，然后高个代理走了。矮个儿代理跟我们坐在沙发上，他查验了我们的证件。我看到旁边的总服务台只有一位女服务员在值班，这位女服务员远谈不上漂亮，墙上挂着三颗星，我想这是一家三星级宾馆。硕大的玻璃窗外不时看见穿着长袍的行人走过，不远处不停地有车辆飞驰而过。约九点钟，代理的车来了。我们三个人一块儿去办手续，准备上船。
来到出入境办事处，一位又矮又胖的官员叫我们打开行李。我和船长一一把行李箱打开，把衣服、书籍、药品、茶叶、牙膏等统统摆放好。检察人员拿起我的药品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船长是安徽人，有喝茶的习惯，他带了一整套茶具：一个茶盘、一个茶壶、六个茶杯、两包茶叶。检查人员或许是第一次看见，他端详了很久。在他们检查的过程中，我发现工作人员普遍年龄很大，好像能有六、七十岁，普遍穿着长衫。我想，难道他们没有退休吗？埃及真是太古老了。办完行李检查，代理又领我们来到移民局，办理签证手续。我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更老，普遍留着花白胡子，工作起来慢条斯理，等了好长时间才办妥签证。
代理用车载着我们向港区进发，轮船早已等在码头了。进了港区大门口，车又停下了，代理要到门口值班室办个手续，我们只能默默地等着。大约下午一点多钟，我看到身穿制服的门卫在用餐，手里只拿着一只小饼。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手续才办好。车载着我们在码头里面左弯右拐，我们终于看到一条大船靠在码头，船头左舷鲜明地写着“SEA DRAGON”。我们三人走到船长房间，船长是白种人，他显得非常兴奋，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并指示电报员冲泡了四杯咖啡端给我们。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顺利交接，英国船长和英国三副终于交差，由代理将他们接走。
14日晚上，我因忙着整理房间和文件而睡得很晚。尽管如此，第二天早晨我还是起得很早。我发现卫生间的镜面小灯管闪烁不停，我走到楼下电机员房间门口，看见他已起床，他在房间微笑地向我问候：“中国三副，早上好。”我礼貌地回应了一句“早上好！”我说卫生间有根小灯管需要更换，他很快就下去拿了一根灯管，回来很麻利地换好了。我说：“离开饭还早，我们到甲板散散步。”
我们走在前左主甲板，他说：“‘海龙’轮是一艘远洋杂货船，1965年由英国弗格森船厂制造，总吨8737，功率7500马力，船籍港是马耳他瓦莱塔，船东是香港环球航运集团有限公司。全船有22名船员，你和船长就不用多说了，其中大副和二副仍然是英国人，轮机长和大管轮、大厨是香港人，我、电报员、二管轮、三管轮是菲律宾人，六名水手、四名机工和一名服务生也是菲律宾人。”电机员一边说，我一边仔细地听，我想菲律宾人的英语确实流利，幸亏我的英语基础不差，起码能简单地沟通。。办完行李检查，代理又领我们来到移民局，办理签证手续。我发现这里的工作人员更老，普遍留着花白胡子，工作起来慢条斯理，等了好长时间才办妥签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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