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纪念馆里第1/3段
~~~~~25 纪念馆里~~~~~
1967年12月初的一个傍晚,我在房间整理盘算着钱物。我已拿到了做好的棉袄、棉裤。另外,我委托吉恩从镇上买的一双棉鞋、两条裤衩、一个钱包、一个棉帽,也摆在房间好几天了。那双藏青色系带棉鞋,尽管颜色和式样有些土气,不太合我意,但保暖管用就行,冬天可顾不了那么多美观。特别是那个栗色牛皮钱包,正面右下角凹刻着“RABBIT”字样,手感、颜色及内部格层设置甚合我意,我经常拿出来揣摩观看,皮革表面密密麻麻均匀的纹理宛如海面泛起的轻微涟漪。里面是棉、额面是绒、外面是布的绿色棉帽,保暖效果十分理想,我担心冬天可能用不上。两条裤衩既彤红又肥大,对此我感到奇怪,我曾向吉恩问询过这是为什么;他说,动物都惧怕红红的火苗,人类都害怕猩红的血液,摩西岛人认为红色裤衩可以辟邪,至于裤衩肥硕,是为了透气舒适;我感觉他的话有一定道理。现在,我手里已有了170.84锭钱,并且我不欠任何人的,为此,我心里感到一丝安慰。我照旧将150锭摩币藏掖在衣柜的衣服里,20.85锭钱夹在钱包里作为零花钱。我想,我在杨柳村已劳动生活了近四个月,省吃俭用才积攒了不到200锭钱,况且冬天已不能像秋天那样割草卖钱了,陆地上挣钱远不如海上容易,但我无论如何不能重走海员路,做人既要把定方向,又要坚持原则,命运出现转机,全赖一念坚守。
一天早晨,我起得很早,我在朦朦胧胧中刚迈出招待所的西门,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到处白茫茫亮花花的一片,地面、水沟、树冠、房顶凡是雪花能飘洒的地方都被雪覆盖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立体地呈现在我面前,我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的南极洲。我恍惚的精神瞬间清醒了许多,左晚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下了一场大雪,我将右脚插入院里的雪中,感觉雪厚足有三十厘米,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厚的雪,这也是摩西岛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
我的脚插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地一步一步地向大院东侧走去。好像弥漫无际的雪幕将天地的寒气给遮挡住了,雪霁后的天气并不算很冷。由于天色尚未完全敞亮,我发现一位身影模糊的人上身佝偻着,好像胸前包裹着一件什物,行迹诡秘地从大门口进入,向纪念馆走去。
我从厕所回来后,就开始清扫大院积雪。大约半个小时后,天色完全放晴了。当我看到姬库富昌从纪念馆出来的时候,我放下手中的扫帚,朝他迎了过去。走近他后,我小声问道:“姬库富昌馆长,半个小时前,我看到有个人影向纪念馆走来,这个人影不太像你,这是怎么回事?”
姬库富昌果断地说:“那当然不是我了,我比她早来半个小时。她是菲勇佩洁的女儿洁千庆爽,她去年与翡宾普温结婚了,至今一年半多了仍没有孩子,佩洁和庆爽有些焦虑,卫生所的草医花章卫平为她开了几副草药,她服了药也不奏效,实在没办法,她想依照摩西岛久传的民间习俗,依次请三个小人模像回家,晚上搂着睡觉,或许能在潜移默化中起些作用。”
我听了感到莫名其妙,而且感到有点冷,于是,我以恳求的语气说:“富昌馆长,我听说过你是纪念馆的主持,秋元里香是副主持,从我进入杨柳村大院起,就对这个纪念馆感到好奇,这个纪念馆到底是作什么用的?你能详细为我讲解一下吗?”说完,我嘴里哈出一股白汽。
姬库富昌用右手食指左右轻轻一抹浓白的髭须,伴随着白汽从他口里吐出,他哈哈长笑说:“为你讲解一次?没关系!这也是我的职责,外面有些冷,你跟我进来。”我迫不及待地跟随他向馆门走去。
站在馆门门口,他从棉袄兜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锁,他侧脸对我说:“天气这么冷,开锁时手上不要沾有太多湿气,否则,手与锁接触时容易冻结在一起。”我听了,连连点头。
进入纪念馆门口里侧,他站着对我说:“海上牟勉,你已经是杨柳村的村民了,应当入乡随俗,慢慢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利用他说话的功夫,我发现站在我旁边的这位纪念馆主持人,至少六十多岁了,魁梧的身材像一座小山,棱角分明的阔长面庞像一块石岩,头发几乎全白了,他的脸面刮得干干净净,这显得他脸上唯一蓄留的髭须格外突出。
纪念馆里并不暖和,甚至比室外更加阴冷,我严肃站立、竭力伪装,以便不让他看出我感觉阴冷而打断他的陈述,只听他说:“这个纪念馆东侧是殡仪馆,西侧是仓库。殡仪馆比较重要,你想一想,谁家能不生人?谁家能不死人?有生就有死,人死了,总要有个可以暂时安厝遗体的场所,它能避风、遮雨、防晒、御寒,以便亲朋好友对死者举行简单的告别仪式,体现人生最后的尊严。”
他讲得有条有理,我听得非常认真,他捋捋髭须继续说:“纪念馆主要是祭人、祭祖、祭神的场所,实现生人与死人或神灵的精神沟通。在死者去世一周年、二周年和三周年的时候,可以举行一周年、二周年、三周年追思会,以寄托对死者的哀思。在这里还可以祭祖,血缘关系较近的家族,他的职责,外面有些冷,你跟我进来。”我迫不及待地跟随他向馆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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