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工厂劳动第2/2段
宿舍里另一位工友也插话说：“文字作品不同于物质商品，物质商品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湮没它最初主人的名字，而传世的文字作品能与作者的名字一起流芳百世。我们辛苦制作的一块块土砖流传到社会上以后，有谁知道它们是我们制作的呢？而一百多年前的摩西岛著名书法家绛川圆了的作品至今仍被人们品头论足。”
接着，草杉贵鲜开始朗诵《跑步是个宝》：“跑步是个宝，心脏怦怦跳，血液欢快跑；肺泡交换忙，氧气灌个饱。……跑步是个宝，不用营养调，赛过医和药；若能长坚持，多活九年韶。”
朗诵完了，草杉贵鲜瞪着眼问我：“‘多活九年韶’为什么不说三年或五年？‘多活九年’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我支支吾吾地说：“我又不是科学家，‘多活九年’应有长寿之意。因为在中国文化里，‘九’这个数字有着至尊、丰盛、隆多的寓意。”
草杉贵鲜转换话题说：“在摩西岛，一个有文学休养、举止文雅的人常被称作绉客。海上牟勉，你现在就是个绉客了。”
我接着说：“在中国，一个谈吐不俗而且富有文学涵养的人常被称作骚客。我觉得‘绉客’比‘骚客’更文雅正统一些。”
我到砖瓦厂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跟草杉贵鲜、莺南绍兴、梅竹青森、娥春宛艳等工友们混得很熟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我经常借用他们的自行车到镇上溜一会儿。听说我有收集火柴盒的爱好，他们会把用过的火柴盒送给我。我一个人空虚无聊的时候，将这些火柴盒摆到桌面上观瞻，火柴盒图案内容丰富多彩，诸如少妇捣碓、父子粘蝉、童伴簖渔、洞房结发、海崖垂钓、妪摇纺车，感觉它们趣味横生，体现了摩西岛的风土人情。
有一天傍晚，我与草杉贵鲜在砖瓦厂附近的田间小道上闲逛，我的话语隐约透露了我想找女朋友的强烈愿望，他说愿意帮我牵针引线，并说青铜村有个女青年在荠山镇美人蕉服装公司当工人，关于她的名字他只说了最后两个字叫“美玲”。美玲年龄只有23岁，皮肤属于褐色，相品算是中流，她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很诱人。我想，褐色虽然不比黄色耐看，但比黑色要白一些。于是，我表达了想与美玲见面的意思。草杉贵鲜说，根据摩西岛的习俗，素未相识的男、女青年人为了恋爱结婚不宜草率见面，他们可以先见识一下对方的父母，如果男青年对女青年的父母特别是父亲印象较好，并且女青年对男青年的父母特别是母亲印象不赖，在男女青年双方都有意见面的前提下，再安排他们俩首次会面。我说为什么要这样做？草杉贵鲜解释说，世上有这么多的男男女女，男女一次见面就私定终身的可能性很少，如果见面后一方愿意而另一方不愿意，不愿意的一方会对愿意的一方造成心理上的伤害，多次伤害会对以后的整个人生留下阴影，所以，为了增加婚恋的成功率和减少对对方心里的伤害，男女青年在首次见面前应先见识一下对方的亲人或父母，如果双方大体感觉尚可再见面也不迟。我感觉他的话有道理，就答应他先见识一下美玲的父母。
5月26日是星期天，趁着美玲的父母在荠山镇农贸市场购物的机会，草杉贵鲜陪着我在不远处暗暗观察了美玲父母的音容相貌和行为举止。只见美玲的母亲皮肤黄色、矮小羸弱、面容鄙陋，美玲的父亲皮肤黑色、个子中等、面相粗俗。见过之后，我当场就告诉草杉贵鲜说，美玲的父母长相太出乎我的意料，估计美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肯定不想与美玲见面了。草杉贵鲜戏谑地说我追求女人的品味太高了。
此后，陆续有给我提亲的。民警莺南绍兴有一次对我说，有一个女青年民警，她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长相很漂亮，其他条件也不错，只是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一听她是个白种人，心里很是羡慕，巴不得快点看到她，因为我一向视白种人为最优秀的人种，假如今生能与一位白种丽人肌肤相亲、相伴终生，对我来说是一件梦寐以求的莫大心愿。可是，这个女青年民警执意想先见见我的父母，而我的父母身处遥远的中国，既然不能满足这一要求，这件事情就像一阵风一样过去了。组长梅竹青森也给我提过一次亲，这位女青年是个商店售货员。梅竹青森劝说这个女青年的父母首先约见了我，结果他们嫌我个子不够高，而且经济条件也较差，就不想让他们的女儿与我见面相识了。
摩西岛的风俗与众不同，主要是我的身份来历很特别，让我这个大龄青年在婚恋面前屡屡受挫。假如我是在中国在上海，我不必去主动追求女人，而是女人主动追求我，时空转换竟会产生如此悬殊的效果。我经常独自沉思，为什么爱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人生有种种问题，爱情是首要问题，爱情是所有问题的源头，爱情自古以来折磨着所有青年男女的心，“哪个少年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曹雪芹的《红楼梦》，劳伦斯的《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小仲马的《茶花女》，数不清的文学名著都在演绎男女之间的爱情。文学是现实的反映，文学中的爱情缠绵悱恻、意象万千，现实中的爱情更是光怪陆离、刻骨铭心。不管爱情多么抽象，也不管产生爱情的条件有多少，我对女人的容颜要求是毫不含糊的，她必须首先在相貌上让我满意，“一见钟情”这句话是有潜在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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