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会晤拉维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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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着贪婪和攫取的心情慢慢地向东走着,迎面走来两位用竹竿抬着洗衣篓的少女,个矮的妹妹走在前面,个高的姐姐跟在后面,篓里裹着捶衣棒,篓底的水滴淅淅沥沥落到地面,丝毫听不到声音。妹妹的两条麻花小辫扎着红头绳垂在胸前,姐姐乌黑油亮的头发中分,两条麻花长辫挂在背后,绛紫色的七分灯笼裤卓显优雅和从容,淡蓝色的短袖衫掩饰不住饱满的胸脯。趁着她们尚未走远,我频频回看了几眼,姐姐的短衫后背系着五粒纽扣,偶有闪光,让我心生莫名的惊喜和爱怜。

  我终于走到白沙瓦河的河坝坡底,宽阔的河坝台阶以粗糙的大理石铺就,我踩着石阶拾级而上,站在坝顶,坝西的森林、坝东的河床、南面的大桥一览无余,金灿灿的太阳早已升起,河面波光粼粼,像无数面银镜在闪烁。河东还有一个水坝,这两个水坝间隔较宽,河水谈不上浩浩荡荡,河床许多地方露出白色的沙石,但中间河流畅流不断,甚至能听到水流的哗哗声。离河坝不远处,有四位女子正在洗衣服,有的坐着,有的蹲着,有的用手搓,有的用棒捣,她们不时地侧脸说几句话,偶尔引发阵阵甜脆的笑声,她们几乎没注意到我站在坝顶盯着他们。我想,以我的经验看,海员视女人的目光往往异常,我要尽量让她们不要察觉我是海员,我要逐渐恢复陆地生活的常态。我索性沿着坝顶向北走去。

  这个河坝呈梯形结构,两侧斜坡以石块垒成,坝顶较宽,但不够平坦,砂砾时而踮脚,坝顶两侧立着各种树木,但以柳树居多。走了约三百米,我看附近有个小河湾,河水清澈见底,我扒着坡石,慢慢挪身下去,我踩着洁白的沙石,立在河湾旁,水面平静如镜,嵌着我的人影,水边的苔藓呈现娇嫩的绿色,只有几厘米长的鱼儿在水里欢快地游来游去,我弯身洗了手、胳膊及脸,顿觉清爽。我爬上坝顶,继续向北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回想,我以前去叔父家,我和牟青弟弟在桑牟村的南河边玩耍过,那时有欢声有笑语;现在虽有美好的景致,但没有同玩的伙伴,鲁滨逊式的孤岛自乐不是我所喜欢的。我看河坝前方还有很远,就往回返。当我快走到河坝台阶的时候,我看到从西侧街道过来很像父子的两个人,男孩赤着脚儿,光着上身,只穿一条蓝色短裤,左手提着一个小编篓,右手握着一柄小铁锨,成年男子肩扛一把大铁锨,嘴里叼着一只手卷烟,他们看样子很悠闲很舒心。我想,他们应该是到河边去捕鱼吧!由他们的穿着和表情,我悟出一个朴素的真理:享受人生其实很简单,父亲领着自己可爱的孩子,吸着香喷喷的手卷烟,走在充满诗情画意的乡村小路上,这不就是享受人生吗?

  我终于走到西桥头,我站在公路上,看着桥头南北石柱上的朱色大字“杨柳村大桥”,心里倍感热切,昨天,我就是通过这座大桥进入杨柳村的,现在我要靠步行重新进入杨柳大院。于是,我沿着公路向西走去。当我走过南北街道准备转入东西街道时,突然碰上了花民梅朵。

  “牟勉,你一个人到哪去了?早晨没用餐你不饿吗?”梅朵张开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像见了久违的亲人似的,阳光微笑地对我说。

  “我到周围浏览熟悉了一下,景色很优美。我现在不饿。”我赶紧回答,接着问道,“你提着篮子干什么去了?”

  她盯着我的脸说:“商店刚进了新鲜的虾酱,我妈让我去买了一碗。不信,你闻闻。”说完,她就把篮子里的泥碗向我鼻子凑近。

  我弯腰嗅了嗅,笑逐颜开地说:“是的,味极鲜。”

  “今天早晨我在东街南头碰到了奎松拉维,他说很想跟你见见面,时间定在今晚八点钟,他要你在201房间等他,我正打算中午通知你呢!”梅朵话锋一转。

  我感激地说:“好的,我在房间等他。拜托你了!”说完就分开了。

  进了大院,我上了趟厕所。我出来向招待所走时,侧脸看到卫生所门口站着一位身穿蓝色制服的女子,净身馆里一位男子正在为女人理发,一位女子正在为一个男子整理胡须。

  我回到201房间,眼看时间才十点多钟,我倒了杯开水,坐在椅子上休息沉思。我想,许多人喜欢城市生活,其实这是一种偏见,城市生活有违人的天性,海员生活更是压抑人的本性,农村生活才有利于人的全面发展;农村的动物和植物寻常可见,人与大自然亲密交融;农村空气新鲜,水源清洁,光照充沛,这是生命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前提,至于衣食住行,倒是次要的;在各种颜色中,我最喜欢绿色,特别是看到身穿绿军装的女人,我的心里就泛起爱恋的情愫;我在上海的公园里或马路上也见过各种绿色,但直到今天,我才真正领略了各种绿色的丰富变化,特别是对河湾苔藓的绿色印象深刻。想到这里,我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欣然赋诗一首:《绿色永远是我的最爱》——

