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亮节日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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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月亮节日~~~~~

  1967年9月4日早晨,我穿着蓝色运动短裤和灰色背心在篮球运动场潇洒地跑步,一是为了锻炼身体,二是为了引起岐霞或奥美的注意。在跑步的过程中,我不停地向招待所二层玻璃窗回望,直到奥美出现在走廊上,我才停止了第五圈跑步。我气喘吁吁地回到二层走廊,奥美正要下楼梯,她主动开口说:“牟勉,你穿着蓝格运动短裤跑步,令人对你刮目相看。”我抹抹额头上的汗珠说:“新衣服增加新印象,这条短裤如果再短一点,会更凉快些。”姬涛奥美将头一摆说:“摩西岛法律规定,裙子和短裤必须罩住膝盖。”我听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天上午,我干活回来,在4号单间用午餐的时候,我吃着玉米锅粑和豆腐鱼,感到格外可口,我问身边的梅朵:“这道豆腐鱼怎么这样美味?”

  梅朵如数家珍地说:“这道菜名叫十味豆腐鱼,它以辫子鱼和豆腐为主料,以花生油、芫荽、辣椒、花椒、大料、葱、姜、麦酱、鱼露、盐为辅料,你想,能不可口吗?”

  我听了连连点头。接着我郑重地对梅朵说:“从今天开始,傍晚收工以后,我要割一车青草送到饲养院,回来可能晚一些。”

  “你要割草卖钱?!回来晚些没关系,我会一个人在这里等你的。”梅朵张开大嘴说。

  当我用完午餐回返经过1号单间的时候,奥美和岐霞都瞪大眼睛看着我微笑致意,我心里瞬间感到暖洋洋的温柔,恰似一股舒服的热流流遍我的周身。

  从5日开始,我早起晚归,早起是为了清扫卫生,晚归是为了割草卖钱。我向农业组保管员中宽借了一辆独轮小木车和一把镰,傍晚收工后,我赶着车到青草丰盛的地方,诸如水库边、沟渠旁、田间或地头收割青草,然后推到饲养院卖掉,有时80多斤,有时60多斤,几天下来就有了近10锭的收入。

  我现在终于有了换洗的衣服,有时梅朵也帮我洗衣服。一天午饭后,梅朵对我说:“我姐姐梅芹在菜园组干活,她说菜园里的杂草除掉后都被扔弃在一边,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推着车过去搬运。”

  我听了,兴奋地说:“那真是太感谢梅芹了!”

  这天傍晚,我推着只有40多斤青草的小木车,从村头北街走向菜园组。菜园组的六间大瓦房坐北朝南,在饲养院正西二三百米的街北路旁,路北是一大片菜地,菜园组瓦房的南面、西面、东面也被菜地包围着。菜园组的瓦房没有筑高的院墙,瓦房门口只有一片长方形砖铺的稍高地面,也算是一个开放式的院落吧。

  当我推着车赶到时,看见只有梅芹一个人倚在院落的草捆旁等我,我充满感激地说:“梅芹,让你久等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她开怀畅笑地说:“怕啥?这里又不是荒山野岭,牟勉,你这么卖力啊!你看菜园组其他五个人都已回家了。”说完,她就帮着我把草捆装上车。由于草捆扎得很结实,车上摞得高高的。装完,我劝她回家。她话题一转地说:“快过月亮节了,月亮节是摩西岛七大节日之一,那一天要全家团圆吃月饼。”我私下里想,摩西岛的月亮节不就是中国的中秋节吗?她走开后,我一个人送到了饲养院,经过磅上过秤,足有126斤。

  9月16日,我和村民们傍晚收工后,我推着小木车到果园水库旁的水沟边割草。割着割着,突然从水沟里蹿出一条水青蛇来,我正站起来准备挥镰的功夫,水青蛇不见影了。割了一会儿,只见天空阴云密布,蟾蜍在田里缓慢爬行。我虽然只割了一点草,也只能急着往回赶。

  我刚在村北马路上行走了100多米,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了。路旁的杨树叶子被雨点打得唰唰响,天牛和蝉正在设法躲藏;玉米田里又宽又长的玉米叶子,原本是为了吸收更多的阳光,没想到现在只好勇敢地接受雨点的洗礼;马路上的尘土原本老老实实地贴伏在地面上,它们现在被雨点毫不留情地撵向了空中,众多的尘土试图联合起来上扬把雨势顶住,但最终抵不过雨势而纷纷败落下来。蜻蜓冒充勇敢,继续侥幸地在雨隙里穿梭;喜鹊还算聪灵,早已寻觅了去处。

  我原本以为雨势很快会停住,但它依然下个不止,我只好躲到路东的森林里去。树林的密叶使淋到我身上的雨滴明显减少,忽然一阵秋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我不由得感叹:一场秋雨一场凉,最怜秋雨洒疏林,爽籁飒飒揉醉腮,秋风秋雨让我倍感清泠凉爽。雨势越来越大,我躲在树林里已不起作用,我遂冒雨往回走。

