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冬日游玩第1/4段
~~~~~26 冬日游玩~~~~~
1967年的12月份天气非常寒冷，空气也比较干燥，至少对我来说是这种感觉，至于本地人的感觉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虽说昼短夜长的时间倥偬飞逝，但漫漫冬季尚须一天天度过。大雪过后几天的一个下午，大部分积雪已经融化而不见了踪影，只有偏僻角落或者阴暗不见阳光的地方，尚可见到琐碎残化的冰雪，或冰雪化成的一个个小水凼。我在杨柳村东面第一片森林附近溜达，我见林业组瓦房烟囱冒着白烟，我索性向林业组大院走去。
大院的门敞开着，大院北侧是五间大瓦房，东侧和南侧是宽敞的平房。我刚走进院落，就听到瓦房里有大声说话的声音。我推开房门进去后，只见奎松拉维正站在火炉旁向炉里添加木块，他蓦然转身说：“哇，海上牟勉来了，稀客！稀客！”
“我是脚踩西瓜皮——溜到哪里算哪里，今天下午我到处转悠，刚好路过这里，我老远就看到有烟雾从这里冒出，你正在烧火炉啊！”姬库富昌正坐在一块老磨石旁磨斧头，我赶紧向他寒暄打招呼。手里拿着柳条正在编篓的娅克稚子抬头看了我一眼，脉脉含笑之后继续低头编篓。我看到香海正彦正在用棉槐条子编大笸箩，珍明守芳正在用桑条儿编簸箕，她们周围堆放着金灿灿的黄桑条子、白花花的棉槐条子以及纤长的柳条和银灰的荆条，至于编匠常用的家什如四棱方锥、刮篾子板刀、锋利条镰、牛角锼子就摆在她们的坐凳右旁。
姬库富昌可能有点憋屈，他用右手指摸了摸斧头刃已经锋利，慢慢站起身来，用手捋了捋浓白的髭须说：“海上牟勉，前几天下了一场大雪，你清扫积雪很累吧？”说完，他从货架上拿起一个骨槌，准备打麻缕。
“我这么年轻，不怕累！况且还有许多人帮我呢！”我毫不含糊地回答说。利用与他对话的功夫，我迅速扫视这个大屋，只见五间瓦房被分成两部分，西侧是个有室门的单屋，东侧是整个一个大厅，东侧靠墙附近整齐堆放着很多的圆柱形筐、扁长式筐、大圆兜篓子、大粮撮子，南北靠墙的位置两层高的木板货架，北侧货架上稀疏地摆放着砍刀、剁刀、长把镰、钢锯、斧头、铁锤、錾子、螺丝刀、喷雾器、棉手套等，南侧货架旁倚靠着木梯、竹筢、铁锨、板鐝、叉鐝、铁锄、网包等，墙上还挂着绳索、斗笠、雨衣、草衣、背包等，门口一个锅灶连着西墙。
我试探地问道：“林业组其他几个人干什么去了？”
“组长宁昌永民带领其他四个人砍伐树木去了，我们在这里干点杂活，反正我们也没闲着”拉维说完，用铁钩抓起炉盖压在了炉口上，炉里燃烧的木块火材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娅克稚子是英中丽娅和媛华杰克的女儿，我见她是这三位女工中最漂亮的一个，我情不自禁地向她多瞟了几眼，只见细长白滑的柳条在她手中就像舞蹈教练手下的众多小舞女高低起伏、摇曳生姿、曲线婀娜。我对那件草衣感到很好奇，毕竟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衣服，于是我问道：“拉维，这件草衣是作什么用的？”
拉维没来得及开口，姬库富昌就抢着回答说：“这是蓑衣，叫它草衣也没什么错，反正它是用蓑草编成的，蓑衣可以遮挡雨雪，雨天和雪天都可以用，雪天还可以御寒。”
姬库富昌的话刚说完，拉维就拿了一件蓑衣披在了我身上，我左转右转端详着自己，既像个苫人，也像个刺猬，他们五个人都朝我哈哈大笑。最后拉维说：“牟勉，下午已经没什么事情了，我陪你到林子里逛游逛游。”我快乐地紧随其后，步出了大院。
我们小心地走进离村最近的第一片森林。拉维说：“这片树林里有一个水湾，面积不算大，水深也很浅，夏天有儿童成群结伴到这里来游泳、捉鱼，有的人家还经常在早上把鹅或鸭赶到这里来，到傍晚的时候，再将鸭或鹅赶回家。现在下雪了，水湾已结冰，到这里来滑冰、玩陀螺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你也可以来凑热闹。”
我们踩着由泥土、落叶、枯枝、残雪铺成的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很快来到了水湾旁，我说：“这个水湾确实没有水库大，但这里离村近，也比较安全，鸭、鹅、儿童们肯定喜欢这个地方。”
拉维点了点头。我们都放眼观察欣赏着周围的景致，彩雨柳柳的小儿子柳波珊亮正在甩鞭抽打旋转的陀螺，麻鞭梢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英罗桑迪的小女儿惠迪继荣正站在不远处仔细观看陀螺旋转，两位年幼的儿童玩得那么开心，他们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水湾中心附近的冰面光滑锃亮，而水湾边缘与树木泥土接壤的冰面显得粗糙凌乱，上面有残雪、枯枝、落叶、杂草以及羽毛、石块，水湾南阔北狭，向北有一条小溪流入水湾，我们沿着溪流慢慢向北移动。