  我曾经在绿色中长大:

  绿色的庄稼我曾浇灌;

  绿色的青蛙我曾捉过;

  绿色的群山我曾登临;

  绿色的汽车我曾乘坐。

  我曾与绿色亲密接触:

  我曾抚摸绿色的花草;

  我曾攀爬绿色的树木;

  我曾穿戴绿色的衣帽;

  我曾背着绿色的书包。

  绿色永远是我的最爱:

  生命最佳代表是绿色;

  绿色与生活最为紧密;

  最充满希望的是绿色;

  绿色与健康息息相关。

  绿色永远是我的最爱:

  河石苔藓的绿使我娇;

  涧边幽草的绿令我怜;

  庭院柳叶的绿招我近;

  军装女兵的绿惹我爱。

  我写完上述文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喝完杯中水。我站在南窗旁,稍微弯腰细瞧,看到水塔上部北侧也安装着一只喇叭。我观察着杨柳大院,太阳的金光洒遍所能照到的地方,产生的热气幽灵似地四处弥散,它使一切无法逃避季节性的笼罩;大门口一只黄毛狗耷拉着猩红色的长舌,它可能已没有了更好的散热的办法;昨日冷清的娱乐室,今天怎么人影不断?我下午要抽空过去瞧瞧;一个男孩右手提着一个瓶子,后面跟着像是他父亲的男人,他们正背身转弯进入大门口的时候,瓶子突然掉落地上打碎了,父亲伸手朝着男孩的屁股啪啪拍了两下,男孩像塌了天似的张开大口对着太阳嚎啕大哭;我想,瓶子已经打碎了,打孩子又有什么用呢!农村人的脾气确实泼辣火爆。

  夏天的白昼总是显得漫长难熬,好不容易等到中午,我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尽管感到明显有些饿,但那包酥馃现在尚不能轻易打开。我插好门销,脱衣躺下。躺在床上的感觉真好呀!如果我劳动了一天,躺在床上会更加舒服。

  我一觉睡到午后两点半,醒来时我伸了个懒仗,尽管有点饿,但我感到浑身轻巧通泰。我想,晚上睡觉主要是为了大脑休息,星期天禁食可以让肠胃休息一天,人体的各个器官都需要适当的休息,看样子星期天禁食是摩西岛人的一大创造。我坐在椅子上,心想如果现在有本《中华字典》或《摩文字典》看看就好多了。我洗漱完毕,向大院西侧走去。

  我站在正方形的舞台东侧,距离舞台只有两米左右,这个表演舞台比我高不了多少,四周以大理石砌成。我绕过舞台北侧,经由舞台西侧毗连的大理石台阶,登上这个舞台。舞台看起来足够宽敞,台面以灰砖铺成,可能由于常年摩擦,我的脚踩在上面,并无滞涩之感。舞台南侧两棵黑松,舞台北侧也有两棵黑松,四棵黑松像四座绿塔拱卫着舞台。舞台的东北角和东南角各立着一根高高的铁杆。东北角的铁杆上端,悬挂着摩西岛的岛旗,由于风力不大,岛旗垂挂着。舞台南侧、上空及北侧用铁管搭连着一个露天架子,舞台南侧和北侧墙根的一根根紫藤,像蟒蛇似地经过了一根根立管的反复缠绕之后,蜿蜒腾展,在横架上钩连盘曲,攀杆匍匐,浓叶满架,荚果累累,炽烈的阳光在舞台上只能留下细碎斑驳的阴影。我想,我已错过了初夏时光,想必开花时节,紫穗悬垂,花繁而香,令人心生遐想。

  方形舞台与西排瓦房之间是一条灰砖铺就的过道,不是很宽,但也不显狭窄。我南北来回慢慢走着,不停地打量西侧的各个房间。从南到北总共有四个门,最北面的那个门上着锁。最南面的一个屋距离锅炉房不远,我从敞开的门户和窗户能够看到里面有两个人正在下棋,有四个人正在玩纸牌。我想,这应是一个棋牌屋。紧挨着棋牌屋的是桌球屋,里面安放着四只圆桌,有两位男子正在西北角一张圆桌旁挥杆击球。桌球屋北侧是酒吧屋,酒吧屋南侧靠南墙的位置是吧台,一位长相妩媚的白种人妇女站在吧台内,我看到了她,她也注意到了我,并向我微笑致意。本来我想南北街道准备转入东西街道时,突然碰上了花民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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