  回到201房间,我已全身被淋透了,我洗了个澡,换上干衣服。吃完晚饭,我去球屋玩了一个小时的圆桌球,突感寒冷,且流鼻涕。我回到房间,坚持坐到八点多钟,感觉忽冷忽热,而且有些头晕。我想,明天是星期天,后天又是月亮节,应该把感冒尽快治好。于是,我走向卫生所。

  我走出招待所,经过净身馆的时候,我看到净身馆里人影不断。卫生所在净身馆的东侧,是一所二层楼房建筑,一层只有三间房。我从中门进去,一进门只见左侧一个门口,上面挂着牌子:病房;右侧一个门口,上面也挂着牌子:药房;那么,中间的这间房屋就应该是诊室了。诊室北侧是屏风墙,屏风墙西侧留着一个出入口通往二楼,诊室靠东墙摆着四张栗色的桌子,最北面那张桌子上摆着两只水杯,一只竹壳保温瓶,一部座机电话,一盆兰草。南面三张桌子的桌面摆着医生的名牌,三张桌子上的名牌依次写着:草医花章卫平,术医芳泽巧珍,护理员惠庆丽彤。诊室西侧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排木椅。我在诊室站了一会儿,不见人影,我倚门探望药房,只闻一股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里面仍不见人影。

  突然,从我背后传来一声怡人清亮的声音:“喂,晚上好!让你久等了!我是值夜班的护理员惠庆丽彤,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急忙转身,只见一位头戴淡蓝色舟形帽,身穿淡蓝色对襟上衣和长裙的年青女子,正迈着轻盈的脚步款款从二楼走下诊室,我赶紧强作笑颜说:“你好!我叫牟勉,因为傍晚下雨,我受凉感冒了。”说完,我轻声吸了一下鼻涕。

  她让我坐在最南面那张桌子南侧的杌凳上,她走到里面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她面对着我说:“草医花章卫平和术医芳泽巧珍只值白班,他们早已下班回家了,晚上由我值夜班。我仅能应付简单的病症或配点药,主要负责卫生护理业务。我经常看到你在大院里走动。现在测一下体温,你把温度计掖在腋窝里。”她说完,就把一只小温度计递给了我。

  我一边撩起衣服把温度计夹在左腋窝里,一边说:“我在大院里有时也能老远看到你。丽彤,你的名字很美。”

  “我的名字很美,难道我的相貌就不美吗?”她莞尔一笑地反问。

  我急中生智地说:“你人长得美,名字更美,美美连理。”在橘黄色的暧昧灯光下,我快速地观察着她:轻巧的舟形帽扣在她的头顶上,恍如一艘小船在游弋,帽子前端一枚绿底白圈十字徽章在夜光下闪光;一根长辫垂在后背;翘隆的鼻梁使俊逸的脸蛋更添憾人的魅力;淡蓝色上衣系着三粒大而圆的纽扣,粉红色的内衣呈倒三角贴伏在胸前。

  “牟勉,你住在招待所,是吧?”她有些兴奋地说。

  我说:“是的。我以前是海员,现在被安排在农业组。我是拉维的朋友。”说完,我把温度计递给她。

  她仔细对着灯光一看,惊讶地说:“温度确实有点高,感冒发烧了。怎么?你是拉维的朋友?前几天晚上他还陪着明荷到这里来做胎位护理,因为明荷怀孕了。拉维这个人不错,您能跟他交上朋友算是幸运。”

  接着,我们都起身,我跟在她后面,走到了东屋的药房。西侧靠墙的位置安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椅子旁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发光的铜质舂桶,舂桶旁是一个乌黑笨重的碾槽;药房北侧靠墙的位置,是井然有序的一个个草药药柜,每个药柜都清晰地标记着每种草药的名字;东侧靠墙的位置,是一些较大的药柜,瓶装的、盒装的等各种药品整齐地摆放在柜里;药柜旁边是较宽且矮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算盘、一个戥秤、一份报纸。

  丽彤站在柜台里面的东侧药柜旁,她从一个玻璃瓶里倒出一粒较大的白色药片,小心地用白纸包好,她对我说:“牟勉,你回去后,把药片掰开,分两口用温水送服。”

  我把药装在衣兜里,递给她5镑钱。然后,我问道:“丽彤,你是哪年到杨柳村卫生院的?”

  “我是去年来的,现在快两年了。”丽彤干脆地说。

  我试着问:“有个护理员名叫霞平芳蕉,她年龄跟你差不多,圣约翰大学医药学院卫生护理系毕业,她在东港湾工作,你是否认识?”

  “我也是圣约翰大学医药学院卫生护理系毕业的,我跟她没有交往,见了面可能眼熟。你今晚提起她,是因为她的美貌让你留恋,还是因为她的专业护理令你难忘?”