“牟勉，你看那两个孩子无忧无虑地尽情玩耍，多令人羡慕呀！”
“人生最快乐的时期就是童年。拉维，你和我的童年也都快乐。”
或许是流量太小，也许是两岸的泥土、积雪的作用，溪流悄无声息地向南流动着，溪流像一条银带，白雪为它镶边，树叶为它点缀，浮冰为它镀光。看着此情此景，我思泉如溪，脑中记忆的诗词、对联纷纷涌现——“雪月悟道妙，云林共清幽。”，“一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水清鱼读月，山静鸟谈天。”
我们走到了溪水的源头——一汪林泉，脸盆大小的泉眼有汩汩清泉冒出，泉眼周围围绕着树根、枯枝、落叶、冰雪、卵石、沙粒，我感觉它的背景太富有诗情画意了。我惊喜地说：“拉维，我今天看到了蓑衣、斗笠，也见到了溪泉、冰雪，这让我想起一首中国古诗‘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拉维咳咳长笑说：“还差钓具和孤舟呢，钓具容易解决，可孤舟在杨柳村是没有的。想一想咱们在海上，大轮船司空见惯，可在这里连一叶孤舟都难见到啊！”
我们继续北蹿。我和拉维都穿着棉衣、棉鞋和厚裤，我们身上感觉还算暖和，只是手和脸感觉有些冷，我们不停地搓手揉脸以驱走寒气。我们在树林里穿行，并不走人为的小路，而是直走近道，哪怕深陷积雪和烂叶中，我们也以此为乐。积雪不是淤泥和雨水，它不会打湿棉鞋，踩在上面的咯吱声和下沉感均觉舒适。
突然，一只双耳高突的黄褐色野兔从前方跑掉，我吃了一惊。拉维笑着安慰道：“这是一只草兔，摩西岛的冬季森林里经常见，它不伤人，草兔的样子可比黄鼬温和多了。我们林业组冬季能经常在果园或梨园捕到草兔，草兔的肉全是美味的瘦肉，如果哪天逮到了草兔，我们也招呼你过来品尝一下。不过据人们讲，野兽的肉虽美，却不如飞禽，有道是‘宁吃飞禽二两，不吃走兽半斤。’我至今还没品尝到飞禽的美味。”
我们很快就到了第二片森林的中间地带，拉维说：“冬天逛游树林，主要是观看雪景，夏天可就不一样了，夏天的森林鸟语花香，蝉噪虫鸣，一片生机勃勃的热闹景象。”接着，他用右手一指前面说：“牟勉，你看！那是一个森林露天讲台，在天气较好的情况下，教师经常带领学生们在此授课，以亲近自然，开启心智。”
我跟随着拉维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上了这个森林讲台，只见这个讲台跟一间普通教室差不多大，台高不足一米，台面以杂色碎片大理石铺成，四周的南面是一堵黑板墙，其他三面完全敞开，只有几根花岗岩石柱立在周围，台上摆放着三列八行粗糙的厚木桌凳，露台顶盖是四脊攒尖顶结构。
我看着这个讲台，心里感想很多，我以惊喜的神色对拉维说：“在森林里授课，摩西岛人真是别出心裁啊！这里有清新的空气，也有馥郁的花香，这里有宜人的绿叶，也有婉转的鸣啼，任何人在这里都会得到潜移默化的良好教化。”
拉维点头赞同我的见解，他接着说：“你看讲台四周是修剪整齐的冬青灌木丛和竹林，不远处是苦楝树、刺槐树、柳树、杨树、柏树等各种树木，现在其他树木都落叶了，只有冬青、竹林、柏树等保持着绿色，回想春末夏季时，刺槐树花、苦楝树花以及其他花香阵阵袭来，那种怡人的感觉可是空旷的海上体验不到的。”
看着天色渐晚阴沉，我们走出第二片森林，故意避开了林业组正在干活的梨园和果园，我们沿着河坝慢慢向第五片森林走去。冬季的沙河大部分被冰雪覆盖，只有中间水流较大较深的地方才能看到河水流动，有的河湾已被冰雪覆盖，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他们好像正拿着工具在河湾捕鱼。拉维说：“冬天在结了冰的河湾或水库捕鱼，捕鱼者发现冰下鱼影后，要迅速地用铁钎或鐝头等钝器敲击冰面，将鱼震昏，然后赶紧破冰，将鱼从冰孔的水面中捞出，”
我听了，瞪大眼睛，暗暗好奇地说：“从河里捕鱼与从冰里捕鱼，技巧竟然如此不同。”我们在闲谈和观望中很快就来到了第五片森林，站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杨树下，拉维以悲悯的语气说：“人生必有一死，活的方式五花八门，死的归途却只有简单的几种，比如天葬、海葬、岩葬、火葬、土葬等。摩西岛虽然被海洋环抱，但摩西岛内地人以土葬为丧葬方式。第五片和第六片树林是杨柳村埋葬死人的场所，我们林业组平时到这里来干活，心里也觉得阴森肃穆，慢慢就习以为常了。前年，明荷姥爷去世后就被安葬在第六片树林里。”
我以同悲的语气说：“死人也是人，我感觉天葬、火葬有些残忍，入土为安，如果哪天逮到了草兔，我们也招呼你过来品尝一下。不过据人们讲，野兽的肉虽美，却不如飞禽，有道是‘宁吃飞禽二两，不吃走兽半斤。’我至今还没品尝到飞禽的美味。”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