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种麦以后第4/4段
11月10日下午,我在打谷场和大家一起剥苘麻皮。傍晚收工的时候,葵章守本组长敞开嗓门放松地对大家说:“明天11月11日就是摩西岛一年一度的登岛节了,12日又是星期天,咱们放假两天,每个人自行安排。”他刚说完,人们都稀里哗啦地嚎叫着纷纷回家了。我故意拖在后面,我好奇地问守本组长:“守本组长,我想问一下,登岛节是怎么回事?”
忙碌了一下午的守本组长一屁股坐在平台的水泥地上,他习惯性地用黑乎乎的手指抹了一下鼻子,他如数家珍地看着我说:“难道没有人向你提起登岛节吗?登岛节是摩西岛七大节日之一,是后人为了纪念历史上第一个登上摩西岛的人而设定的节日,人们会以唱歌、跳舞、饮酒、说故事或环岛旅游的方式来庆祝这一节日。”他脚前有几只蚂蚁正向他爬来,他习惯性地跺了跺脚,口里唠叨着:“怎么虮蛘也冲我而来?难道我的黑皮肤对它有吸引力吗?”他顿了顿,继续说:“牟勉,我说的虮蛘你能听懂吗?——虮蛘就是指蚂蚁,虮蛘是荠山镇方言。你生活在摩西岛,要慢慢学会摩西岛各地方言。”我听了表示赞同。
我站在守本身旁,渴望倾听的欲望使我忘记了一切,我希望他继续讲下去。守本脱下褪色的绿色胶底布鞋,然后两只赤裸的黑脚搭在上面,他颇为得意地说起了登岛节的来历——
相传近500年前的一天,正值11月份的初冬时节,摩西岛周围的海面风起浪涌,一排排海浪从北到南推向摩西岛,海浪撞到海边岩石激起的水花有十几米之高,连空中飞翔的海鸟也无法把定自己的方向,荒无人烟的摩西岛正接受着大自然最无情的洗礼。就在这个月的11日这一天,一艘渔船徘徊在摩西岛的西北角,它是被巨大的风浪裹挟到摩西岛沿岸的。渔船上只有一位渔夫,他黄皮肤黑头发,来自亚洲的某一个国家,由于渔夫体力强悍,驾船技术娴熟,他有力而巧妙地驾驭着渔船沿着摩西岛西海岸航行,这样不仅避免了撞击海岸的危险,而且在摩西岛西港湾安全靠了岸,相传这位黄皮肤的渔夫就是踏上摩西岛的第一人。据说,摩西岛西港湾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就是为纪念这一重要事件而设立的。这位渔夫的名字已无从考证,但登岛的时间11月11日已被世世代代纪念了下来。
守本说完,我看他的嘴唇有些干燥,我充满感激地说:“守本组长,非常感谢你给我讲解登岛节的故事,我算提前一天过了个登岛节。”守本听后,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我咽了口唾沫,继续说:“你们祖祖辈辈生活在摩西岛上,对摩西岛的地理山川和风物人情耳熟能详。可我就不一样了,我来摩西岛尚不足三个月,我对摩西岛感到非常陌生而好奇,我想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到远处旅游一番,放松一下心情,得以体验摩西岛的美丽景色和人文景观。”
守本组长听完我的话,眼睛一亮,他惊讶地说:“你不愧是干过海员的年轻人,不管到了什么地方,总想浏览一下当地的景色,这可能是你长期养成的习惯。可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哪个地方也不想去,宁愿呆在家里陪着家人好好休息一下。摩西岛的旅游景点很多,比如刀湖城的繁华商业街、宗教寺堂、先贤祠林、淡水温泉、海水浴池,虎崖镇的海岸岩洞,琇岭镇的玉石博览馆,东港湾的登岛纪念碑,摩西岛的最高峰荠山。两天的时间比较短,你适宜就近旅游一番,比如登临荠山,那里有佛教寺院和瀑布。”我对守本的话洗耳恭听。
10日傍晚,我用完晚餐,天早已黑了。我回到201房间,阅读杏瓦雨棠的诗选,尽管寒风从北窗徐徐穿门而入,却丝毫不减我阅读的热情,特别是一首《火焰》的短诗,让我沉浸其中,只见诗中写道——
火焰,火焰,
你的意象使我浮想联翩,
每当靠近着你,
我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看。
火焰,火焰,
你是能量的激流在舞蹈,
你是物质的魂魄在呐喊,
你闪得我眼花缭乱。
火焰,火焰,
你的身躯虽短,
却能将野兽老远震撼,
光是你的无敌利剑。
…………………
读着读着,我真想高声朗诵起来。突然,拉维进来了,他站在门口里侧,笑逐颜开地说:“牟勉,干活这样累,你还有兴趣阅读诗歌,你的精力真是旺盛啊!明天就是摩西岛一年一度的登岛节了,我们林业组放假两天,你有何打算?”
我赶紧起身延请他进屋,我说:“我们农业组也放假两天,整天呆在杨柳村我感到有些郁闷,我想到外面逛游一番。听守本组长说,摩西岛的著名景点不少,可先就近旅游,不知你能否伴我同行?”
拉维停顿了片刻,然后坐在了椅上,他说:“如果我没有小孩,真想陪你出去旅游一次,可我现在身不由己,明荷也不会允许我出去快活的,不知奥美和岐霞能否陪你出去旅游一次,她们的家乡都有自己独特的风光。”
我坐在床边,意味深长地说:“拉维,你在家陪着亲人很好,我自己旅游也没问题,那么多国家我都去过了,难道不敢畅游小小的摩西岛吗?登岛节对咱们海员有着特殊的意义,回想我所在的遇险船舶‘海龙’上的船员,我能够踏上摩西岛算是幸运的。”
我的话好像引起他沉重的思考,他以严肃而低沉的声音问道:“牟勉,‘海龙’轮上有多少名船员?”
我略作回忆,慢条斯理地说:“船上有1名英国人,1名印度人,3名香港人,1名中国人,其他16名船员全是菲律宾人,总共有22名船员。我与他们同船共渡几个月,英国大副曾给过我雪茄烟,印度轮机长曾给过我卢比钞票,至今我想起他们就像想起亲人一样难过。”说完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拉维听完我的陈述,惊讶地张开嘴巴说:“船上有这么多菲律宾人啊!”,沉默了一会儿,他打破僵局说,“这两天你好好逛游一番吧,一旦安排你回国,将来可就再也没有时间踏足摩西岛了。我回想自己从事海员的时候,错过了许多次游览港口附近风景的机会,现在想来,我是永远也不会再去那些异国港口了。”最后,拉维提议一块去玩圆桌球,我愉快地答应了。
我们经过方形舞台北侧走向桌球屋,只听得酒吧屋里舞曲飞扬,劲男浪女尽情狂欢,我说:“明天才是登岛节,怎么今晚就这样热闹?”
拉维说:“摩西岛的白天就是劳动,晚上就是娱乐。不管农村还是城镇、城市,晚上一般都是不做工的。摩西岛人相信,人不仅是劳动的主人,也是享乐的主人,难道今晚不是明天的一部分吗?”他的话深深印在我的记忆里。进入桌球屋,我们发现四张圆桌全被占用,里面围观的人也很多。我们等了二十分钟,才有两个小学生把占用的圆桌让给了我们。我们玩了一个小时,又把球杆让给了别人。分手时,拉维告诉我如何坐公交车,并告诫我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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