  “应该二者兼而有之吧。”我模棱两可地说,又问道:“关于草医和术医,我一直不太明白,我问过拉维,他也很含糊,你是如何理解的?”

  惠庆丽彤慢条斯理地说:“我主要是学习性学的,对于草医和术医也知晓一点常识。草医医学是研究人体生理、病理以及疾病的诊断和防治等的一门学科,草医医生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主要使用草药治疗疾病。术医是利用现代物理或化学的技术手段,利用合成药品及医疗器械治疗疾病。今天你感冒了,等你康复以后,我有机会给你详谈。”

  “丽彤,听了你的讲解,我茅塞顿开。我要回去了。”说完,我往外走。丽彤急忙走出柜台,出来送我。走到诊室门口,她站在我左身旁,我看到她的蓝裙右襟系着五粒大而圆的纽扣,颇显女性的妩媚和靓丽。她在夜色中目送我离去,让我心里感到荣幸之至。

  回到201房间,我服药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头晕及流鼻涕症状已经停止,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经过短暂的回忆迷糊后,我又重新沉入睡眠,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骆驼岭高高耸立,偶有苍鹰翻越岭峰。距离骆驼岭水库不远,有一个怪石嶙峋的山坡,梅芹正领着我在山坡上寻找蝎子,她拿着带盖的玻璃瓶,我拿着竹夹子。梅芹说,她小时候经常领着梅朵上山捉蝎子卖钱。我听了,感到很好奇。突然,她放下瓶子,搬开一块大石头,下面果然有一窝蝎子。当我用夹子夹时,大部分都跑掉了,只捕捉到了一只。看着瓶子里的蝎子,我从心里佩服有经验的梅芹。后来,我们走到一块坡缓的地方,突然,梅芹撒腿跑开了,她悄声对我说:“牟勉,我发现一个小山洞,从洞口看见一只蟾蜍在洞里面转圈,好像后尾还拖着一个盘状的东西,我吓得不敢再看下去了,你是堂堂男子汉,你敢过去看个仔细吗?”我听了,心脏咚咚跳,最后我还是硬着头皮凑近了洞口,我看到一只水青蛇层层弯曲成圆盘状,正被一只老蟾蜍拖着在洞里慢悠悠地转圈。我也有些怵怕,赶紧与梅芹走远了。

  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尚隐隐约约记得梦中的内容。我想,自己刚感冒身虚,就做了一个这样可怕的噩梦;人的大脑思维真是捉摸不透啊!自然界的奥秘可以逐步被探索,人类社会的乱象也会慢慢被解释,那么无限深邃的大脑奥秘又如何去破解呢?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小头脑也暗藏神奇。

  早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觉得感冒被一粒药片彻底治好了。我不由地感叹,医学真是一门既奇妙有实用的专业啊!我后悔当初怎么不选择医学作为自己的终生职业呢?!假如我当初选择医学而不是海员,就会在学校里或医院里,整天与女教师、女同学或女医生、女护士生活在一起,而不是与清一色的男同学、男海员朝夕相处,人生的职业选择是多么重要啊!想到这里,我的眼圈涌出了几滴热泪。我待眼泪退干后,马上起身去清扫大院,毕竟明天就是月亮节了。据说,摩西岛人很重视月亮节。

  我清扫完大院,回到房间,天已大亮,我坐在椅子上翻阅《摩文字典》。自从岐霞和奥美进驻招待所后,我习惯开着房门,这样我能经常看到他们的美丽身影,他们也会注意到我。我翻阅了一会儿,陷入遐想,丽彤不及岐霞和奥美漂亮,但比明荷好看些,特别是丽彤的年轻和天真格外惹人怜爱,看样子她很欢迎我,我有时间要去体验一次她的护理按摩,顺便听听她的专业知识讲解,反正她晚上一个人也很孤单无聊,应该说,奥美是她们中最漂亮的女子,她让我不禁想起了巴西女郎麦丽萨,奥美像个白雪精灵,经常迷得我魂不守舍。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刻,奥美站在了门口,她以圆润的声音说:“牟勉,刚才出去听丽彤说你昨晚感冒了,现在好了吗?”

  我一听她的话,嚯地从椅子上站起,兴奋地说:“奥美,昨晚临睡前我服了一粒药片,今天早晨就好了,刚才我还清扫大院了。你进来坐会儿?”

  “不必了。今天是星期天,明天是月亮节,小学放假两天,我和岐霞等会儿都要出去坐公交车回娘家,我娘家在虎崖镇,离这里较远。”奥美说完,顿了顿语气,又说:“牟勉,怎么发现你经常只翻阅一本《摩文字典》?”

  我无奈地说:“我从上学理以及疾病的诊断和防治等的一门学科,草医医生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主要使用草药治疗疾病。术医是利用现代物理或化学的技术手段,利用合成药品及医疗器械治疗疾病。今天你感冒了,等你康复以后,我有机会给你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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